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狼七正准备悄悄抬头,忽然间,一把匕首猛地插入他的左肩内,还未等他弄清楚状况,匕首又被拔了出去。 “谁允许你动的?”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啪”的一声响,不知马车内何物裂开了,紧接着狼七就被踹出马车,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顾不得左肩处汩汩流血的伤口,马不停蹄地爬起来:“主人恕罪,请主人责罚。” “没用的东西。”马车缓缓启动,只留下狼七与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 “狼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黑衣人扔下两瓶药瓶,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要再让主人失望了。” “明白。”狼七拾起地上的药瓶缓缓起身,地上还有些核桃碎渣,想必是方才声响的由来,他打开其中一瓶吃了下去,把另一个塞进衣襟中,转身离去。 两瓶药,一瓶是解药,一瓶是毒药。 京城,侯府。 “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我都等着急了。”莫忱慢悠悠地走出来,身子倚在门上,望着刚进门的陆淮。 “你倒是舒坦,弃人于不顾。”陆淮看也没看他,指挥着为数不多的小厮将药材抬了下来。 “什么啊,我这是先行回府给你……”莫忱见卓祁走了过来,把嘴里的“暖床”咽了下去,最后改成了:“晒床。” 倒不是他不尊重卓祁,只是平时开玩笑习惯了,也就顺口说了出来。 以后可得注意,他可不想被一剑抹了脖颈。 陆淮扬起一抹标准的假笑,双手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陆淮我告诉你,大人还在这,你、你可别乱来。” “不乱来,只是想和你切磋切磋。”陆淮双手握拳,关节咔咔作响,转身对着卓祁道:“知安先回去,我有些事处一下。” 卓祁看着他们两个,笑了笑,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是,不能这样。”见卓祁走了,莫忱瞬间慌了神,如今唯一能约束陆淮的只有卓祁,他走了自己可怎么办? “大人别走,救我——啊” 莫忱的呼喊声响彻天际,于是京城有了一则重大传闻: 卓丞相竟肆无忌惮打压陆将军的下属!! 至于为何是卓祁,因为莫忱在挨揍时一直在求助,三句话不离卓祁,遂让人以为卓祁苛待下属。 听闻传言的卓祁:??? 次日午时,皇宫。 烈日高悬,皇宫内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因陆淮没有第一时间前往皇宫禀报情况,其他官员也未曾注意。 当李晟吩咐陆淮早朝结束后单独问话时,他们皆用一种“你竟然回来了”的惊讶眼神目送着陆淮走进养心殿。 “他何时回来的?” “不知啊。” “哼,回来竟不禀报陛下,我这就上折子……”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李晟对陆淮的出现毫不惊讶,他的暗卫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就连陆淮途中做了何事、何时到的,他皆一清二楚。 “臣陆淮,参见陛下。” “平身。”李晟挥了挥手。 “听闻爱卿为朕解决了不少麻烦,又替民除害,该赏。”说着一个眼神,苏公公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奖赏呈了上来。 一行人进进出出,各种各样的奖赏琳琅满目,陆淮看着各种金银财宝以及名贵药材,目光沉了沉,丝毫不感兴趣,直到一件雪貂披风映入眼帘,他的目光才亮了一下。 “这些奖赏便赐予爱卿与卓爱卿,也弥补了两位爱卿大婚时的赏赐。” “多谢陛下,臣感激不尽。”陆淮躬了躬身,行礼道:“只是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说来听听。” “臣与卓大人平日并不爱好奢华,在边疆也一无是处,商州正在重建,水灾导致百姓损失重大,不如——”他顿了一下,斟酌着语句: “不如以臣与大人的名义,将这些无用的银子与珠宝分与百姓们,也当是尽了一份力,陛下以为如何?” 话落,殿内一时有些沉默。陆淮咽了咽口水,正要换种说辞时,李晟开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陆爱卿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臣不敢,陛下爱民如子,应不会放任百姓过着困苦的日子不管,臣也是受了陛下的熏陶,尽一份力罢了。”陆淮道。 李晟动了动手臂,没有说什么,最终还是同意了:“准。” “多谢陛下,只是剩余的这件雪貂披风臣就收下了,卓大人身子不好,冬日里也可保暖些。” “准。”殿内又一次陷入沉默,李晟不知想起了何事,便叫陆淮退下了。 他踱步来到窗边,望着那个曾经被他烧毁的花园,开口道:“来人,去把朝日园清清,种上些……皇后喜爱的花。” “是。” 殿外,苏公公带着陆淮向宫外走去,他时不时回望陆淮,那神情,似是怕他丢了一般。 “苏公公,您有话就直说吧,不用顾及我。”最终还是陆淮看不下去,开口提醒。 苏公公闻言迈着小碎步来到陆淮面前,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我说将军,见过与陛下顶嘴的,敢威胁陛下的您还是头一个。” 威胁算什么,我还有更狠的呢。 “这您就不懂了吧。”陆淮望了望周围,压低声音道:“我这是在帮陛下,既可体现陛下的大度,也可体现我的宽阔。” “这您在外边可不兴说。”眼见快到了宫门处,苏公公赶紧提醒,换来的却是一句不轻不痒“多谢”。 “对了。”陆淮转头冲着苏公公道:“公公别忘了雪貂披风。” “老奴明白。” 去往京城的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狼七办好事后赶了上来,木青守在马车外面,见是狼七便禀报道:“殿下,狼七回来了,见他那模样,估计事已经办妥了。” “嗯。”马车内正是大景唯一的一位亲王,燕王殿下——李琛。 “叫他过来吧。” “是。” 狼七行至马车旁便被请了上去,他对着木青点了点头,隔着一道帘子跪下:“主人,您交代的事狼七已完成。” 话落,车内发出一些淅淅沥沥的声响,片刻,李琛的声音随之而来:“很好,眼睁睁看着跟随你多年的兄弟毒发身亡是何感受?” 木青给的那瓶毒药,便是这样用的。 “并无感受。”狼七道:“只要是您吩咐的任务,属下会尽心尽力地去做,争取没有一点差错。” “倒也忠心,你下去吧。”待狼七彻底离开马车,李琛又道:“木青——” 木青微微颔首,取出一些伤药递给狼七:“先前给你的那瓶丹药治内伤,这瓶治外伤,殿下赏的。” 狼七接过药瓶,对着马车里的李琛道:“多谢主人,多谢主人。”随后在马车后跟随着,直到到达客栈才去换了药。 侯府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卓祁在陆淮走后没多久便醒了,昨日晚上说好的两人一起去上朝,结果招呼也不打就丢下他独自去了。 今日的温度不低于昨日,他搬了把躺椅放在树下倒也凉爽。 “在想何事呢?”
第29章 陆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微微眯起眸子,回道:“没什么,在想有些人满嘴谎话,欺夫弃夫。” “我这不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吗。”陆淮自知亏,忙不迭地哄着。 自两人心意相通以来,陆淮觉着卓祁愈发温柔了,想当初在朝堂上,两人对峙时那架势,仿佛恨不得用口水将对方淹死。 私下里,更是恨不得把对方大卸八块做成人彘,生气归生气,喜欢也是真心喜欢。 倘若不是幼时那次偶然的相遇,如今他俩必定是一死一伤,又怎能促成这般美好的感情。 缘分,当真是天定的。 这般想着,陆淮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卓祁的侧脸,仔细描摹着那道不太显眼的疤痕。 “将军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卓祁侧头看他,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继续躺着。 陆淮握住他递来的手,俯身轻轻吻了下去,院子里静谧无声,仿佛整个天地间,唯有他们在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汹涌澎湃的爱意。 良久,直到卓祁有些喘不过气,这一吻才作罢,他从躺椅上起来,脸色微微泛红,片刻,才出声道:“登徒子。” “对。”陆淮笑了笑,道:“只非礼知安一人。” “谁知道你在边境有什么老相好是我不知道的。” “来日请夫人亲自到北疆——”陆淮凑到卓祁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查、岗。” 卓祁挑了挑眉,歪头看着他:“好啊。” 陆淮张了张口,还未发出声音,便被来人打断了,他转身一看,哟,老熟人,苏公公。 苏公公笑眯眯地躬身行礼:“老奴见过两位大人。” “您是陛下身边的人,就不必向我们两个行礼了。”陆淮站直了身子。 “公公此次前来,是陛下有吩咐吗?” “那倒没有。”苏公公转身从侍卫手中接过锦盒,亲自交于卓祁手中,道:“陛下得知大人身子不好,特意派老奴来给大人送养心丹。” 养心丹?陆淮紧盯着那个盒子,不知李晟这个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卓祁接过锦盒,点头道:“多谢公公亲自跑来一趟,还请公公代本官感谢陛下。” 话落,苏公公微微颔首,面向陆淮,道:“将军要的雪貂披风也一并送来了,没什么事老奴就先走了。” “苏公公慢走。”一行人从侯府撤了出去,大门缓缓关闭,陆淮迈步走向放在地上的箱子,俯身取出披风,转身在卓祁身上比划:“还挺合适。” “给我的?”卓祁上前摸了摸披风,材质的确不错,想必也很保暖。 陆淮将披风放了回去,笑道:“不然呢?” “我府上还有好多件,这件敬辞留着吧。” 不收? “我这皮糙肉厚的,哪里用得着,况且这是御赐的东西,定然要比你的那几件好的多,留着吧。”陆淮道。 “就当是我送知安的吧。” 卓祁笑了笑:“你送的还少吗。” “好了好了。”陆淮绕到卓祁的另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锦盒,眉头微皱:“你说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用着这样。” “这个——”卓祁不知该从何时说起,手指搓的有些发红。 此番场景落入陆淮眸中,这下说得通了,怪不得卓祁一点也不惊讶,原来就他自己不知道。 他强迫卓祁抬首看着他,用着几乎压制着的语气道:“陛下早就知道对不对,卓祁,倘若当初我没有发现你中毒,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与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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