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辕惊得骤然起身,头撞在车顶,人被弹得坐回车凳,疼得头晕眼花。 焚玉掩袖笑得开心,听他结结巴巴说:“崔夫人说笑了……崔夫人貌美……风姿……令人一见……” 崔衍此时推开厢门钻进来,一看便知焚玉又作弄人家,险些没憋住笑。 沈辕面如猪肝,冲崔衍抱了下拳,飞快推门跳下车,骑马去了。 崔衍伸出手指点戳焚玉脑门:“你这婆娘,竟当着郎君的面勾汉子!” 焚玉闻言浪声大笑:“怎么?你不喜欢我,还不许别人喜欢吗?” 说完却收了笑,脸上满是委屈失落,竟含了泪。 “玉卿……”崔衍不知该说什么。 焚玉用手在自己眼前扇动,想把眼泪风干,却抑制不住,落下更多泪来。 沈辕一路没再乘车,马队到达玉门驻军大营后,他才又出现,引着崔衍二人去见移山将军裴度。 崔衍进得中军帐来,冲裴度深深行礼后一抬头,不由得浑身一僵。 裴度英武卓绝,气场强劲,令人腿软直想跪倒叫爹。 崔衍心想,我爹好福气,他这裴郎简直天将下凡一般。 裴度才过不惑之年,长相端正硬朗,嘴角两侧有两道浅弧,却更显坚毅果决,不怒自威。 裴度面对崔衍也当场怔住,眼都直了。 两人无语对视良久,久到沈辕忍不住轻声假咳提醒。 “哦,崔贤侄一路辛苦,营中俭朴,不便之处还请海涵……” 裴度声音雄浑低沉,崔衍听着竟觉心痒,正在心里暗骂自己龌龊,却见裴度冲他勾了勾一侧嘴角。 这老色胚不会吧! 崔衍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时在书房翻到过裴度写来的信,知道这人在他爹面前颇有些不正经。 这……不大好吧! 我爹爹在天有灵,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裴郎,竟然打他儿子主意…… 沈辕识趣地告退了。 裴度又直愣愣盯着崔衍看:“崔贤侄颇得乃父风范……但没你爹好看。” “家父风华绝代,崔某不肖,裴将军见笑了。” “声音倒是一模一样。”裴度竟伸手把他拽到身前,摸他头顶:“嗯,跟你爹爹一般高。” 崔衍忽然心生不忿,你把崔某当什么了! “崔某与我爹爹,自是不同。裴将军万勿混淆!” 裴度闻言朗声笑道:“哈哈!这脾气,这嘴……” 崔衍少见地烧红了脸。 他有不好的预感,此番恐怕……要栽。 裴度上上下下、来回来去地打量他,终于看够了,挥手道:“你那小娘子呢?还不来见我?” 崔衍这才想起来,焚玉怎么没进来? 不知跑哪儿浪去了。 他既欲求裴度保护,便不能对人家有所隐瞒,于是将焚玉的来历,与自己此番千里迢迢来投奔的情由说了个大概。 裴度听着,脸色逐渐阴沉,最后正色道:“司马镜这厮欺人太甚!崔贤侄放心,你在裴某这里,任他哪一个司马,也插不进半根钉子!” 崔衍这才松一口气,终于安全了。 裴度又问他朝中形势和中原战况,崔衍将在宫里接触到的奏报与军情一一讲来,两人这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军士送来宵夜茶点,崔衍掀盖一看,竟有一道吴郡特色的桂花糖糕。 崔衍一尝,鼻中泛了酸。 里面有细碎陈皮。 这是从前崔府老厨子改良的作法,是因爹爹嫌糖糕甜腻,特意加了一味酸。 裴度手拈一块糖糕,咬上一口,低头赏看再三,神情很是陶醉。 崔衍见状不禁唏嘘,爹爹真行,看把人记挂的。 两人吃喝完毕,崔衍起身想告辞。 裴度却面不改色道:“留下陪我。”说完还拍拍自己身旁席垫。 崔衍顿时慌了神,眼珠乱转呼吸骤停,脚下却如粘了胶漆,一步也挪不动。 ---- 整一些伦理哏hhh
第104章 只撩了一眼又不动 也不是不行。 崔衍没费什么力气就说服了自己。 谢镌英,司马镜,戴扶摇,他都不十分情愿,可裴度不一样。 芜丁若在军中历练经年,二十年后,就该如裴度这般。 崔某将芜丁收在身边,埋没他一身本领,摧折他一副傲骨,如今他得以虎入山林,蛟龙归海,未尝不是件好事。 崔衍想起芜丁,定定入神,半晌没做反应。 裴度观其神态,心中便有了数。 “博远贤侄宽坐。”裴度请他坐下,吩咐手下又摆来酒菜:“与裴某喝两杯?” 裴度身上有种令人心安的坦荡气度,崔衍在他面前全无油滑伪饰的意愿。 当他问出:“博远这一路,可与谁人走散?”崔衍像终于得到抒发的契机,就着酒,将这两年与芜丁的纠葛和盘托出。 “想要寻他,不是难事。”裴度听罢啜一口酒,挑眉道:“军中自有消息渠道。不过,博远,恕裴某多言……他所思所求,你既给不了,留他无益。” 崔衍醉红了眼,喉咙发紧:“他要我只对他好,再不出去交游玩耍,崔某确实做不到。他为何不能体谅崔某?只是虚浮情趣而已,并不影响我二人……” 裴度将酒杯“当”的一声放在几上:“怎会不影响?他若与旁人牵扯,你能好受?你这么大人了,怎的如三岁孩童一般自私任性?你一味要他体谅你,可你为何不体谅他?” 崔衍长到这么大,头回有人在这种事上如此坦率地指责他。 他好不服气:“他是我买的!他命都是我的!” “那你再去另买一个便是!”裴度哼笑着,又为他满一杯。 崔衍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又辩道:“裴将军说得好听,我不信你这些年,再没与别人……” 裴度竟得意回道:“裴某可对天起誓,自打遇上你爹爹,此生没再碰过旁人。” 崔衍掰着指头一算,他爹走了已有十年! 于是摇头不止:“我爹在天有灵,未必愿意你为他吃这种苦。” “你怎知他不愿意?你爹醋性大得很!从前我被人拉进堂子里走了一趟,屁事没干,回去他就跟我动刀子……” 崔衍喷出一口酒,两人笑作一团。 裴度忽又神色郑重:“这些年裴某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母亲,和你们兄妹。若不是因为我,你爹爹也不会……” 言罢像是害怕崔衍追问,干脆拿起酒壶往口里倒。 两人你一壶我一盏,很快把那一大坛子酒喝了个底朝天。 好在二人酒品都不错,醉了就只是双双躺倒,各自睡死过去。 次日中午崔衍才苏醒过来。 裴度巡营归来,领着他去手下将官那里一一介绍厮认,最后把他带到一顶帐内,指着里头堆积如山的文书信件说:“裴某看不得这些,一看就犯头疼病。博远贤侄你替我看看,有要紧的,讲给我听。” 崔衍一眼瞥见纸堆里几封澄黄的宫笺,抽出来一读,果然是小皇帝司马廉发的求救信。 裴度皱眉道:“这小子懂不懂规矩?此等机密要事,不都派专人传口谕?他就这么发出来了?裴某以为又是太后太妃给我说亲的废话呢。” 崔衍简直哭笑不得。 自从那晚与崔衍饮酒深谈,裴度便没再对他出手。 崔衍倒不乐意了。 这一路虽有焚玉供他泄火,可他其实心里一直不甚痛快。 好不容易遇到裴度这个一见就腿软的理想类型,怎么只撩了一眼,又不动了? 他这人一贯无甚节操,眼下憋得狠了,更是毫无耻感。 他居然琢磨着,爹爹害人家打了十年光棍,算我崔家欠他的,如今我来,就算还他吧。 可裴度待他虽亲近,却行止合礼,似乎不再有那种意思。 这也不难,崔衍想,崔某又不是没这本事。 于是他使出当时在荆州钓芜丁那一套,有事没事到裴度面前晃,凑在人脸边看信,故意在人耳旁喘息,再趁机搂一把腰,脸上却一派单纯无辜,让人无从发难。 果然不出两日,裴度有了反应。 这天晚饭后,崔衍又来裴度帐内,问裴度今日可有书信要他代写。 裴度答曰没有,又随口夸他才学好,会办事,崔衍听了便痴愣愣瞅着裴度,目挑心招。 裴度倒不害羞,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博远当我是谁?嗯?胆子忒大了,敢把你裴爹爹当小厮耍?” 说着又勾着嘴角浪笑。 裴度这人不笑的时候看着端正威严,一笑起来丹凤眼勾成两弯新月,满脸邪气。 崔衍被他笑得一下骨头都酥了,探出下巴乖乖叫了声“裴爹爹”。 裴度放声大笑,把人从怀里拎出来掉了个个儿,伸出大手在他屁股上啪啪打了两下,骂道:“乖儿子!叫你浪!” 崔衍下套勾人向来讲究,不肯让他轻易得手,今日钓到这种程度觉得差不多了,便强忍心火从他手上挣了出来,坏笑着跑开。 崔衍回到他自己帐内,心还突突直跳,按耐不住要自行做那蠢事。 焚玉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玉卿……”崔衍抓着他小手,淫笑着朝自己身上招呼。 焚玉甩开他:“奴是来跟崔大人告别的。沈将军要带人家私奔哩。” 崔衍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才几日,就把那个直眉愣眼的老实人蛊得要逃军? 转念一想,焚玉可是毒蛇一代情饵,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倒也不十分意外。 焚玉含羞笑道:“对不住了崔大人,奴为了钓他,说大人您沉迷男色伤了身子,已不能人事……” 崔衍气得揪住他要捶,却又“扑哧”笑出声来。 焚玉咬了咬下唇,动情道:“他不介意我身子不干净,说不问前尘,只求往后。往后……往后奴便不能陪伴大人左右……” 崔衍将他双手握住:“玉卿,崔某危难之时蒙你救护,这一路承你盛情却无力回报……崔某着实替你高兴。你二人大可放心好好过日子,裴大人那里我去应对。” 两人拥抱良久,放开后焚玉洒泪转身而去。 ---- 这算是伪父子吗?有点儿意思hhh
第105章 芜丁亲驾战车冲破城门 孔嘉自戕的噩耗传出,七七四十九日后,镇远将军孔誉带十万大军与龙骧将军李骁会师雁门,两军长驱直入,直捣洛阳。 萧捷与芜丁养好了伤,同李骁厮混了一阵,竟十分投契。 孔誉也是性情中人,见面后他得知孔嘉糊里糊涂将凤鸣宝刀赠予芜丁,认为这是上天铸就的一段因缘,又因思念“弟弟”心切,怎么看芜丁怎么顺眼,非要认他作义弟。 于是四人决定结为异姓兄弟,从此齐力同心,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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