严翊自然是对她口中的有些娘娘不感兴趣,沉吟片刻,他直戳了断的开口道:“那贵妃娘娘平日来月事的时候,可有疼过一宿睡不着?” 嬷嬷心里门路这时清了,她只听说过皇上宠爱贵妃娘娘,可没想到居然会宠溺到连她来月事的事情都要问得一清二楚,嬷嬷低头道:“回皇上,贵妃娘娘身子较弱,疼一宿是各个月都会的事情。” 只是她们一般不把这些月事禀告给严翊罢了,毕竟女子来月事,提多了不吉利。 严翊蹙眉,想到小女人方才弯腰的模样,旋即道:“赶紧叫人备些红糖水,夜里贵妃娘娘估计会疼。” 严翊的话刚落,嬷嬷便道:“回皇上,娘娘前五日月事刚过,得下个月才会来月事,今夜是不会疼的,下个月奴婢再备好红糖水即可。” 嬷嬷说完这些话,严翊蹙眉,听见了重点,于是冷声反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第63章 . 香囊 承天宫内。 …… 承天宫内。 嬷嬷吓得瑟瑟发抖, 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让坐在龙椅上的景渊帝面色瞬间冷上几分,本就觉得承天宫像是个冰窖了, 如今景渊帝的面色不善, 嬷嬷只觉得外头都是春风和煦,只有承天宫, 她若是再呆下去, 估计就能被冻死在这里。 就在嬷嬷觉得自己快不行的时候, 景渊帝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冷的,道:“朕今日找你的事情你不许说出去, 更不许在愿合宫面前提起。” 严翊的话让嬷嬷有些不寒而栗,她赶紧点点头, “奴婢遵旨。” 王福看眼色, 立刻让嬷嬷下去了, 旋即又回来了承天宫内,看见景渊帝有些不好的脸色,不免在心里犯了嘀咕, 也跟着无奈的叹息了声,毕竟这愿合宫的那位主子,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方才嬷嬷说的话, 王福大致都知道了。 可能怎么办,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按了一个欺君之罪, 也不是,换做旁人,哪里会不要恩宠, 巴不得月事就没来过,可偏偏,愿合宫的那位,恩宠不要,甚至还欺君。 可这位爷倒好,还帮着遮着掩着,生怕那位受了一点委屈,叫嬷嬷不许说出去,而不是说去找愿合宫的那位算账,王福仔细想想,那位是景渊帝的心上人,怎么舍得惩罚呢。 可严翊不知如此,低头处理奏折,一边批阅一边道:“今日的事情不许说出去。” 王福应了。 严翊思索片刻,将岁杪的后路都给铺好了,“晚些的时候送些红糖过去。” 王福又应了,只是这次,不解道:“皇上,娘娘既然都是假的,何必还送红糖呢?” 拿着奏折的手顿了顿,严翊沉吟了一会儿,道:“她马虎,定然会露出马脚的。” 被他知道暂且没事,等“日子”过去了他一次收拾个够,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这可就是欺君之罪,如今本就因为恩宠,她处处遭人嫉妒,若是这个事儿被抓住了,定然会在后宫掀起不小的水花。 王福听完,只觉得景渊帝现在对贵妃娘娘不是宠爱了,而是溺爱,明知她在犯错,为了不让她受伤,还在后面给她收拾露出的马脚。 - 严翊的一番苦心,岁杪自然是不知道的。 月光皎洁,岁杪沐浴完之后别提多舒坦了,她的皮肤白皙娇嫩,平日里用了点力便能红一块,这次被这般揉捏,她的手臂的印记一块一块的,本好了些的,昨日他又给添了些进去。 岁杪那么爱美的人,只盼着这几日能把这些手臂上的印记给淡掉消掉,她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衣裳半开,外头罩了一件轻丝衫,看上去似乎格外妖娆,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那般。 沉儿拿着木檀轻轻的捶着岁杪的小肩膀,她慵懒的半眯着眼,然后清荷端着一碗红糖水进来了。 岁杪瞧了一眼,嘀嘀咕咕的道:“方才说了不喝了,反正又不是真的,不喝也罢。” “娘娘,这可不是我们冲的,是皇上赐的,”清荷无奈道:“许是你方才吓到了皇上,他回去之后估计是问了太医,太医说了红糖水能缓解疼痛罢了。” 清荷这一解释,岁杪忽然感觉有些愧疚感油然而生。 “拿来吧,”岁杪伸出葱白的小手接过了那碗红糖水,慢慢悠悠的将全部喝完了,她不是特别喜欢红糖水的味道,但是毕竟这碗红糖水,是带着愧疚感的,她不得不喝。 岁杪喝完这杯红糖水,似乎想起什么,对着清荷道,“对了,你拿点碎银子去掌事嬷嬷那里交代一下。” 清荷立刻应了,拿着一些小碎银子去了掌事嬷嬷那里。 又小坐了一会儿,岁杪便去休息了。 只是入睡前,还特意交代了沉儿和清荷道:“明日记得早些叫我起来。” 她说完这句话,清荷和沉儿便将挂在钩子上的纱帐给放下了,床头旁留了一盏烛火,明晃晃的映下来,岁杪借着烛火拿出了上次李茵叶送的香囊。 约莫看了许久后,她方才放下了这个香囊,再次睡了过去。 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岁杪便自己醒了。 倒不是睡得很好,而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看见了自己的爹爹,他站在血淋淋的乱葬岗里,哪怕周围的环境阴鸷瘆人,她却丝毫不害怕,因为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用最和善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声音慈和道:“囡囡,你要替爹爹报仇啊。” 他是被害的,他原本有大好的前途,回来就是王爷,可偏偏被人陷害,尽全力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岁延,挡住了飞来的乱箭,才得以保住岁延。 岁杪至今也没见过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今日也是第一次梦见他,从他的神貌和那种感觉,她就认定了此人便是爹爹,岁杪望着床顶发呆,手上还拿着李茵叶给的香囊。 许久后,额间流了一滴汗,她方才唤清荷和沉儿进来。 岁杪一直想着那个梦,还要爹爹的那句报仇,岁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等她回神的时候,粉黛已经施好,岁杪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妆容,旋即伸出手对着清荷道:“那椒红笔来。” 清荷立刻应了,一边拿了椒红笔一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双桃花眼微颤,拿着椒红笔在额间画了一朵牡丹花,旋即又拿了一张红色的纸,放在双唇之间轻轻的抿了抿。 粉唇瞬间变得鲜红,加上额间的那朵牡丹花,衬得整个人同以往有那么些不同,可到底是哪里变了,清荷也说不出来。 镜中的人笑了笑,红唇轻启道:“走吧,去恩玉宫。” 清荷和沉儿跟在身后。 岁杪今日穿的宫裙是白色的,额间的牡丹花将她眉眼的那种疏离衬得愈发的明显,一路走到了恩玉宫门口,太监捏着尖细的嗓音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这一声不小,在恩玉宫的院子里来回回荡着声音,主殿内请安的嫔妃们都往这边看了眼,清荷搀扶着岁杪往里走,春风拂动衣袖,她的视线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李茵叶。 眼底有种难辨的情绪,至少李茵叶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岁杪最近特别爱往恩玉宫跑,以前还要请了才来,这几日不请自来,也不是来给她请安的,昨日是来献花茶,今日呢....... 岁杪嘴角挂着笑,坐在了凳子上,听着嫔妃们行礼请安的声音,淡淡道:“免礼吧。” 嫔妃们谢了恩之后,岁杪便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旋即对着李茵叶道:“皇后娘娘昨夜睡得如何?” 这句寒暄不是岁杪的性格会说出来的,李茵叶微微一顿,道:“还行,妹妹睡得如何?” 似乎就等着她问的这句话,岁杪笑了笑,拿出了别在腰间的香囊,“自从皇后娘娘给了我这个香囊开始,我便睡得很好,话说起来,娘娘这个香囊可是自己绣的?” 岁杪将香囊放在了桌面上,这样一来,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甚至有不少嫔妃们看见了之后,赞不绝口,“娘娘,您的绣工可真好,嫔妾可真羡慕。” “是啊,心灵手巧,果真人好看,手也巧。” 紧接着便是不断的马屁,可有一说一,李茵叶的绣工的确是了得,她便也跟着附和道:“若真的是皇后娘娘绣的,那皇后娘娘可真厉害。” 李茵叶的傲心很高,她素来对自己是左相的嫡女而感到骄傲,又因为是京都第一才女,这下子进了宫当了皇后,虽然有名无实,可她到底是皇后,能满足她的傲心便可。 岁杪的话莫名的让李茵叶更加骄傲起来,而她觉得别人最比不了的一点就是,她是莫蒿的关门弟子。 莫蒿的刺绣手艺简直是天下无双,能成为她的关门弟子,爹爹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笑了下,李茵叶没有谦虚,承认道:“自然是本宫绣的,松给妹妹的,怎么可能是别人绣的呢。”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茵叶和岁杪之间的感情很深似的,岁杪倒是也没拆了李茵叶的台阶,毕竟她不是来拆台的,岁杪顺着道:“听说皇后娘娘的师父是莫蒿是吗?” 没等李茵叶回答,岁杪笑了笑,道:“名师出高徒,想必莫蒿师父的绣工也很厉害吧。” 又一次打断了李茵叶的话,岁杪自顾自道:“有机会一定要让她也给我绣一个香囊。” 李茵叶只笑了笑,“师父行踪不明,一般人很难请得到他。” 岁杪只笑不语,旋即将这个香囊再次别在了腰间,嗓音温润道:“总之,莫蒿师父请不请的动与我没关系,我主要就是想知道这个香囊是不是出自你手就好。” 李茵叶正疑惑岁杪为何这么执着这个答案的时候,岁杪便懒洋洋的又道:“对了,莫蒿师父教你的是不是只有你会啊,有没有别的弟子,或者她教你的,其实别人也会。” 李茵叶想也没想,笑道:“莫蒿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弟子,既然是绣法,那定然是只有我继承的,哪能说全部人都会呢,若是全部人都会,还要收徒弟作甚?” 是这个理。 可李茵叶说完后却觉得岁杪不是这种蠢到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的人。 思及此,李茵叶垂眸,抿了抿唇道:“你好端端的,这么想知道我师父作甚?” 岁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要的答案已经要到了,便也不再装糊涂套话了,于是便道:“你知道么,那日罗嫔出事的时候,我忽然看见罗嫔的宫殿里,好像有一个和我身上这个类似的香囊,绣工很特别,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你绣的呢?” 罗嫔是谁,是整个后宫死相最惨烈的一个人。 也是后宫里胆子最大的一个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勾引皇上。 如今大家想起罗嫔不免都觉得这个人晦气的很,可今日,岁杪忽然提起这个罗嫔,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众人下意识都觉得此事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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