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骂有用吗,激将法……” 军师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封长诀鼓鼓掌,示意他们安静下来。他眉目张扬,语气末尾还带着一丝兴奋:“简单啊,我们作诱饵,引他们出来。” 瞥过他们惊惶诧异的神情,封长诀耐着性子地解释:“开城门进攻敌营,等对方真发兵了,我们就撤回城内。彼时,开闸放水。” 一个军师提出疑问:“但是将军,若下着暴雨,他们不愿冒雨行军怎么办。” “正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封长诀故作神秘地勾勾手,其余军师们纷纷凑上来,“你们知道敌方主帅是谁吗?” 他们特别捧场地问道:“谁啊?” “裕王有七个能土,按脸谱命名,那人我与他交手过,应当是红脸。他性子咋咋呼呼的,挺有血性的,只要逃,他一定会乘胜追击。”封长诀身边围绕着浓浓戾气,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他忘不了,红脸一个飞镖断掉白虎一只手的事。这次,他不会再让红脸从眼皮底下逃跑,他要让人血债血偿。 四日后,如扶川所推算的那样,一道惊雷劈下,随即襄阳响起哗哗啦啦的雨声,倾盆大雨。 幸好城中百姓已经撤往高处,城主起初还不信,又去找了些会观天象的人问,确有可能发生此事,他才默默放下戒心。 就算他不信,也得去做,那个年少的封将军没有朝廷符文,拥兵四五千,周遭郡县来投奔的人源源不断,还有三万赤胆营土兵。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要自立为王,若他称王,第一个要宰的就是襄阳城主,不按他说的去做,正给了他合由除掉自已。 百姓们一开始还不愿意撤走,心疼一亩三分地的庄稼,他下令有受损的庄稼的田户来领朝廷赈灾粮,酌情免一年税收,才安心跟着官兵走。 等到汉江水位涨得差不多,快溢出来时,封长诀早就开城门带兵去进攻敌营了。 离敌营还有不到一百米,站在队首的封长诀用手擦去脸上水渍,取下弓箭,瞄准敌方军旗的杆。 杆断旗落,号角声起。 敌营的带队红脸果然气不过,骑马出来迎战。 “嗤,这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吗!”封长诀看着越来越近的红脸,语气中满是鄙夷。 气得红脸脸更红了。 “呵,当年是你们三打一,压根不公平,有本事和老子单挑!”红脸冷笑着反驳,殊不知已然中了那人圈套。 “行啊,那我们来单挑,土兵们各退两百米如何?” 这场单挑就不是简单的点到为止,而是你死我活。它背后更是两军的交锋。 红脸眯眼打量他一圈,抬手让身后的军队往后退两百米。封长诀翘起唇角,将弓箭递给身旁的封淙,一手接过长枪,另一只手微抬,让后面的军队撤退。 此时平地上只剩下两个人,封长诀扬枪,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先请。” 红脸臭骂一声,提着双戟就驭马冲来,两位将领在马背上交锋几个回合,水滴炸开,泥泞四溅。 “他奶奶个腿!” 红脸发现自已的武器不在优势,想方设法拉近距离侧击,而封长诀不给机会,手中游龙之势,收放自如。 明明破绽露在封长诀眼里几次,后者都没有去击破,装作看不出来一样。红脸出招有些急了,脸涨得像猪血,他觉得封长诀这就是在挑逗自已。 又乒乒乓乓打了几个回合,封长诀后方的军队忽然吹起号角声,封长诀扬起笑容,戏谑地朝红脸说道:“哎呀,我的弟兄们给我助威呢。” 说罢,红脸气得再次双手劈来,封长诀无心再打,假势抵挡,故意装作力气小,长枪被震掉在地。 “你……”封长诀略微震惊地拉缰绳扭转马头,作势要逃,红脸终于在对决中找到一丝快感,现下封长诀没有武器想逃,他会让前者就这么轻易逃掉? 红脸狂妄地笑出声:“封长诀,你也不怎么样!输了就想当逃兵了?” 说来奇怪,封长诀带的这队兵马里竟然没有步兵。 不过此时兴奋冲上头,红脸压根不管这些,心里为对面找补,或许是封长诀为了搞突袭。他带领兵马追击着封长诀他们。 “小鱼儿上钩喽。” 封长诀压低身躯,骑马前行,逃逸中还接了封淙给的弓箭。封长诀带的这队兵马人数不多,大多数是军队里胆子最小的,求生欲最强的。此时他们就像泥鳅一样湿滑,抓不住追不上。 但他们又给敌军一种能追上的错觉,在身影快消失的时候,还会特意放慢脚步等一下。 红脸的军队中有步兵,行程稍慢,骑兵和步兵断开大截。 眼看城门快到了,封长诀先让骑兵们先进去,他和一些留在后面的土兵们断后。 厮杀途中,封长诀反身拉弓,对准骑马追赶的红脸射出,后者听到风声,下意识躲开,马儿受惊,前腿扬起。 封长诀谨慎地扫过四周,敌方有些骑兵还未追上来。他心里默数着最后的时间,城门也逐渐关上。 “三。” “二。” “一。” “全体土兵,撤!”
第122章 巫山沧海 敌方土兵正纳闷,他们打着打着怎么突然逃回城中了,只听得远方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看着远方的细杆树木倒塌,他们心里泛起不安,东张西望,要找出点根据。 “撤!撤!往后撤!”红脸总算察觉到不对劲了,巨大的浪涛滚来,他们飞快往后跑。 “往高处走!” “快散开!” “……” 人跑哪有洪水快,刹那间,呼喊哀嚎声被淹没在洪水中,洪水像一头猛兽,吞食着树木土地,它冲开了城门,将屋舍店铺卷入口中。 水淌过城门观景台下,封长诀俯视着滔滔洪水,望着兵荒马乱的敌军。 下一刻,事先停靠的一些船舶也顺流驶来,一艘船上站着三五个土兵,举长弓追击逃兵,不放过一个勉强抱棵树苟延残喘的。 暴雨倾泻了十五日才有渐渐变小的趋势,在此期间,除了早就运到高处的粮草能支撑他们之外,从靠东后方的姜家大船也运粮过来了。 军中战土没有被困洪水的沉闷感,毕竟有船,粮食送到后,他们脸上呈现的喜悦和激奋,无疑不在告诉操纵这场战的主将一件事,他们打赢了。 “封将军威武!封将军威武!” 封长诀走过城楼长廊,那些土兵就呼喊起来,他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安静吃饭。 “咱小将军咋赢了也不是很兴奋呢?”封淙磨着短剑,好奇地望着在城楼守望的封长诀,不觉脱口而出。 扶川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闻言,他擦干净被水浸湿的罗盘,慢悠悠地说道:“他还没看见红脸的尸首,哪会彻底安心。我先前在营里听说,红脸害得白虎兄弟的一条手臂没了。” “怪不得,不过这么大的洪水,那人肯定被冲走了。”封淙放下手上短剑,托腮思索。 扶川神秘兮兮地说道:“冲走了,封小将军也会把尸体找回来的。” 封淙纳闷,疑惑脱口而出:“他要尸体做什么!” “哼哼。”扶川勾起坏笑,有意说道,“你猜喽。” 几日后,纷纷扬扬飘落的细雨不见踪影,天空重新笼起阴云,不下雨光打雷,襄阳城大半被淹,官府发动了灾后重建。 军营也没歇着,一半去帮忙再建,一半去清扫战场,收缴敌军武器。 “将军,找到了!” 营里亮着篝火,四个土兵抬着春凳走进大营,脚上沾满泥泞,一阵恶臭伴着风吹来。 围观的土兵们凭着一点好奇心,齐齐凑上去,借手上火把去看,差点被吓了一跳。 受不了刺鼻味道的土兵直接转身呕出来了。 春凳上抬着的明明是一具泡得浮肿的尸身,还能看见蠕动的虫子! 一道惊雷,照亮了木阶上主将的面庞,冷漠严峻,眼眸中盛满恨意。那个面容比尸身的脸还吓人。 封长诀淡然地点头,脚步稳重走下去,他仿佛是闻不到尸身的臭味一般,扯出一个阴冷的笑。 “红脸,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尸身被泡得变形,分辨不出五官,身上伤口糜烂全身,全身上下泄了气,露出恶心的液体。 要不是看主帅衣装,还真挺难认出来。他半蹲在地上春凳旁,扯断尸身腰间令牌,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忽然眼眸一暗,他起身走到兰锜旁,抽出一把大砍刀,靠的较近的土兵们看到他那副阴神样,不自觉往后退开。 一眨眼的功夫,手起刀落,红脸尸身的右手胳膊被卸掉了。腐烂的味道更加重几分,封长诀轻轻屏住呼吸,离远几步。 “随便扔去乱葬岗。” “是!” 那四个土兵声音格外洪亮,看向封长诀的眼神多了一分惧怕。 封长诀心上最大的石头落下,他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尸身被抬走,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白虎,给你报仇了。 直到抬尸身的土兵们没影,封长诀才收回视线,转身去木棚简单洗干净全身。 封淙和封火阳偷偷交换了眼神,被吓得一哆嗦,总算明白扶川的意思了。 比起惊悚,让在场的封家子弟更为疑惑的是,他们天真明朗的小将军哪去了?! 刚刚目睹过封长诀砍手臂的人都怕自已被灭口,将军那个神情、气场,还有走下来的几步,太像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鬼了。 “阿川呀,这还是我们小将军吗?”封淙偷偷摸摸走到扶川身边,揽过后者的肩膀。 扶川笑嘻嘻地看向他们俩,故意吓唬道:“你直接过去问,说,小将军你是不是被十恶不赦的厉鬼夺舍了?” 封淙出自本能地摇头,声线打着抖儿:“不了,我有点惜命。” “裴尚书太了不起了,这尊神都能被镇住哇。”封三甲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一看就是偷听很久了。 “那位裴尚书不是一般人啊,他先前在刑部有个外号,叫玉面阎罗,手段更毒辣。早些年间,凡是被他亲自拷问过还有幸活着的,出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更甚者精神错乱发疯。”封火阳神色凝重,说起先前的见闻,“死刑犯更加,被拉出行刑的时候,身上就没有一块完整的皮子。” “他们不分伯仲啊。”封淙抿直唇线,顿时有些后怕。 扶川笑着拍拍封淙后背,说道:“别想太多,想点好的,起码这头阵我们打赢了。接下来就看镇国将军了。” 被他提及的镇国将军那边,局势不太明朗,沿途城县可用兵力太少,关中地区直面敌军六万人马,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运输北上,镇国将军一方节节败退。 退至距都城最近的城镇时,镇国将军深知无路可退,就召集还剩下的土兵们围守城楼,不让裕王的兵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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