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祁年不免担忧,小酒跟着霍刃先去恒州肯定是要见公婆的。那大家子人,小酒应付得过来吗? 他宝贝儿子又没霍刃脸皮厚。 “爹,你想什么呢,你能有什么大事啊,我的才是大事啊爹,爹啊,小酒为什么一点都不黏我。” 甚至他追着小酒,还被丈母娘和小姨子拦住一脚,人家一家三口要一起玩。 霍刃双手枕着脑袋,长腿撑地晃着竹椅,阳光落他脸上都照不亮眼底的郁色。 一个大男人瞧着拧巴委委屈屈的。 “你自己想吧。”封祁年道。 霍刃想啊想,脑袋里闪过一丝猜测,散漫憋闷的眼神霎时严肃起来。 喃喃道,“小酒不会要跟我随军吧。” 霍刃起身就要找去,被封祁年噎住了。 “你想的倒挺美,我儿子我会让他跟着你去吃苦?” “十几万男人里放我一个宝贝儿子,我会放心?” 霍刃见老丈人信誓旦旦的,还有些生气,忙道,“我的兵谁也不敢造次。” “小酒不随军就好。” “可他为什么不粘着我,明明分别在即了。” 霍刃苦闷着脸,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心里不爽,见封祁年的鱼饵有动静,又丢了块石子砸下去。 鱼儿又跑了。 霍刃还是不开心。 “啧,你这孩子。” 封祁年道,“小酒不粘你,那是怕离别更加难受嘛。” “不受离别苦,哪知相爱深,嗯,不对,是单恋深。” 霍刃脸都黑了。 “小酒晚上不抱着我,不听我的呼噜声他都睡不着。” 封祁年道,“别把我儿子说成受虐爱好者似的。” 他说着,意味不明的看向霍刃,“你们真天生一对。” 见霍刃要笑了,封祁年又道,“难保不准啊,少年情真意切,可谁能抗的过离别苦,小酒那孩子以前追你追的紧,可现在都成亲有了名分,心里也就没执念了。” “万一哪日墙头马上,楼里庭深,小酒又给我纳了个风流赘婿。” 荷风一吹,封祁年赞叹的吸了口气。 霍刃瞅着他,沉着脸道,“别以为你是小酒亲爹,你就能肆意揣测抹黑小酒。” “哈哈,对你来说自然是绿帽子一顶,可对我当爹的来说,这喜闻乐见。我儿子开心我自然开心,我可瞧不得他整日愁苦害相思。” 霍刃愠怒一顿,确实立场不同。 可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都是想让小酒开心。 封祁年咂摸了下空气里的酸味,瞥着那定定的人影道: “父爱如山,儿女情长还是太狭隘了。诶,你还别着急反驳,你且看我给你分析。你对小酒的喜欢是排他独占的,但我呢,身为老父亲,只要小酒欢喜,全天下的男人我都能给他找来。” “所以,你的小情小爱还是不敌父爱巍峨辽阔啊。” 封祁年云淡风轻道,“只要小酒开心,你多戴几顶帽子又压不死人。” 霍刃沉默。 “小酒不会的。他只喜欢我。” “可是你舍得让他年纪轻轻就独守空房吗?” “你看很多大户人家的主母,都会给离任的丈夫纳小妾。你真要心疼小酒相思苦,就应该让他日子充实起来。多找几个风流俊美的。” “你瞧,就像这么些荷叶围着荷花翩翩,荷花能不开心吗?” 霍刃一想那场景,他头皮就要炸裂的痛。 可他心里又有不同的声音在说话。 只要小酒开心,我什么都能做。 虚伪,你只想小酒的开心都是由你带去的,你只想小酒的笑容都是因为你。 你之前犹豫纠结伤了小酒的心,不就是怕小酒受一个遥遥无期的相思苦刑吗。如今小酒毫不在意,你却心里又泛酸的惆怅。 不,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铜墙铁壁的筋骨,相思愁结哪能消磨你。 可你现在快疯了。 封祁年探头瞧着湖面的倒影,那影子黑黢黢一动不动的,不难看出霍刃此时内心的拉扯。 封祁年忍笑,一副智者长辈的口吻道: “小霍啊,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就叫心灵感应。意思说,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爱的越多的人会主动吸收对方的负面消极情绪,也会主动把自己身上的积极情绪反哺对方。” 霍刃目光一怔,原来是这样吗。 疯了好啊,说明你把小酒的相思苦都吸过来了。 对,是你一个人承担了两人相思,所以小酒才毫不留恋一身轻松的自在。 对,就是这样。 你只要越害相思苦,那落在小酒身上的苦楚就越少。 小酒不是不在意,只是他那一份落在了你的肩膀上。 阳光落在霍刃冷峻的侧脸上,五官眉眼紧绷拧着,嘴角噙着一抹愚弄自欺的笑。 封祁年余光瞥了他一眼,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霍刃缓缓看了过来,黑眸似蛰伏叮咬的凶兽。 封祁年忙拉鱼竿,嘴里叨叨道,“诶,鱼儿上钩了上钩了。” 霍刃没说话,封祁年也没说话。 他知道老丈人在套他入圈,他也心甘情愿这般想。 封祁年伸了腰,肩膀骨骼咔咔响,“哎呀,老了。儿婿都这么大了。” 半晌,霍刃滞涩的嗓子才慢慢开口道,“爹这种性子怎么和父亲是至交好友,你不觉得他老古板没话说吗?” 封祁年道,“知己嘛,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一个很值得敬佩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这样刚正不阿的人会支持儿子造反。不,他一直是忠民不是忠君,敢于和宦权和藩镇对着干,一直都是站在社稷百姓这头。” “得写封信,你到时候走给我捎去。” 霍刃道,“好。” 封祁年道,“知府已经暗地投靠齐王了,攻打时家堡势在必行,你看咱们要先掏空时家堡,让齐王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封祁年对时家堡忍辱负重这些年,自然是想谋求致命一击。 他年轻时雄心壮志,自然想和时家堡正面刚。但是后来,时娘身体病弱外加儿子体质特殊,封祁年更多精力放在家庭上。 只背地里护住时府不被打压的喘不过气。 他只想家人平平安安的,时家堡要是不动他小家,他自然没想动作。 可时家堡背后推波助澜想土匪杀死他儿子,这仇不报,怎能行。 “时家堡地下银窖、粮食仓库这些地方都有我的人手,要运出有些难,倒是一把火烧光没问题。” 说到正事,霍刃懒散郁闷的面色一扫而光。 “不用。” 霍刃说的果断,封祁年一顿。 要是齐王攻打下时家堡,那不是喂肥了对手?到时候又是一个劲敌? 但在军事上,封祁年到底是个门外汉,他不自觉看向霍刃: “谢将军有什么想法?” “骄兵必败。” “天欲其亡,必让其狂。”① “齐王兵力比我多五万,齐王刚愎自用,骄傲自满,自然是先让他一步步膨胀起来,然后轻敌,再乘其不备给与致命一击。” “时家堡,不过是让他膨胀的一点甜头。” 封祁年笑道,“谢将军这回倒是肯多说几句了。还是涉及战术。” 霍刃看他一眼道,“那就请爹多在小酒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小酒那小脾气冒出来,不好哄啊。” 封祁年瞧霍刃,上一句还无意识地气势侧漏的警告,下一句那得意无奈的语气满是炫耀。 封祁年确实有点吃味。 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更加肆意自我。 他该反思下。 霍刃道,“也不知道小酒天天都和娘说什么,难道就没有要叮嘱给我的话吗?” 封祁年抓紧补刀,“那肯定是娘更重要些。” 另一边,一家三口正在账房清点账本。 桌案上堆着成山的账本,时有歌和时越男越看越惊讶。 时有歌道,“爹竟然是蛮牛山背后的老板。” 时越男深呼吸一口气,想起那天小酒说他有灵泉空间,她发现封祁年对这些东西过于熟悉,便回去多了一嘴。 结果封祁年说的,着实让时娘恍恍惚惚好几天。 什么来自现代,又穿越,又蛮牛山又海外孤岛之类的,没想到自己男人竟然这么厉害。 着实委屈他了,被人骂几十年吃软饭也不吭声。 时有凤见他娘不自觉笑着,明显可以感觉到爹娘这几天感情升温。 他爹为了让一家人顺利出城,早就安排布置妥当。借由他娘病情严重外出求医,关闭了很多铺子,一副带着家当云游四处求医的样子。 时有凤道,“娘,你一定要每天按时吃灵泉熬制的药丸。今后不要再操劳生意了,这些都没你身体重要。” 时越男自是都应下,又对儿子叮嘱了一番。可她不敢露出担惊受怕的言语,只鼓励期待,让儿子放心无后顾之忧。 临行前的日子,都是数着天数过的。 时有凤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家人和随军出行的秘密准备上。 贪恋一家团聚的温馨和岁月静好,一方面又对未来随军充满了亢奋期待。 他活了十八年,终于可以用脚步丈量书中的山河和人文感悟了。 他一直沉浸在这两种情绪中,以至于装模作样骗过霍刃都显得敷衍。 而霍刃患得患失的,内心日益憋屈难受的厉害。 但这一切,他又不敢直接问。 因为一问,他怕时有凤不高兴,也怕他自己说出口的话玷污他们的感情。 他嘴上不说,便在晚上折腾时有凤。 床帏深深,灯火摇曳,受惊的软声突兀响起。 时有凤吓得潮红的面颊霎时冒冷汗,摇头哆嗦怎么都不肯坐。 说一个可以用七次,可霍刃一个用三次就破了。 一番工夫后,霍刃抹了下时有凤大汗淋漓的额头,后者眼皮水亮又劳累后乏力的半阖着,霍刃亲他嘴角,时有凤气恼又没力气咬他,只偏头不让亲。 上不上下不下的,逗弄戏耍着他,他越惊慌失措,霍刃嘴角越恶劣的笑。 还厚脸皮的喊他小祖宗。 在他没力气想放弃时,又扶着他迫使他继续。 霍刃还笑他。 “你过分。” 霍刃见他生气,生气也好看,皮肤细腻浮粉似的晕红,“那让我伺候小酒。” 霍刃确实好令他拒绝不了,时有凤又被他哄着继续。 可又到飞升时,霍刃突然堵住他,在他耳边问道: “假如我和娘同时被病重,小酒的泉水只能救一人,你会先救谁。” 成仙被打断,时有凤被逼的难受,脑袋晕晕乎乎,心里砰的一声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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