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家公子在里面,进去吧。” 萧行云一身浩然正气。 “是。”青衣又行远了。 萧行云这才疾步跟了出去,“范志伟!” “嗯嗯,殿下?!”范志伟边跑边回头。 “滚回来。” 范志伟:“……” 他又是气喘吁吁地调转了方向。 萧行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两句,范志伟的表情变化莫测,一脸果然还是我熟悉的殿下的既视感。 萧行云这才摆摆手,放范志伟离去,自己也拐进了书房。 而院子里的那头,勉强吃了一些还在对着丝毫没有变化小山发愁的沈蔺看到青衣推门而入,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青衣,”沈蔺喜道:“快来!” 第六十一章 请命 很快,谢裕当众悔婚又被太师陈砚当众退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太师陈砚门下文人墨客颇多,在朝中说得上话的文官史吏,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教诲,即使是将他称作北晋儒生的信仰象征,也不为过。 此事一出,退婚的陈家还没表态,那些试图搭上陈氏的关系或者是想借势踩谢裕一脚的人,却是忍不住了。 当天夜里,无数的奏折如漫天雪花一般被送进了宫中。 这还只是小部分,因为皇帝萧景睿有恙,更多的折子则送进了东宫之中,萧行云之所以急匆匆离去,或多或少也与这件事有关。 但无论如何,只要皇帝与太后一日未发话,谢裕就始终是北晋的摄政王。 众大臣虽然可以对他不满,可以上奏弹劾,可就算是萧行云代为监国,没有萧景睿的命令,也不能撼动谢裕一分一毫的实际势力。 他所失去的,只是人心。 可这世上最难拥有的,也是人心。 先前便因谢裕功高盖主违背圣令率先回府一事,朝堂之上起了争执。文人武将本就是相看生厌,更何况谢裕行事极端,在回府一事之前,众文臣早就对他积怨在心,不满他以雷霆手段服众。 此次谢陈退亲一事便如导火索一般,彻底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不满,一场轰轰烈烈的请命运动由此拉开了帷幕。 第二天清晨,还没到上朝的时间。 就有许多自发上街游行的文人学生堵在宫门之前,拦住了进宫上朝的车架。 宫门之外,很快就挤满了人群,官员学生围在一处,被侍卫团团围住,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武官懒散,大多都是压着时辰上朝,此刻尚未抵达。只有那些满肚子礼义廉耻的穷酸文臣,又多是太师陈砚的门生或是其门生的门生,借着闹事学生的东风,干脆就当街一跪,双手拿着芴板,也开始请命。 直到姗姗来迟的将军大呵一声“成何体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闹事的通通抓起来!简直是胡闹!” “老夫今天就算是舍去这一头乌纱帽,还就非就跪在这里,锉一锉你们这些野蛮之人的火气!” “你这老匹夫,谁说是野蛮人?!” “呵,谁急了,老夫说的就是谁!!” 两个加起来年过一百的文武官员,竟然如三岁小孩一般,在宫门前当场吵了起来! 围守的侍卫面面相觑,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感到了迷茫,便只能装出听不懂话的模样,摆出更加凶神恶煞的面孔威慑,站着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处了一夜弹劾谢裕的公文的萧行云才闭上眼睛,就被范志伟大叫着摇醒,换了衣服在脸上拍了两下清水就算净面,匆匆赶到了宫门现场。 沈蔺向来觉浅,萧行云房间那头的烛光一暗一亮,他便有所察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再一翻身,才又重新睡了过去。 * “夏大人,李将军,二位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殿下,您可算来了,您倒是来评评!” 跪下地上的夏季廉喜极而泣,率先梗着脖子喊道。 “殿下。” 武官向来看不惯文官的惺惺作态,李韦常心中不屑,只是拱了拱手向萧行云行礼,没有多说。 “夏大人,还有诸位大人,跪在宫门门口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话不能在朝上说?快快起身。” 萧行云扶着为首的夏季廉,抬眸对众人说道。 “太子殿下。” 侍卫首领见萧行云匆匆赶来,生怕担上一个“做事不力”的罪名,凑到萧行云的耳边,言简意赅的将事情交代了。 “本宫知道了,”萧行云声音镇定,转头吩咐道:“底下跪着的都是肱股之臣,围着可以,先把兵器收了。还有这些学生,若是他们再有异动,抓几个为首起哄的按律处置,其余人重拿轻放便是,注意尺度,别逼得急了。” 哪朝起事,不是这些普通学生最难以处置,自以为忠孝仁义,实则被人当枪戏耍都浑然不知。 处的重了,怕是伤尽天下读书人的心;处的松了,却又怕他们油盐不进卷土重来,继续闹事。 不只是侍卫首领头疼,萧行云看似运筹帷幄,实则也头疼得很,心中没底。 他软磨硬泡地劝了好半天,夏季廉老泪纵横,差点泪洒当场,终究是扶着萧行云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起了身。 有了夏季廉做这个出头鸟,剩余跪着的大人虽然依旧气愤,可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多少有点眼力见儿,明明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不管心中如何思量,到底是跟着起了身。 卖太子萧行云一个面子又何妨? 唯有那些涉世未深的读书人还在坚持。 “多谢太子殿下,可是学生有学生的坚持,我们要为太师请命,为陈小姐不平!” “对!我们就要跪在这里请命不平,陛下一日不下旨处置摄政王,我们就一日不起身!” 身后的学生纷纷举起手臂附和。 萧行云:“……” 愚昧,愚不可及! 他本就睡了两个时辰心中烦躁,又在夏季廉那好言好语地劝了大半天,又磨去一层脾气,听了学生这段慷慨激昂的发言,萧行云心中无半点触动,甚至变得更加冷漠。 他微微有些恼了,不愿再会这些人的行径。 便对侍卫首领说:“爱跪便让他们跪着,按本宫先前说的那般做,注意点分寸,别闹出人命。” “是,殿下。”首领厉声颔首。 * 这件事情闹得太过沸扬,哪怕是萧行云有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依旧不可避免地传入了太后和萧景睿的耳朵。 自上次萧景睿仙人湖落水一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又是被北蛮君主送来的无耻信函气得咳血,已经是好几日没有上朝,将朝中的大半事务渐渐移交给了萧行云。 好在萧行云也算是开了窍,成长速度惊人,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听了昨日谢陈大婚还有今晨宫门请命一事,萧景睿觉得自己才刚刚将养好些的身体恢复怕是够呛。 兹事体大,这件事情萧行云镇不住,需得他亲自上朝。 恰好是有传话的太监着急忙慌地跑来了,被大监陈贵打断,尖声询问:“何事禀报?” “太后娘娘传了话来,今个儿要垂帘听政,与陛下一同上朝。” “知道了,退下吧。” 陈贵又是将话递到萧景睿处,萧景睿为准外袍身形单薄,此刻他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有些苍老又再正常不过的中年男人,瘦削的身体担不起这江山。 “去安排吧。” 萧景睿无故有些沧桑地想。 云儿啊,父皇老矣,何时才能将这江山社稷交到你的手里。 而内忧外患,天下并不安定,你又真的能扛得住吗? …… 皇极殿上,萧行云却是没有萧景睿的这般多愁善感,他只是有些诧异,出了谢裕和请命这档子事,父皇要亲自上朝在他的预料之中,而祖母居然也要垂帘听政,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在殿中等待的过程中,文武两派又是蠢蠢欲动,不太安生。 压着时间点,谢裕来了。 他定是知道两派因为他与陈氏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可是萧行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裕脸色无常,连步伐都是一贯的不急不缓,半点都没有被困扰到的样子。 陈怡和太师陈砚昨日就跟在萧行云的车架下打道回府。 萧行云收回视线,谢裕这番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知是装的高深,还是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仗着有免死金牌在身,并不在乎。 有消息灵通的小太监跑进了殿内,凑到萧行云的耳边传话。 这是他早在宫中留下的人脉。 萧行云一脸漠然地听了,示意那人退下。 谢裕一来,宫门口的那些书生便散了。 说是自己散了倒也不贴切,谢裕是能上朝持剑的,他那把长剑微微出鞘,锃亮的光影一照,为首的还要负隅顽抗,一回头,却见自己身后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粉身碎骨也要请命”的同伴跑了,咽下一口口水,也是一溜烟地走了。 只能在谢裕进宫后又召集了群众,发表了一通震撼人心的讲话,众人听后纷纷不齿自己刚刚的怯懦行径,又浩浩荡荡地跪下了。 趋利避害,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这些看起来只会死读书的书生并不傻。 萧行云可能好说话,可是谢裕提剑,一不小心便会真的脑袋落地…… 萧行云沉思的功夫,夏季廉、李韦常二人竟是当着谢裕的面又吵起来了。 不只是他二人,二人的背后还站满了文武各派支持的官员,只有中立的占了一小撮,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谁也不远得罪。 萧行云听了一耳朵,这次不是因为谢裕和请命一事,竟然与靖逆将军沈阔一事有关。 夏季廉:“你们这些武官,有什么脸面说我们是穷酸文人,装出一派不争端的样子。当年靖逆将军操纵科举一案,不就是你们这些莽夫整出的幺蛾子?!” 靖逆将军沈阔,直到今日,依旧是许多武官心中的一根刺,甚至有文官拥护,认为沈阔就是被人陷害,压根没错。 当年一股脑儿诋毁沈阔的人近几年来好像在朝堂之上消失了踪迹,质疑之声越来越多。 只是木已成舟,事情又已过去多年,这毕竟是上一个皇帝时候的恩怨,萧景睿不愿,无人可以替他翻案。 一听夏季廉拿沈阔做文章,李韦常纵是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六十二章 削爵 “老夫就是再说一遍又如何!当年靖逆将军把持科举一案人尽皆知。哪怕你这匹夫今日将剑架在老夫的脖子上,老夫也要——!” 夏季廉瞳孔一缩,倏地没了声音。 一柄三尺长剑骤然出鞘,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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