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有这四页,后面又是黯淡的普通徽墨了。 崔衍查看这几页账目的日期,是四年前老王爷过世、新铁官刚到的时候。 “小金环……你偷出来的?还能放回去吗?” 金环鼻子里发出一声笑:“别问能不能,问就是瞧不起我。” 崔衍瞧着他,笑得邪性:“不杀人,也挺好玩吧?小金环以后也跟着我可好?” 金环手臂一动,崔衍以为他要放蛇,吓得一抖。 “你明白了吗?”金环瞅着他语带轻蔑。 崔衍挑眉道:“冀州来的帐房先生?” “从冀州带来的一点余墨,舍不得浪费。用完了就没了。”金环不再卖关子:“陈恕说的那些假账,是他自己叫来的冀州账房先生们做的。他给你讲了一个,黑白颠倒的故事。” 金环看崔衍一点儿也不意外的样子,顿觉无趣,懒得跟他再聊,推开窗要走,却被崔衍一把拽住。 “当年请毒蛇杀老王爷的,究竟是谁?” 金环回头“切”的一声:“你当是谁?反正不是司马乾。” “究竟是谁?” 金环很不耐烦:“你们只买了今时,买不了往日。别人的事,凭什么告诉你?” 说完窜出窗去,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 崔渣:小金环,跟着我,你不行也不要紧,还可以随时看小珊瑚,怎么样,考虑下,等你信儿哦,你知道我住哪儿的,么么~
第29章 怕我跟人跑了 芜丁摆好了晚饭,挨个把崔衍和珊瑚唤醒,三个人围坐在桌前,哈欠此起彼伏。 司马乾却出现在门外。 “崔大人,可否借姬公子一用?” 崔衍还没来得及问珊瑚昨夜与司马乾周旋的情况,这句“借姬公子一用”,令他一时愣着出神。 “还没吃饭,这个……不太方便吧。”崔衍还未全醒,几乎是在说梦话。 珊瑚瞅着崔衍,哈哈大笑。 司马乾尴尬道:“本王有事相商,姬公子,方便时可否来书房一叙。”又回头冲崔衍道:“崔大人怎么……与下人同桌用餐?” 芜丁顿时面红耳赤坐如针毡,简直要炸了。 珊瑚淡定吃饭,崔衍咬着筷头盯着他看。 “怎么?怕我跟人跑了?”珊瑚挑眉道。 崔衍笑笑,低头继续吃饭,却抬起一条腿架到珊瑚腿上轻轻晃悠。 珊瑚憋不住“扑哧”笑了,芜丁却脸色难看:“你倒会交朋友。” “对啊。这人其实没那么不堪。”珊瑚说:“你们不会搞错了吧?他说他没害死他爹爹……” “他说你就信?”芜丁认真生起气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着了他的道?” 崔衍点点头,也看着珊瑚。 珊瑚放下筷子,抱着臂嚷道:“我怎么着了他的道?我也没说他一句好呀!诶?你们为什么打从一来,就觉得他不好?就因为他有胡人血统吗?我也有胡人血统!我是竹忽人。” “咦?从前没听你说起过……竹忽人,是什么人?”崔衍问道。 珊瑚刚要解释,芜丁又没好气地打断他:“不是你才进淮南地界,就说司马乾请毒蛇杀了他爹爹?” “我何时说是司马乾了?我只说是金环带我做的活儿。我哪知道是谁买的凶?他们一向只叫我做事,我哪敢问这么多!” 芜丁赶了一夜车本就疲乏,回来没看见珊瑚,又担心了一上午,到现在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这会儿头疼欲裂,心里窝火。 “你这人怎么……才一晚上,你就被人收买了?你老实说,你跟他昨晚、今早上,干什么去了?” 珊瑚腾的站起来:“姓崔的,你这奴才愈发猖狂了!你听听他这什么口气!他管我?他管得着吗!诶?那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从淮南府回来能走一夜?” 两人都急赤白脸,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崔衍捂着心口发出一声喟叹:“嗨呀,你们终于要打起来了,却不是为崔某。伤心,崔某好伤心!” 芜丁强压下火,三下五除二扒完一碗饭,黑着脸跑了。 崔衍没别的办法哄珊瑚,就拉着他进寝室,一边解他衣衫,一边嚷着:“让我看看小珊瑚有没有背着我偷人……” 珊瑚反手将崔衍推倒,跨坐在他腰上,把司马乾跟刘昭的纠葛讲给他听。 “依你看,司马乾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崔衍问:“他若猜到你的意图,会不会故意说这些,利用你来扰乱崔某视听?” 珊瑚被他揉捏得哼哼唧唧,呵气应道:“我反正,唔,感觉他不是刻意作伪。他要是连我都能骗过……崔郎,那你……可就遇上……遇上大麻烦了。” 崔衍得知他这一天一夜都忙什么去了,这才放下心来,抱着他解恨似的一通摆弄。 珊瑚身上舒坦了,才终于气消,两人一边腻歪,一边聊天扯地,缠到天黑。 这期间,崔衍心中对于正事也有了计较。 崔决很自然站在芜丁一边。 “这个司马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叫出运营小哥问道:“他爹爹到底是不是他杀的?是不是他把持官铁?” 运营小哥“切”了一声:“你终于琢磨点儿正事了。我跟你讲,都不是。从一开始,你哥就被带跑偏了。不过我看他好像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 崔决关心他哥不过三秒,又拐回来了:“那个金环,跟珊瑚,又是怎么回事儿?” “害,这就属于……谈过,没睡过。你可以理解为小孩儿过家家吧。” “过家家?何为过家家?” 运营小哥耐心跟他解释了半天。 “珊瑚真是竹忽人?” “是汉人跟竹忽人混血的。他真姓姬,是姬老将军嫡孙的私生子。想不到吧?这事儿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头见了面,你可以告诉他,他肯定会……好好谢谢你。”运营小哥也越来越不正经了。 离淮南越近,崔决精神越亢奋,已经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运营小哥嘴皮磨破,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终于把他劝躺下了。 崔衍又把觉睡颠倒了,过了子时还瞠着大眼睛,没有一丝困意。 芜丁早已熬不住,在旁边房间鼾声大起。 崔衍走出房门,珊瑚不在院中,也不在房里。 去给司马乾当军师了? 崔衍只觉得好笑。 怎么不来问我呀?他想。 摆布刘昭那个书呆子,他崔衍有的是招。 他来到正殿前,拦住一个下人打听王爷书房在哪儿。 果然珊瑚正在那儿指点着司马乾写情书。 崔衍跨步进去,司马乾手忙脚乱想遮掩案上的书纸,珊瑚却招手道:“崔郎,你来看看!” 司马乾涨红了脸,捂着纸不给崔衍看。 “王爷见外了。姬公子都跟崔某说了。”崔衍抄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珊瑚掰开司马乾的手,把纸抽出来递给崔衍:“就这点儿东西,折腾一个多时辰了!” 崔衍迎着灯细读,缓缓点头表示赞赏:“王爷性情中人,写得情深意浓,极为动人。” “不是我。”司马乾撇嘴道:“我哪说得出这种话。姬公子的词句,我只抄了一遍。” 崔衍一边称“好”,一边拎起纸刷刷撕了。 珊瑚差点儿跳起来:“你……你撕它作甚?!” 司马乾也伸着手“诶,诶”两声。 “王爷自己都说‘不是我’,怀章兄怎会看不出来?”崔衍把碎纸团成一个球,砸到珊瑚脑门上:“王爷什么样的文笔,他师父还不知道吗?” 司马乾颓然坐在席上,抱怨道:“姬公子非不让我去见他。上次去明明很好。” “偶尔去一次就行了,哪有上赶着天天往别人家里跑的?”珊瑚冲崔衍抬抬下巴:“刘怀章肯定不喜欢死皮赖脸的。你说是吧,崔郎?” 崔衍淡定道:“怀章兄喜欢崔某这样的。” 司马乾登时怄得咬牙切齿。 珊瑚笑得倚在崔衍身上,伸手打他。 “崔某的意思是,王爷不该拿自己短处,与别人长处计较。非要写信干嘛?怀章兄没见过信吗?你能写得过崔某吗?” 司马乾瞪着他直喘粗气。 崔衍接着说:“你得想想,崔某缺什么,怀章兄没见过什么,往那方面使劲儿,才有胜算。” 珊瑚偏头看他:“你缺德。” 三人立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笑完了,司马乾叹息道:“怀章一心向仕,本王能帮的都帮了,结果还帮成仇了……” “他以为你安排他去陈恕身边,是要他做卧底,为你打探消息。” 崔衍就这么把正事说出来,不光司马乾,珊瑚都惊呆了。 “怎……怎么会?本王从未说过要他打探什么!” 司马乾闻言脸色立刻凝重。 珊瑚察言观色,看出这两人有正事要谈,甩袍就要走,却被崔衍伸手拦了下来:“姬公子不是要帮忙嘛。” 崔衍与司马乾四目相对,半晌无言,好像在用眼神试探彼此诚意。 最终司马乾如释重负似的开口:“崔大人决定管这事儿了?那可得想好了,本王可没有逼你。” “姬公子说得没错,王爷是有嘴硬这个毛病。”崔衍挑挑眉。 珊瑚轻笑出声,司马乾一愣,继而摇头苦笑。 “可本王确实不曾将怀章卷进来……” “王爷安排他去太守大人身边任舍人,他怎么可能不牵涉其中?” 司马乾在室内转了半圈,才又来到崔衍面前:“太守?淮南太守陈恕?他也有份?” 崔衍和珊瑚面面相觑。 什么叫“他也有份”?难道,陈恕竟不是主使? 崔衍一时有些糊涂:“假装刘昭书童、向崔某的近卫芜丁传信‘山海’的,可是王爷您?” “正是。”司马乾也诧异了:“崔大人可查了山海税?” 崔衍还未及回应,珊瑚先“啊?”的一声:“不是……官铁的账目有异吗?” “官铁?”司马乾气得眼一闭:“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官铁的事,我早已拨乱反正,如今是盐税!盐税!” 崔衍心中迅速回顾初见陈恕那晚他的表现,这才恍然大悟:陈恕得知崔衍在关注“山海”,便编了个故事,把崔衍的注意力转移到注定查不出什么问题的官铁账目上,好替人遮掩真正有问题的盐税一事。 “王爷所谓‘拨乱反正’,是何意?” 司马乾长出一口气,向崔衍交了底。 ---- 崔衍加入导师天团,那可就拿捏了。 司马乾你可以开始订酒席了。
第30章 休再打怀章的主意 原来,有问题的不是最近四年的账目,而是四年之前的那些。 老王爷去世后,司马乾清点军备时发现,淮南境内军铁交易账目数量庞大,与实际情况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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