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藏到哪儿? 封祁年也在想这个问题。 霍刃其实不欲多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给时家坦白造反,是因为要给时有凤一个交代。 此时这个关口,他瞧时有凤好奇,摸摸时有凤的脑袋,也只能开口了。 “在……” 封祁年抬手打断他。 “等等。” 时有凤眼里亮晶晶的,“爹爹好厉害。” 封祁年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一派智者的云淡风轻。 时娘看他神神叨叨的样子没说话。 一辈子就像最开始那副不着调的松弛。 几十年还是这样子。 封祁年道,“我上午去了府衙,知府召集一众商人正说太后六十寿诞献礼的问题。” 时越男显然有经验,“不是明年冬季才是?” 封祁年道,“现在已经晚了。筹集又运至中原,一年半载还不够用。” “所以知府很急,把地方州府破口大骂。尤其说恒州尤为狡猾,从四年前就开始大肆修建寺庙为太后祈福,还从抠门的户部抠下款项。” “不仅大兴寺庙,还大力修建南北运河,说是方便天子南巡让太后吃到新鲜的荔枝。” 封祁年看着霍刃道,“妙啊,打着为朝廷做事的幌子,到处抓所谓的乱蹿危害治安的流民做工,最后还用朝廷拨下来的钱粮养所谓的流民。” “最后朝廷还嘉奖林太守忧心社稷造福一方百姓。” 时有凤这会儿也听明白了。 把十几万兵力藏在流民苦役工里,还用朝廷的钱养着他们。 天下到处都在造反闹流民灾情,这简直是天时地利。 时有凤嘴巴都惊圆了,“霍大哥,你好能抢。” 霍刃道,“这怎么能算抢,我就是提前预支搞土木建设。” 果然是干土匪的。 封祁年道,“那如今钱粮到位,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势?” 霍刃道,“两个月后。” 时有凤没想到这么快。 垂眼掩下突突难安的心绪。 霍刃握着他手道,“在此之前,我会先解决时家堡。做为我的一个聘礼。” 时家堡几百年历史,改朝换代都不影响它的存在。 强龙不压地头蛇。历任知府都要敬重族老三分。 时越男虽然被剥削的严重,但也没异想天开,逃出时家堡的控制。 “小谢在青崖城有兵力?” “几百人。” 时越南没开口了。 她道,“我找了算命先生,说你们两的八字天造地设都是人中龙凤,下月初八便是吉日。” 今日初十,那便还有二十八天。 时有凤想着霍刃的行程,“不能挑一个最近的吉日吗?” 有是有,可时越男那舍得宝贝儿子就这么简单嫁出去。 不说宴请四方,那准备的嫁妆就不能少。 时有凤道,“娘亲,一切从简吧,采购嫁妆定会让人起疑的。” 时越男一想也是,“那好,十日后成亲。” 霍刃神色动容,要是寻常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可他还有责任。 他手指扣紧时有凤手指,“委屈小酒了,请爹娘安心,待天下大定时,我一定风风光光迎娶小酒为后,一生一世一双人。” 承诺一言九鼎。 时有凤脸都热了。 首座上的时娘时爹连连点头。 两人婚事商定,时有凤又问起封祁年去府衙,有没有被问罪刁难。 封祁年自然说是小事。 他上山前能拉孙富权垫背,自然查到了,他在卧龙岗有个被他亲自送上山的女儿。 这无疑是勾结山匪的证据。 外加,他又造假孙富权和山匪往来的信件账本,衙门很难差证。一是孙富权死无对证,二是不可能为了查案去调查土匪窝。 最重要的是,草包知府不关心孙富权的生死。 他只在意一点,怎么借太后寿辰敲诈他一笔银子。 恰好他又因为孙富权的事情送上门,能在他身上吃一口肥的。 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 至于齐王那边关于粮草的事情,粮草只要能运出城门走出官道,那齐王试探知府的态度便有了结果。 至于最后粮草得手还是被山匪抢了,这在青崖城是常态,查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清理渣滓了。 有歌会被人引去送粮,完全是时家堡的阴谋计策。 封祁年想到府中还有外人,把时天运过继一事给时有凤说了。 “什么?” 时有凤又惊又气。 “时家堡简直气人太盛,趁火打劫。” “别担心,一切有爹爹处理。”封祁年道。 之前留着时天运,是利用时天运给时家堡传递假消息,再一步步瓦解时家堡内部。 但现在他儿婿既然承诺说一个月打下时家堡,他倒是看看他有什么法子。 四人聊了会儿后,时有凤两人回去了。 时越男看着两人出了门,才对封祁年道,“你刚才怎么不让我继续问了?” 封祁年道,“问啥,便是要问也不能当着小酒面问,你是急胡涂了。别让小酒在中间为难了。” 时越男道,“你心里一点难过都没有?” 封祁年笑,“没有。” “因为我当初选你也这般,小酒完全随我。” “孩子自己看得清,头破血流他也心甘情愿,敢爱敢恨,一辈子就别瞎操心了。” 时越男见他这般什么都不担心的,就算听见那什么金手指,也不好奇。 脸上的笑意霎时有了怀疑,“你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 霍刃两人出了院子,此时日头刚刚偏西正是毒晒的时候。 阳光刺眼,时有凤不自觉眯着眼。 他瞧霍刃,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像是感受不到毒晒的日光一般。 只拉着他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时有凤手心热的出汗,要抽出来,霍刃无声地握更紧了。 时有凤瞧霍刃,有些疑惑他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霍刃脑子里一片片回响着时有凤刚才说的每句话。 脚步一跨出院子,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情动,淡然的面色泄露一丝颤抖的呼吸。 他蓦然停下,低低唤了声,“小酒。” “嗯?”时有凤疑惑道。 “我想亲你。” “啊,不。” 霍刃也觉得不是场合。 在丈母娘院子门口,来往还有送冰送水果的小厮。 他声音压的更低道,“那回去亲。” 时有凤脸被热的绯红。 “离我远点。” 小柿子早就抱着一把伞在门外等着了。 见到两人出来,立马走上去。 小柿子学规矩学的快,早就没了山上的随性多了些拘谨。 霍刃给时有凤撑着伞遮阳,时有凤则是和小柿子说话。 无外乎是习不习惯之类的。 小柿子在府里没人陪,又不能像在山里随意玩耍。 憋着性子还是有些闷。 时有凤开解他,说喜欢他无拘无束的性子,在院子里没事就当村子里一样玩耍。 小柿子又摇头不干了。 见过世面后,可不想长大后还一事无成,干些洒扫的粗活。 他小大人似道,“世上难有两全法,想有用就得学习。” 时有凤摸摸他脑袋,随他去了。 小柿子见霍刃给小少爷撑伞怪有意思的。 大当家高,要微微弯着肩膀把伞偏着撑,这样才能遮住阳光,不晒着小少爷。 时有凤道,“这样的天气就适合吃冰西瓜。” 小柿子立马道,“西瓜早就冰镇着了,回去就可以吃。” 时有凤上一次山后,对原本平平无奇的日常吃食都充满了食欲。能从口欲中得到期待和满足了。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春汀园的冰给的很足,窗扇开着,绿荫洒下一片阴凉。 时有凤坐在椅子上纳凉,面前一桌水果糕点。 他嘴红红的,像是刚刚被人尝过似的。 时有凤端坐椅子上,像在别人家做客一般肩背挺拔,吃东西也小口小口的,乖乖巧巧。 总觉被教导束缚着仪态似的。 霍刃瞧着,叫一旁小厮绿江把竹椅搬出来。 绿江也是自小跟着时有凤长大的。 可与满白不同,绿江更多是听时越男的。 小时候,小绿江更多是打小报告,执行时越男的命令,不许时有凤干一切看起来有危险的活动。 自从时有凤回到春汀圆,绿江又有了新的任务: ——锁门锁窗,不让霍刃翻窗。 保证小少爷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让两人过度亲密,甚至两人拉个手,都要盯眼审视。 此时霍刃就拉了下时有凤的小手,绿江蠢蠢欲动。 霍刃抬眼看他,“刚刚话没听见?” 绿江吓的一跳,立马快步进屋搬椅子出来。 霍刃趁机亲了一口时有凤的脸颊。 不一会儿,绿江就把竹椅放绿荫下,霍刃一屁股就躺下去。 大长腿撑地,双手抱头一脸餍足的,慢悠悠的晃动竹椅。 绿江见状,这新姑爷比他们小少爷还懂得享受。 绿江对霍刃十分犯怵,觉得霍刃长的凶。 自从院子里多了新姑爷后,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新姑爷赶出来了,绿江生怕自己没了活计,更加对霍刃心里又怕又怨怼他霸道强势。 此时见霍刃闭眼躺在竹椅上,像大爷似的优哉游哉的,心里越发新姑爷没什么好印象了。 没想到矜贵娇气的小少爷,会找这么粗枝大叶不懂疼人的男人。 他们小少爷脾气本就温和隐忍,今后不得吃亏啊。 绿江默默腹议,就见霍刃摇两下后起身,一把将太师椅上正襟危坐的小少爷抱起来。 绿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夫人说只要阻碍他们亲昵一次,就有十文奖励。 绿江正准备阻拦时,霍刃已经把时有凤放在竹椅上了。 时有凤忽的被抱起,嘴里还含着一块西瓜,一点西瓜嚷肉还露在嘴边忘记了咀嚼,时有凤眼睛从一桌小食抽离,好奇看向霍刃。 圆溜溜的一瞬不瞬的,看得霍刃心痒,想亲。 但烦人的绿江在这儿,他干不了什么。 只右手扶着时有凤的后脑勺,“躺下试试,我刚刚晃了两下,这躺椅不错。” 时有凤还有些不适应的拘束。 后背不敢直直躺下,但霍刃手扶着他腰背上,消除了后背没着落的不安。 “像在山上石屋躺竹椅那样。” “哦。”时有凤总觉得怪怪的,好像不应该这般坐没坐相。 “放松,在自己家和在山上一样嘛,放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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