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说完,便带着王桓往屋中走去。 周雪纯还愣在原地,身旁两个小童不知所措地看看谢宁,又看看周雪纯,又看看棋盘。 周雪纯这时才恍然回神,抬头对着那两个孩子,怒声喝道:“还不回家去?还要我送你们吗?!” 两个小孩立刻箭一般往院外逃离。 回到屋后,谢宁先将王桓放在桌后,瞧了一眼王桓脸色苍白,一直在不停咳嗽,甚至还带着浑身都在震动。 谢宁赶紧将火炉挪到他身边,添上柴火后,又马上到柜中取来针帘,回到王桓身边时,走到他跟前,正要将他身上里衣脱下,王桓却忽然伸手扣住谢宁手腕。 谢宁怔了怔,王桓又是垂头两声轻咳,谢宁才边说“我先替你施针”,边又继续要解开王桓衣领。 王桓此时是垂着头,他是笑着再咳了两声,手却始终紧紧扣在谢宁手腕。 谢宁顿了顿,眉间微微皱起,心中忽觉奇怪,用另一只手勾起王桓下颌,才见到王桓脸上笑意。 王桓又说道:“若非如此,又怎能从周穆轻那小子手中逃脱出来...” “就算如此,你便是这样拿自己的身体来吓我?”谢宁果然愠色微起,他将王桓的手拽了下来后,别开脸不愿看他,甚至想要站起走开。 王桓却忽然又垂头撕声咳了几下,本已半起身的谢宁,终是合眼在心中长叹一声,又重新坐下。 只是他刚坐下瞬间,王桓却忽然凑上前,便亲在谢宁唇上。 谢宁是猝不及防,王桓再退开时,是一手已经挽到谢宁后脑,他眯着眼笑着凝视着谢宁,说道:“不气了,好不好?就算是有些许欺骗成分,但是周穆轻这小子岀诈耍赖的手段,也够人呛的...” 王桓说完,便要将谢宁往自己面前带来,双眼合着就要再次亲上,谢宁却抬手便将王桓的手往旁边打落下来。 谢宁皱眉凝重地盯着王桓,语气严肃地说道:“王子徽我不与你开玩笑,以后能不能不在拿此事来戏耍...” 怎料谢宁话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谢宁王桓顿时愣住,二人心中的弦骤然紧绷。 谢宁更加是马上站起,抄起红帱便往门外快步走去,只是走到门后时,却忽然发现,门上是空白一片,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便是那暴躁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立刻转头看去时,也不能见到门上有任何影子。 只是他眸上杀光已起,一声清亮红帱骤然出鞘,他猛地一下把门推开,果然,门外空无一人。 就在他警惕往四周四处观望却看不到一人时,灵台忽然一记明光,他皱着眉将红帱缓缓重新送回刀鞘,再垂头,果然见到脚下正踩着一封信。 谢宁转身关门后,边往里走边将信拿出,脸上是无半点表情。 在桌前坐下后,他将信递给王桓,但王桓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只往信中左下角的红印处瞄去,便将信往火烛处送去。 他又睨了谢宁一眼,手才松开,笑着问道:“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谢宁紧紧地盯着火上纸张烧去的残屑,片刻后才将视线重新放回王桓脸上。 “不急。” 谢宁冷声说完,忽然一手推开桌上物件,顺带着整个人往前探去,便在王桓唇上亲下。 王桓也并不反抗,谢宁越发凑上前去,吻势越发猖狂,王桓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又忽然将桌子往旁一推推开。 隔在二人之间的桌子挪开后,谢宁是越发急促的探上前,一手搂到王桓腰后将他往自己靠近,一手又继续要解开王桓衣襟。 王桓此时却又蓦地将谢宁推开,笑着说道:“我看殿下,还挺急的啊...” “你先答应我...”谢宁此时眼上的火光已经快要流出,他却极力按捺住,沉声又道,“你先答应我,以后绝不能再拿这件与我开玩笑...” 谢宁话没说完,王桓便堵在他唇上,一手旋在谢宁腰后,一手轻柔却狂妄地撕扯着谢宁衣前,之后才绵绵说道:“我答应你。” 谢宁仍不尽信:“王子徽我认真的...”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桓这时已将谢宁里衣扯开,谢宁肩前那道伤疤醒目地映入王桓眼中。 王桓蓦地怔了怔,他好像忽然一瞬之间,能明白谢宁此时此刻的执着。 便是那日在汶州,自己初见这道伤疤时的心痛,现在想起,还觉记忆犹新。 王桓微微抬起头看向谢宁,而谢宁此时也仍是垂头皱眉地凝视着他,须臾后,王桓轻轻地将双唇落在那疤痕上。 再从疤痕处缓缓往上移,经过锁骨,行过肩窝,直到谢宁脖侧,王桓才又说腻着说道:“我王桓说过,我与你,此生绝无戏言。” 王桓话音刚落,谢宁忽然一把将王桓推倒,然后不待片刻便靠在他身上。 桌上的烛光莹莹绕绕,入堂的晚风凛凛寒寒,落在墙上的影子缠缠绵绵。 二人甚至不知是何时回到床上,王桓正侧身面对着谢宁,而谢宁正平躺着,双眼直勾勾地盯在梁上。 王桓双眼合起,却未曾入眠,自缠绵过后,二人竟是许久未话,只是各人心中各自沉思,是各自沉重。 “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谢宁忽然低声说道。 王桓微微掀了掀眼皮,却又疲惫地合上,鼻音浓重地“嗯”了声,又鼻子深呼吸后,才沉声道:“绝处逢生,绝处未满,何以求生?人若尚有退路,是不会痴狂求生,便不知惜重。。” 谢宁搭在被上的手不知不觉中在三指轻点,缓缓又道:“陛下此时是借何联来寻得你我,他急,却非绝,若未至绝处,你我非唯一之选,而不至尽信。” “若你我此时回去,他对你我信任不定,便是简临风等人随意一句话,也能让陛下再对你我起疑。若是如此,且不说你我能不能助其一力,便是生死难保。” “没错,可是,”王桓嘴角微微扬了扬,将谢宁藏在被中的手握住,懒懒地睁开眼,看着谢宁侧脸,又道,“你还是担心,怕来不及。” 谢宁这时也转头看向王桓,并不掩藏眼中顾虑。 王桓却平淡笑笑,向谢宁身边再靠近。 谢宁也便伸手从王桓颈下伸去,让王桓枕在自己肩头。 王桓才说道:“孔明非三顾茅庐而出,范雎非昭王五跪而入,曹孟德赤脚迎许攸,齐桓公免追杀之仇拜相管仲。非你我置己于高位,却此时仍不得尊不得信,天子尚且未急,便是你我跪宫墙脚下,仍难免犯觊觎金城之罪。姜太公能无饵钓鱼,你我为何不能枕上酣待?” 三月廿三,怡都,宫中。 何联将信交到谢文昕手中后退出。 谢文昕只看了一眼,双手便无力垂下,手中的信纸甚至没能拿稳,风一吹,便从他手中脱离。 却又刚好飘到了正在走进宫中的孟诗云脚下。 孟诗云将其捡起,垂头细看,不忍缓缓合眼,片刻后才再看向谢文昕,只见谢文昕脸色沉重带哀,她心中亦只剩一声叹息。 就在她往谢文昕处走去时,谢文昕却忽然转身,向着宫门而去,边对着璞绵说道:“拦下何寺卿,让他到普同殿。” 作者有话说: 【1】出自李白《上李邕》。 雪纯真的太可爱。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生诉求,是问心无愧◎ 三月三十, 怡都,多云,转阴。 谢文昕起来不久, 刚洗漱完毕,孟诗云正服侍着他穿衣, 璞绵忽然急急忙忙地快步走到殿外,神色紧张却不敢入内。 谢文昕觉奇, 便上前询问,璞绵道一南境回来的探子是有急报, 如今正在宫外等候。 谢文昕一听报从南境, 脸色顿时发白,心中亦不由跟着震了震, 他沉声道:“传!” 只是探子简单说完后, 谢文昕是怔在座上许久不得回神。 探子所报, 南境湟川麓亭侯,南海航行,方出宣朝海境, 不慎遇险, 一船五十六人, 尸骨无存。 四月初一, 南境, 湟川,小雨, 天阴。 清晨雾浓,吴府之后的马厩中, 谢蓁蓁身上背着行囊, 正急急忙忙地解着她那匹乌金马的马绳, 刚将绳结解开,雾中忽然有一白衣人向她靠近。 谢蓁蓁顿时停下手中动作,她咽了咽口水,强行让自己目光更加坚定,然后才转身回头看去。 李清茹一身缟素,因几天日夜痛哭,双眼早已红肿,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谢蓁蓁,说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谢蓁蓁亦紧紧盯着李清茹双眼,只是片刻后,她仍是一言不发,牵着她的马就要往外走。 就在她走到李清茹身边时,李清茹忽然一把抓住谢蓁蓁的衣领,将她往其后的木桩上撞去。 谢蓁蓁的后脑狠狠地撞在了木桩上,她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始终双唇紧闭。 李清茹脸上也是不见表情,只是眼眶之中早已满噙泪水,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冷声又道:“我信你...是因为你是江允谢氏...但是我不该信你的...你始终是淮南绮绒郡主...你背后...你背后始终是淮南王...” 谢蓁蓁本不愿看她,却李清茹此话一出,她穿唇微启是想要辩驳,只是话到嘴边,她还是硬生生将话咽下。 她蓦地伸手扣住李清茹手腕,往旁使劲一掰,才回头用同样冰冷的目光盯着李清茹,许久之后,她才把手松开。 之后谢蓁蓁仍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很快她便转身,继续牵着乌金马往外走,直到出了马厩门口,她猛地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这时李清茹才回头凝视着乌金卷起的一阵尘土,却在潮湿水汽中不得蔽目。 李清茹眸上方才的怨恨才缓缓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 她本因激愤而耸起的双肩此时才骤然松下,她低声喃喃道:“淮南谢氏...呵...沅陵王氏...” 这时从马院门口忽然绕出一个小身影,边搓着双眼边往李清茹走去,走到近时才问:“娘亲,小姨这是要去哪里呀?” 李清茹上前两步牵起吴忧的手,便往门外走去,边走边沉声道:“你小姨她...不会再回来了。” 四月十五,江上,仙寿,雾浓,阴冷。 清明时节,仙寿村民皆在准备先祖祭祀之事,江上习俗乃水祭,而仙寿对外乃潦河中游,是近几日村中众人来来往往,行迹繁忙,便连那几个小孩也要家中帮忙,而不得到雪堂读书。 月前谢文昕信请二人归京,信中是以王桓病未痊愈而不可长途奔波操劳为由,来推辞谢文昕希望他们能回朝廷辅助之意。 虽信上推辞,但之后王桓与谢宁也是不再如早前那般闲散,是日夜在屋中商讨商议接下来对四境之内以及境外柔化的应对策略。 周雪纯早前虽对二人态度脾气极差,但自那日王桓忽然在她面前病发后,她对王桓多少有些歉意,又见二人这些日子不再似从前般玩笑,便也再无对其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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