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还以为关进去的是他呢。 卓祁急忙顺毛:“没事,你不想说就不——” 他的话陡然顿住,裹成粽子般的身子略显笨拙,动弹不得,陆淮顺势挑起他的下巴,缓缓靠近他的耳边:“去给你报仇了。” 报仇? 卓祁猛地一激灵,挣脱手的束缚向后挪了一点,今日难得有阳光,此时正从陆淮身后照来,刺得他有些看不清陆淮的面容。 “你把林峥杀了?还是分尸了?” 陆淮:??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干出这种事。”他移开身子坐在榻边,把卓祁往自己这边捞了捞,无奈道:“我真的像会干出这种蠢事的人吗?” 尚未找到林峥有意陷害卓祁的证据,他陆淮要是敢做出这种事,不仅是他,侯府的祖祖辈辈都要跟着他一起出名,朝廷上下绝对不会放过他,李晟恐怕还会含泪留他个全尸。 卓祁忍住笑意,压住唇角说着违心的话:“不像。” 陆淮“啧啧”两声,看着他快要咧到耳边的嘴角,挑了挑眉:“猜猜是谁?” 卓祁沉思片刻,问道:“是卓越弦?” 话落,陆淮点了点头:“实际上是陛下要杀他,我不过在旁边煽风点火了一番,正好连着景伯府一起遭殃。” “不出三日,景伯府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这煽风点火的功夫可真是厉害,把人往死里逼。 殿内忽地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陆淮忍不住担忧起来:“知安,如若你不愿,那我便不做,我可以去陛下面前求情——” “不必,这是好事。”卓祁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他们该死,倘若有一天景伯府遭灭门之灾,那也是我所为,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话落,卓祁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垂下头去轻声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陆淮:…… “知安。”陆淮叫了他一声,抬手撩了撩卓祁颈旁垂着的发丝,顺着发丝一路向下,按住他即将挣扎出的手臂,道:“其实你不能这样。” 卓祁闻言一愣,责怪般的语气让他不禁多想,无论如何,景伯府是他长大的地方,普通人定会有别样的情感,甚至一丝留恋,而他不但没有,还如此绝情。 卓祁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子,道歉的话还未出口,陆淮便接上了上一句: “知安还是太善良,受了如此多的苦,要加倍奉还,直接抹了脖子还是太便宜他们了,不如松松骨头松松筋,再丢到乱葬岗里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才能解恨。” 没了半条命还要死在乱葬岗里,想想都令人胆寒。 卓祁心中一动,眼眶微微发热,不知为何,遭受十几鞭子都未曾吭声的他,竟会因这一句话而落泪。 自小到大,反驳之语接踵而来,只有陆淮站在他的身后,替他阻挡千言万语。 被子有些松散,双手得到解放,两人目光相撞,卓祁挣开被子,如蜻蜓点水般吻上了他的唇。 这些日子陆淮本就过得艰难,卓祁的这番举动彻底挑起了陆淮的欲望,他喉头一动,抬手按住卓祁的后颈,在即将分离的前夕加深了这个吻。 他描绘着卓祁的唇形,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搜刮着他的唇壁,呜咽声也止于唇齿之间,消失无踪。 片刻后,唇齿分离,陆淮强忍着欲望退后一步,心中默念着“卓祁身上有伤”,然后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衣,扯过被子搂着卓祁躺在榻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旁,如此动情之时,陆淮却呼吸平缓,睡着了…… 卓祁:? 这是改邪归正了? “你嘴里在念叨什么?”卓祁问道。 陆淮张口闭口吐出三个字:“静心经。” “……” ** 一日后,果真如陆淮所说,京城里炸开了锅。告示栏旁挤满了人,无论是传闻还是真相,百姓们的议论对象纷纷从李晟与林峥变成了卓明高。 不知是哪位心存善意的神仙下凡,趁着夜黑风高之时将真相公之于众。一夜之间,京城里大到大街小巷,小到犄角旮旯,白纸黑字,条条罪行清晰可见。 并非杀人放火的江湖惨案,也非偷盗的江洋大盗,每条罪证皆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罪,而上面个个都有卓明高的大名。 纸张粘贴在墙上摇摇欲坠,寒风一吹,便飘飘荡荡,纷纷洒落开来,如冬日落雪般飘落在地,无人管束。 京城有名包子铺的老板出门开张,不料刚打开门,一张飞来的纸张直直砸在他的脸上,似乎执意要让他看上一看,迟迟不肯掉落。 老板抬手扯下纸张,眯着眼仔细瞧着,转身喊道:“老婆子,快过来看看,人老了不中用了,老眼昏花看不清字。” 老板上了年纪,眼睛已大不如前,面对这张纸张,他只能看见纸上最大的一个“卓”字。 “来了来了。” 老板娘挽着发髻走来,一根木簪将一头青白参半的发丝束起,倘若是外地人,只会觉得她是位本本分分做生意维持生计的人,但身为京城之人,看着她的发髻便能将她认出。 出名的不是包子铺,而是包子铺的老板娘,京城的百姓们消息灵通,多亏了这位老板娘,百姓们亲切地称她为“传闻娘子”。 凭着一双千里耳听尽京城里所有闲话,再以各种版本讲出,说简单点就是“喇叭娘子”,只要是她知道的事,不出两个时辰便能传遍整个京城。 果然,她接过纸张,上下扫了一眼便开始扯着嗓子叫唤:“老天爷啊!做了如此多的坏事还能活在世上,老天无眼啊!” 传闻娘子率先开口,后来的百姓们也不再畏惧,短短几个时辰,话本子陆续写出了好几个版本,每次皆被一扫而空,说书先生也有了新的素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景伯府的罪行,仿佛亲眼目睹一般。 真是一家倒塌养活众家。 一时间,景伯府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自诩不争不抢、一心为民的卓明高也成了百姓口中的伪君子,连带着孙云柔都被翻了旧账。 更是有人直言,说是神仙在天上看不下去百姓们过得苦日子,昨夜特地下凡来告知一二。 衣袖一挥,天地之间瞬间结合成纸张,墨字缓缓浮现,朝着京城的各个方向飞去,转眼间,神仙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漫天飞舞的纸张,昭示着他曾经存在的痕迹。 当然,传言可信也可不信,大景法律规定,造谣传谣者皆要受到处罚,鬼神之说本就在京城有一定的地位,如今就连官府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 常乐殿内,茶香四溢,炊烟袅袅升起,缓缓从茶壶中冒出,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游荡,最终穿过窗子边上的缝隙涌入窗外,与寒气融为一体。 百姓们所传的“神仙”陆淮学习天赋惊人,跟着钱太医学了几日便可掌握把脉的技巧。 卓祁调侃道,倘若当年陆淮没有前往战场,而是留在京城参加科考,升官任职,也定会做得很出色。 练功非一日可成,就算是天才也不行,陆淮也有出错的时候,前几日彰显自己的本事,信心满满的把脉把成了喜脉…… 此时的他正学着太医的模样闭着眸子给卓祁把着脉,时而皱眉,时而勾起唇角,把卓祁看得心一颤一颤的。
第72章 倘若他真是医术顶级的太医,卓祁恐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还顺便隔着衣物传染给了陆淮,让他神色失控。 可惜陆淮并非如此,他装模作样地轻拍了拍卓祁的手,长叹一口气道:“知安,我不得不跟你说实话了。” “……什么实话?” “经过这几日的调,你的身子依旧未见好转。” “……”卓祁沉默片刻,满心期待瞬间落空,他猛地抽回手臂,放下衣袖别过头,一气呵成不再看他。 短短几日而已,就算只是划了一道口子也难以彻底愈合,更何况是挨了十几鞭子呢? 片刻之后,陆淮却又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只要配合太医的药,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不出两个月便能痊愈。” 这一番话下来,卓祁算是明白了,陆淮是故意逗他的,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必是有重要之事要与他说,先给他吃颗定心丸罢了。 事实证明他猜中了,只是方向错了。 这几日卓祁在宫中休养,侯府的吴管家被迫接待了几位前来“看望”的人,这哪里是看望?是来看他死没死?还是来看他没死就再补上一刀? 好在都被莫忱用他积攒多年从不重复的话语给骂跑了。 陆淮早有预料,连朝都不上了,直接留在宫中不走了,送来的茶水膳食都由他一一仔细查验,确认无误后才敢让卓祁食用。 李晟未置一词,群臣们也不敢反驳,可朝中依旧颇有怨言,尤其是林峥,简直就是“朝堂霸主”,那张嘴好似连弩弓,一旦开启便滔滔不绝,一番话将陆淮与卓祁贬得一无是处,还暗指他们心怀不轨。 好在李晟自牢狱之事知晓真相后,稍微恢复了些智,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纵容,偶尔也会替卓祁说上两句好话。 明眼人都知道是林峥深得李晟之心,极度纵容,连难听的话李晟都不愿说,不知情的还以为林峥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正在斥责臣子呢。 总结起来就俩字:窝囊。 陆淮从未见过如此窝囊的皇帝,被自己的臣子牵着鼻子走还要曲意迎合,臣子不像臣子,皇帝不像皇帝,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正如陆淮所料,卓祁毫无情绪波动,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陆淮不禁有些担忧,宽慰道:“人在做,天在看,他今日风光,改日定会坠入地狱,你莫要为此多想。”说话间,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卓祁的肩膀。 他深知卓祁,越是表现得事不关己,就越是把事情放在了心里,与林峥的争斗是一场持久战,时间一长,心事渐重,长此以往定会应了那句病由心生。 卓祁看了看案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里面泡着的是他钟爱的碧螺春,他艰难地移开目光,答道:“为这等小人伤了身子,不值当。” 话落,他语气一转:“今日你回侯府了?” 陆淮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是昨夜天亮之前,不然街上的公示从何而来。” “你写的?” “没错,昨夜我怕被人认出,特意披了件斗篷,不然官服就要以造谣之罪把我关起来了。” 陆淮边说边比划着,手舞足蹈的样子把卓祁逗笑了,卓祁道:“所以你的下一步是等他们按捺不住主动跳出来吗?” 陆淮轻笑道:“不,那样耗时太久,我生性爱热闹,可等不了那么久,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剩下的就看陛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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