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领着人进来铺床,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等铺好床,外头吹了喇叭敲了锣鼓,赵念安盖上红盖头与太子一起上了轿子,由喜乐队敲锣打鼓送去正门。 到了正门,喜娘念完了祝词,太子背着赵念安下轿,赵念安看不见沈容在哪里,只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嬉闹声。 太子背着他从府里的轿子坐到了迎亲的花轿上,然后翻身上了马,跟在迎亲队伍的后面。 沈容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两边有官兵开道,迎亲队伍动身后,嫁妆箱笼也从府里抬出来,跟在队伍后面绕着南城走一圈,一箱又一箱的嫁妆不断从府里头往外抬,前头迎亲队伍都没了影,后头嫁妆箱笼还没抬完,所谓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 相府今日有老夫人坐镇,她叫了人把各院姨娘都看住了,不许任何一个跑出来现眼,连康姨娘也被她管得死死的,康姨娘今日本想叫沈康一起去迎亲,但侯夫人已经提前与典司院说好了,今日迎亲队伍叫万常宁去,陈夫人自然没什么意见,近日诸多事忙,她脑子犯浑,哪里还顾得上万常宁与沈康谁是亲兄弟,只想着只要是宫里允了,那便是对的,等沈相问起,将她大骂一顿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糊涂了,可如今她说话也不顶用,又不敢与宫里管事冲撞,沈相也不去说,只一昧地挑剔她办事不牢靠。 迎亲队伍走了之后,典司院请相爷和夫人赶紧去安王府候着,等城南绕圈回来,再进行接亲入门的仪式。 沈相站在安王府门口浑身不自在,明明是他们相府娶亲,为何要在安王府门口接亲入门?他见一旁公孙侍郎站着无事,拉了他过来问。 公孙侍郎摸摸鼻子,悻悻道:“原本也是打算在相府行礼,拜了天地吃了酒,在相府住一夜,之后再回王府过日子。” 沈相颔首道:“这就很好嘛,本该如此。” 公孙侍郎语焉不详道:“后来就改了,还是在王府这里方便些。” 沈相沉了沉脸,问道:“是不是容儿与你们说了什么?是他提的要求?” 公孙侍郎怔了怔,讪讪道:“相爷误会,是内务府总管定的。” 沈相哼道:“胡说,此等大事岂能由内务府总管来定?” 公孙侍郎不自在道:“总管大人亲自去了相府竹园看过,回去就禀了皇后娘娘,沈大人那一整个院子还不如安王在宫里的寝殿大,闹洞房的时候屋子里人都站不下几个,难不成把墙拆了去?” 公孙侍郎兀自埋怨了一会儿,见沈相面色越发难堪,连忙对着身旁司吏问道:“喜饼送来没有?赶紧跟在队伍后面发下去,沿途百姓都有啊,别小气,圣上发了话,要大操大办,见者有份!” 陈夫人在旁听着,不曾意识到沈相面色不虞,她笑吟吟说:“今日的喜饼妾身日前尝过,味道甚是不错,九块喜饼用红纸裹一提,里面还摆了九枚铜钱,寓意着长长久久。” 沈相突然转过头恶狠狠瞪她一眼,陈夫人被吓了一跳,瑟瑟不敢出声。 侯夫人将赵念安送出门后也没闲着,又叫人去催双喜把侯府沈容的家当都搬进来,有客登门她又忙着迎来送往,做派像极了今日喜宴的当家主母。 兆喜那边也不曾闲着,刚送走迎亲队伍,他便匆匆跑回竹园,叫了小桃一起帮忙收拾沈容的家当。 他对小桃说道:“笔墨纸砚这些个我来拿,你把柜子里的东西尽数拿出来摆在箱笼里,吉时到了会有仆役来抬。” 小桃紧张道:“都拿吗?” 兆喜颔首道:“都拿上吧,等去了王府过几日再就是了。” 小桃问道:“你们以后不回来了吗?” “明日还要回来喝儿媳妇茶的。”兆喜笑眯眯道,“这几日全皇城的糕饼师傅都被叫去南市做喜饼,喜饼里有九文钱,咱们府里一会儿来发,每个人都有,你记得拿,别让人把钱拿了去。” 小桃慌里慌张点了下头。 兆喜又说:“咱们少夫人出手阔绰,明日你若是得空,就去正院露个脸,说不定能拿不少赏银呢,正月里的时候,少夫人就赏了我一把金瓜子。” 小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啊,少夫人这么大方呐。” 兆喜得意道:“自然不是对谁都如此,我是少爷的贴身侍从,他自然大方些,但对别人也不小气,你以后就知道了。” 小桃失落道:“你们走了之后,我说不定就见不到你了。” 兆喜嘿嘿笑了一声。 小桃叹了口气,突然手里锦盒落了地,她惊呼叫了起来,兆喜转眼看去,大惊失色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是我们少爷的宝贝!” 兆喜一把冲过去,将那盒子捡了起来,他吹了吹浮灰,见盒子不曾裂开,略略松了口气道:“弄坏了可不得了,你手脚仔细些,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兆喜将盒子小心摆进箱笼里,又仔细落了锁,小桃见盒子上也有锁,忍不住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呀?少爷这么宝贝?” 兆喜道:“这你别管,少爷的东西,咱们做下人的别多问,快收拾吧。” 小桃忙不叠点头。
第63章 迎亲队伍饶了南城一圈,赶在申时三刻回了门,花轿落了地,众人哄闹着叫沈容背新娘,鞭炮声噼里啪啦,沈容翻身下马,走到花轿前,笑吟吟道:“夫人,落轿了。” 轿子里没有任何动静,沈容缓缓掀开帘子,见赵念安靠在角落里似是睡着了,在锣鼓震天声中甚至轻轻打着鼾。 沈容忍不住笑了一声,撩着袖子,伸手拍了拍赵念安的肩膀,赵念安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应是睡糊涂了,抬手就想把盖头揭了,沈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按住,又帮着他将盖头扯回了原位。 赵念安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正襟危坐着一动不敢动。 沈容背过身去,请赵念安下花轿。 赵念安挪着步子爬到他背上,紧紧环着他的脖子。 沈容侧过头问道:“抱紧了?” 赵念安腼腆笑了一声,靠在他肩头低低应是。 沈容将他背起来,穿过人群,在鞭炮声与哄笑声中进了门。 北远侯哈哈大笑,笑声震天动地,他手里还抱着年幼的嫡女,兰儿捂着耳朵,嘴里结结巴巴说:“表、表嫂。” 万常青从旁走来,捏了捏兰儿鼻子,笑说:“小妹真是机灵。” 侯夫人走过来,一把拍在北远侯背上,怒道:“你别光笑,快把兰儿抱进去,拜完堂叫嬷嬷抱她去坐床,笑笑笑,就知道笑,半点不知道帮忙。” 北远侯得意得很,管她说什么,抱着女儿就往里走。 侯夫人转身又对万常青道:“还有你,瞧什么热闹,你今日是不是闲得很?什么时辰了?快去正门清场,叫宾客走角门。” 万常青立刻麻溜地跑了。 陈夫人把沈禾抱起来道:“你一会儿也去坐床。” 沈禾害怕地看着陈夫人。 陈夫人哄了她几句,把她交给了嬷嬷。 沈相道:“叫莲儿也去坐床。” 陈夫人呐呐道:“莲儿已经十岁了,哪还能去坐床呢。” 沈康恰好牵着沈莲过来,沈莲仰头问道:“父亲,什么叫坐床?” 沈相蹲在地上,柔声道:“新人拜完堂,闹洞房之前,叫年幼的孩童坐在床上,寓意着早生贵子,图个吉利,你也沾沾喜气。” 沈莲不情不愿点了下脑袋。 公孙侍郎见他们站着说话,急吼吼道:“相爷夫人快进去吧,马上要拜堂了,赶紧着些。” 沈容与赵念安在正殿等了许久,吉时还未到,喜乐却奏了许久。赵念安顶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盯着沈容的鞋面看,沈容见他侧过身,下意识想去牵他的手,被周围人哄闹了一顿,只好讪讪把手收了回来。 沈容不曾喝酒,脸却红了起来,模样颇有些羞赧。 万常宁乐道:“表弟,你这样子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说完就被侯夫人打了一把,万常宁哈哈大笑,正笑着,见宋言走了进来,立刻脸色大变,死死抿着唇不出声。 宋言笑眯眯看着他,特意走到他身边站着。万常宁绷紧了神经,一声不敢吱。 眼看着吉时就快到了,喜娘急得不行,内务府总管时不时看着门口,嘴里喃喃道:“怎么还不来呀,这可真是。” 正说着,相爷与陈夫人急匆匆走了进来,相爷扯了扯衣裳,走到主位正要坐下,内务府总管眼睛一黑,一把拉住了他,将他扯到一旁,眼珠子一转嘴一咧,笑道:“相爷着急迎新人,给大家逗个乐。” 沈相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内务府总管‘啧’了一声道:“相爷,您糊涂了!” 正说着,外头官兵开道,御前侍卫站满了正院,圣上扬着笑带着赵北辰速速走入内殿,笑道:“朕是不是来迟了?” 内务府总管笑吟吟道:“陛下何时来,何时就是吉时。” 众人跪了下去,圣上道:“都起吧,别耽误安儿拜堂。” 喜娘立刻喊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第三拜时,沈容跪了地,赵念安只鞠躬行半礼,似当日圣上所言,即便他们成婚,他也一辈子都是赵念安的奴才。 沈容跪在地上抬头向上看,赵念安弯着腰红盖头掀起了一些,恰好可以看见他红彤彤的双颊与弯弯的眼眸。 沈容看得入迷,久久不站起来,喜娘连忙上前捂了捂红盖头,嬉嬉笑笑地说:“新郎官这可不行,还没揭盖头怎么就偷着瞧。” 众人哈哈大笑,万常宁哄笑得最厉害,笑完看一眼宋言又敛了笑容,抿着嘴不吱声。 新郎官吃喜宴,新嫁娘看坐床,等坐床仪式结束,孩子们出去之后,新嫁娘便一人坐在房里,等吉时闹洞房。 宋言是赤子,可与赵念安一起去看坐床,侯夫人便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去新房,陈夫人也跟随在左右。 赵念安仍是坐着轿子回去,其他人跟在后头走着。 侯夫人今日高兴极了,一时得意忘形,主动对陈夫人道:“这位公子叫宋言,是沛国公家嫡次子,也是我未来儿媳妇。” 宋言脸涨得通红,慌张地不敢出声。 侯夫人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连忙又说:“是我们侯府心心念念想着,还不曾下定,陈夫人切莫往外说去。” 陈夫人自然应是。 宋言脸红得厉害,却也高兴,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一会儿。 几人说说笑笑,走了好半天,侯夫人与陈夫人说笑般提到:“今日坐床一共四个孩子,一个是你家沈禾,还有我家兰儿,因着都是女孩儿,又请了尚书院许书吏家的儿子,还有就是太子殿下的嫡长子,许书吏家的儿子今年四岁,太子殿下的年纪小些,才过了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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