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虚弱,沈蔺只能小声地反抗道。 萧行云就是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皇兄,你怎么来了?!” 萧明宜还站在门口未入一步,错愕地说。 萧行云一眼就看到了屋内那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一把推开萧明宜冲了进去。 萧明宜没去计较萧行云的动作,只是顺着他的动作向里看去,发现沈蔺已经裹上了毛毯不再是刚刚衣不蔽体的样子,也急忙跟了进去。 “他吐了多久了?” 青衣脑袋一发懵,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来这里,下意识地老实回答,“有半刻钟了。” 萧行云废话没有多说,直接从桌上倒了一杯水塞到沈蔺嘴边。 谢裕房里的水是凉透的,萧行云现如今没空在意这个,在沈蔺干呕的空隙,强硬地往他嘴里灌了一杯水。 沈蔺喉结一动,将冷水咽了下去,一偏头,又是剧烈地挣扎,要将冷水悉数吐出。 萧行云直接伸手捂住了沈蔺的嘴,强迫着他将那份干呕憋了回去,真真切切地喝下了一杯水。 “明宜,把水壶拿来!” “哦哦好!” 萧明宜忙不丁地说,看着萧行云又是如法炮制地喂沈蔺喝下了几杯水,防止他又脱水的危险,心下稍定,才又对萧明宜说:“你去厨房拿一壶热茶来。” 萧行云到来,青衣也不再那么手足无措,他主动请缨说:“公主对王府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我去吧。” “不用。” 萧行云脸上笑意全无,难得有了怒意。直接扯下了沈蔺身上的毛巾,斩钉截铁地说:“你去帮他收拾东西。” “啊?!” 两道“啊”声同时响起。 话题转变太快,青衣没有反应过来。而萧明宜则是因为,萧行云突然扯下了毛毯,她没有防备地就看见了沈蔺的半个身子,还好及时闭上了眼,也顾不上什么认不认识王府的路,一溜烟地就跑远了。 “去给你家主子收拾东西,听不懂吗?” 萧行云本就心中烦闷,终于失去耐性,不耐烦地吼道。 “是,是……” 青衣不敢再质疑,也急忙跑了出去。 萧行云嫌弃地将那条毛毯扔在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用它裹住了沈蔺,然后抱着沈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谢裕的床上,让沈蔺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 沈蔺的精神头不是太好,说不出是清醒着,还是沉睡着。 萧行云掀开沈蔺的下衣看了一眼,随后又是脸色铁青地盖上了。 一片血肉模糊,看不出哪一块是好肉。 沈蔺应当是挣扎地很厉害,才会被谢裕报复似地来回折腾。 谢裕是认定是他不会要一个自己睡过的人。 知道萧行云今天会来,故意让他看见沈蔺的这副模样,好让他觉得沈蔺恶心、不干不净,这样就不会把沈蔺带走了? 他还真是天真! 如果说在没见到沈蔺的这副模样前,萧行云的确有可能,刺激谢裕两句最后什么都不做,从府上挑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带走便是。 可偏偏就是谢裕这副在意的样子,让萧行云在对他的行径不齿的同时,更加地笃定让沈蔺待在他的身边,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人他还非得带走不可。 “咳咳……” 沈蔺开始咳嗽。 萧行云了他的头发,“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 马上,就可以离开王府,离开谢裕了。 “太子殿下,东西都收拾完了!” 青衣背着一个包裹,小喘着气跑了进来。 萧行云神情一凛,正要起身,突然有一阵微弱的力道揪住了他的衣袖。 沈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玉……玉佩。” “什么玉佩?” 萧行云轻声询问。 “柜子……钥匙在……枕头下。” 萧行云抬眸,“去拿。” “是!” 青衣赶忙地又跑了出去。 从谢裕屋子到沈蔺小院的距离不算太远,可总归也有一段路程,青衣跑得气喘吁吁,果然在沈蔺的枕头下摸到了一块钥匙。 打开柜门,里面果真有一个小小的盒子装了玉佩,青衣直觉这柜中装的都是重要物品,不然也不会被沈蔺上锁,又看到旁边倚了一幅画卷,当场想也不想地也拿了出来,再是匆匆忙忙地往萧行云处赶去。 路上碰见了迷路半天后最终找到厨房端来热茶的萧明宜,二人顺道向谢裕屋中走去,却在路上碰见了一个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人——本该和陈怡在大堂中拜天地的谢裕,还有一杆子来贺喜的宾客,浩浩荡荡的,全都跟在谢裕的身后。 “他,他怎么在这里?” 萧明宜慌张地问。 青衣也急得想哭了,“我哪知道!公主,快走快走。” “站住。” 再急进屋一步之遥的地方,谢裕面庞冷峻,声音更是不带感情。 “沈蔺在哪?” 当场引起了一片喧哗。 “沈蔺?沈蔺是谁?!” 第五十七章 退婚 “王爷与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呀是呀,一个善武,一个喜文,简直是郎才女貌。上次拜不成天地还真是遗憾!” “诶,你看今天的场面,简直是比上次还要盛大。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什么?”那人凑近身子去听。 “说明——王爷是对王妃上了心啦!” 另一人捻着胡须哈哈大笑道。 “太师,恭喜恭喜!” 华丽而宽阔的厅堂中,挤满了前来赴宴的宾客。高座之上,依旧是太师陈砚,言笑晏晏,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终于可以风光大嫁,虽是对谢裕不满,终是压下情绪,不似往日严肃,对宾客门生也多分笑意。 几番客套之后,终于到了吉时。 谢裕与陈怡各执一端红绸,站立两侧。 谢裕抬起眼眸,众人脸上无不挂着谄媚的笑容,吹捧之声入耳。 “一拜天地——!” 他眼风轻扫,不露声色地偏了眼眸,环视四周一圈,没有看见那个瘦削的人影,连萧行云与萧明宜都不见了踪影,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 脊柱一弯,整个人就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他听见东边落下西边响起的祝福称赞声,连一向与他不睦的太师陈砚都笑容慈祥。 相敬如宾,世人代代传诵的夫妻感情,落在谢裕眼中,却是些许平淡。 许是他天生便不是一个知足于安定的人,热衷于挑战喧嚣。天性冷漠,骨子里流淌的每一滴热血却都在渴望征服炽热。 陈怡平淡如水,是一个适合相守一生的人。 与他相配,却是可惜了。 谢裕脊柱一弯,整个人再拜。 “三拜高堂——!” 陈怡红盖遮面,率先弯腰一拜。 注视着她这般恭顺的模样,谢裕心头却是烦躁更盛,那股无名的烈火被人添柴加油,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一双控诉,不,应该说是知晓即将解脱后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眼眸在他心头浮现。 眼尾微微上扬,每一次轻笑,都挑衅十足。 他自以为见惯了生死肃杀,是这红尘人世中少有的旁观看客,不喜不怒。在那人面前,却被轻易勾起了天雷怒火,变得面目全非。 这种失控的感觉未知突然,不在谢裕的掌控之内。他自以为自己手握大权,是规则是制定者,永远的胜利方,这种被愚弄的滋味让他怒不可遏,就好像连他的发怒也在那人的意料之中。 谢裕冷笑一声。 玩弄人心,还真是好算计,连他都轻易入了那人的局! 他以为将沈蔺赶出府是对他的折辱,他会不堪忍受,最后乖乖自折羽翼,回到自己的身边,殊不知这一切,正是那人日夜渴求的。 沈蔺便是连做梦都想逃出去! 谢裕倏地扔掉红绸,在场上宾客脑子发懵、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扭头就走。 陈砚坐在高位之上,喉间涌上一口猩红。他怒不可遏地一拍桌板,三朝国师,一世清明,此刻形象尽毁,竟要与自己的未来的孙婿在大婚之上当堂对质! “谢裕!” 他气得直接喊了谢裕大名,声音颤抖。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辱没我陈氏颜面,还真以为北晋之大,你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祖父……” 见状不对,陈怡眉尖一皱,竟是要一掀头盖,忍不住开口劝解。 “陈怡,你尚未嫁进王府,还是我陈氏子孙,莫要替他说话!” “小姐……” 青缇走上前来,挽住了陈怡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头。 “谢裕!” 太师陈砚冷笑一声,眼球充.血。 “你本是武夫草莽出生,只因护驾有功,才一步步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论家室才情,你只会提刀弄枪,哪一点与我家阿怡匹配?!” “祖父……” 陈怡又欲言语,却被青缇死死拉住。 “纵是你权势滔天,我陈氏百年清明,这门婚事,我陈家本是瞧不上的。只因陛下千金之躯托于老朽,我才忍痛将这一辈中最出众的陈怡许配给了你。” “可你呢?!” “一次事出有因,这一次,你却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悔婚,好叫我陈氏难看吗?!” 太师陈砚的控诉振聋发聩,字字诛心。 谢裕一皱眉头,竟是又转过了身来,把本就瞠目结舌不明状况的明松和梁顺又是吓了一大跳。 谢裕目光冷冷,明松还以为他家王爷又要语出惊人,正连梁顺都痛惜这套府邸快要保不住的时候,谢裕竟是一伸双手,四指交叠,恭恭敬敬地朝着陈砚一拜。 神情态度之认真,见所未见。要知道,连平日里谢裕入宫觐见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未见半分恭敬。 “谢裕愧于陈氏,改日必将亲自登门赔罪。” “至于这大婚一事。” “如太师所言,谢裕一介莽夫,不识文墨,本非小姐良配。” 谢裕站在那里,竟是有有据,镇定从容地说:“不如便由太师做主,进言陛下谢裕今日所为,向王府退婚。” 谢裕此话一出,本就压制不住声响的大堂更是满座惊骇! 什么,由陈氏向王府退婚?! 这世道之下,因女子德行有亏而被夫家退亲一事倒是比比常见。可是男子被女子退婚,这次真是普天之下的头一例。 更何况要被退婚的不是旁人,而是叱咤北晋朝堂多年的摄政王谢裕! 寻常女子退婚尚且难嫁,谢裕虽不至此,可若因退婚一事声望大损。成为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在朝堂之上还指不定要被那些老臣怎么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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