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回过身,果然看见朝这边走来的熟悉身影。小哥儿今天也不知遇见什么好事,满脸写着高兴。 还不等走近,就听人声音轻快地问:“你猜我今天买了什么?” “肉?”齐山加快脚步上前,突听见细小的啾啾声,四周看看,最后视线落在大花身旁的竹篓,“是鸡仔?” 谢知云弯了弯眼,没继续卖关子,点头道:“买了六只,还有两只小鸭子。等养大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花钱买蛋了!” 荷包蛋、水煮蛋、鸡蛋羹、蛋花汤,每天变着花样吃,想想就幸福得冒泡。 齐山眼里也带了笑,“是该养几只,一会儿我做个笼子,先就这么关着,等哪天下雨再给垒个窝。” “行,张婶说再大些可以放进林子里。” “那还是得养条狗,可以防防野物,有什么响动也能立马知道。” “我和张婶儿他们说了,村里有几户养狗的,估计过段时间就有消息。” “嗯,”齐山把竹筐解下放到地上,牵着大花拐向驴棚,“吃饭没?还给你留了饭菜。” “你不说还不觉得,一提起还真饿了。” “应该还热着,你赶紧去吃,东西放那儿我来收拾。” 饭菜拿竹匾罩着,有野葱饼、炒香椿、竹笋汤,都是热乎的。 在外跑了这么久,两个馒头早化得没影儿。谢知云也懒得端来端去,洗把手直接在灶门口的板凳上坐下,就开始吃饭。 那头齐山喂好驴子,便回山洞取来柴刀,在太阳底下劈竹片。 因谢知云时常编些小玩意儿,竹子备得多,足够做个笼子出来。 两个小工也凑上前帮忙,三个人一阵捣鼓,很快弄出个简易的笼子。还找根粗竹削了个带把的低矮竹筒,绑在笼子边缘,可以装水进去。 竹笼孔隙很大,却不能让鸡鸭钻出,添水喂食都方便着。 一路走来,鸡鸭也没见闹出伤,干脆还是关在一起。骤然换个新环境,一群鸡鸭又叫个不停,平添几分生气。 早上给驴子准备的有草料,齐山去择了些细嫩的,剁成碎,洒进笼子。又往竹筒倒上水,便退到一边。 没人在跟前晃悠,小家伙们胆子大了些,东啄啄西刨刨,偶尔扇扇翅膀和旁边的兄弟姐妹打一架,精神得很。 齐山便没再管,随他们去晒太阳、玩闹嬉戏。 添了几只鸡鸭,谢知云每天又多了个活计。 早上放驴子时,就顺带割些嫩草,回去剁细了喂鸡喂鸭。后来还会抓蚂蚱、挖蚯蚓,用竹筒封住了带回去。 一开始是觉得恶心的,但想着张玉梅说鸡鸭多吃虫子长得好,肯下蛋,便忍了。皱着脸抓过几次后,也就习惯了。 看着小鸡小鸭脖子一伸,吞下整只虫子,他只觉得欢喜。暗下决心要捉多多的虫,把小家伙们都养得肥肥壮壮,早日下蛋。 山间绿意越发明显,粉白的野桃野樱也争先绽放,从山脚渐渐上移。 野菜价钱一跌再跌,还不一定能回回卖完,剩下的只能带回家自己吃,又或者焯水后晒干存起来。 因此,谢知云他们往镇上跑得没那么勤,隔好几天才带一两筐菜去碰碰运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赚了钱,加上谢知云闲暇时编织的竹匾竹盘,林林总总也卖了几百文,应付吃喝绰绰有余。 再说菜干多晒点儿也不坏,等过段时间商队回来,也可以换成钱。 忙活好一向,终于正儿八经下了场大雨。 半夜开始,春雷就轰鸣不止,不一会儿便听得外面哗啦啦响,直往下浇。 天亮后,电闪雷鸣是消停了,雨势却未减。地上汇了几处小水洼,树叶被冲刷得愈发苍翠欲滴。 这样的天气,是建不成房子了。不过正好歇一歇,成天到晚地做重活,人也吃不消。 谢知云每次去镇上不管卖多少钱都要买些肉蛋,好补补身体,就这样他还是觉得齐山黑瘦了些。 一下雨,山里添了几分凉气。 山洞里又生上火,两人坐在旁边清点近来的花销。 自开工以来,满打满算已经做了二十六天的活儿。工钱都是日结,刘大富六十一天,另两个小工都是四十五文,这就已经去了近四两。再加上买瓦和木头的钱,便花去五两多。 齐山听谢知云算完,表情没什么变化,“估摸着还有十来个工就能上梁,钱还是够用的。” 谢知云叹口气,把剩下的银钱装好,“钱真不经花,幸好还有进账,买米买菜都没花存银。” “就是辛苦你了。” 谢知云板起脸,“又说这些。” “好好好,不说,”齐山讨饶,又想起件事儿,“也多亏乡亲们帮持,上梁那日是不是还要整两桌,也好跟大伙儿说声谢。” “上梁宴,我只听过,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要准备很多东西?” “有酒有肉招待客人,再弄些糖块、饼子、果干撒一撒,讨个彩头就好。估摸也就这段日子来过山上的那帮人,费不了太多钱。” “那便摆几桌,难为大家关心,不声不响地结束还是说不过去。” “不晓得这边摆酒是什么规矩,等打听好再计划也不迟。” “嗯,有段时间呢,还要请人算算日子。” 大雨下了半天,晌午过后才渐渐停了。但地上依旧泥泞,刘大富他们是不可能上山做了活。 不多时,太阳也露面,呼吸间都是清新的青草气息。 早就说要垒个鸡窝,一直没腾出手,今儿总算有空。 两人背上背篓和锄头,去溪边捡石块,挖泥把。来来回回跑几趟,终于觉得材料差不多。 地方就选在驴棚侧边檐下,离新房有段距离,味道不至于太冲。 建了这么久的房子,垒个鸡窝并不复杂。齐山出力,谢知云在旁边递递石块、压下泥,两人合作,不到天黑就垒出个宽敞的鸡窝,再有十来只老母鸡也关得下。 顶上用木板、竹片铺严实,盖层草席,轻易也不会淋湿。还用藤条绑了扇小门,拿粗木棍抵住,便能关紧。 不过两人觉得鸡鸭还小,又没有母鸡带着,放养不太放心。便没急着往新建的鸡窝里抓,决定还是用笼子再养养。
第24章 阳春三月,好景正当时。 新房墙体终于全部筑成,模子也都拆了,只等着上梁后再盖瓦安门窗。 因再过两天就是清明,乡亲们忙着扫墓祭祖,只能往后挪挪,在三月中旬选了个上梁的好日子。 谢知云和齐山没打算回云水镇祭拜,便不似其他人那样忙碌。只去镇上买了些香烛纸钱和做清明粑要用的东西。 清明节这日下了雨,并不大,细细密密的似一层水雾蒙在山间。 年年这时节都多雨,他们早有预料,备了不少青草料在棚子下。 谢知云端着剁好的草碎,快步走到鸡笼前,风吹起雨雾扑上脸颊,一点儿不觉得冷,轻轻柔柔还有几分舒适。 鸡鸭原本是养在竹笼子里,下雨或晚上就拎进山洞放在角落。但整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难免有味道。 忍了没几天,后来还是全关进新垒的鸡笼。白天天气好就放出来晒晒太阳,随它们跑。 或许是因为出壳以来就关着养,几只鸡鸭胆子不大,只敢在附近转悠,从不跑远。 周围一直有人看着,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一只不少全长得好好的。就是地上要勤打扫,省得脏兮兮的,不敢下脚。 不过后来齐山抽空打了排树桩,弄了圈篱笆,把鸡鸭的活动范围限制在树林边缘,不至于叫它们跑来房门口,这个问题也得到解决。 今日有雨,就先不放出来了。鸡鸭还小,淋湿生病就不好了。 谢知云把用树桩子挖的食盆放在地上,拿开木棍,慢慢挪开门板。感受到光亮的鸡鸭立马叫出声,争先恐后想扑腾到外面,被谢知云眼疾手快拦住。 “嘁嘁。”他一边赶着一边把食盆塞进笼里,又将门板往回挪了挪,只留一条缝。 好在鸡鸭这会儿眼里只有食物,没再往外挤。别看它们个头小,吃的却不少,一浅盆的草碎不一会儿就瓜分完,连落在地上的都寻摸着啄进嘴里。 等它们吃完,谢知云赶紧把木盆拿出来,将门重新关严实,用木棍抵住。 几根手指捏着木盆边沿,直接放在外面让雨淋干净。又给大花扔捆草,谢知云这才到水池边仔仔细细洗了手。 土灶前,齐山正忙着煮蒿子菜。昨天傍晚从溪边掐的蒿子尖儿,还比较嫩,被滚水一烫便软了,显得愈发翠绿,连清亮的水也染上绿色。 谢知云从外走进棚子,探头看一眼,说道:“张婶他们家的鸡还给喂谷壳和麦麸,我们往后是不是也不买米面了,弄些谷子麦子回来自己磨。不仅省钱,大花和鸡鸭也有的吃。” 齐山拿木筷搅动锅里的蒿子菜,“我也是这么想的,村里有碾房,我们有驴子,也不费什么力气。往后多攒些钱,还可以买个小点儿的石碾子放院子外,也方便。” 谢知云笑笑:“村里种地的多,在他们手里直接收谷子,应当比从店铺买还便宜。” 一斤米比谷子贵出一文不止,白面更不用说,若是自己回来加工,一年就能省下大几百呢。赚钱不易,过日子便得精打细算。 先前在村里没站稳脚跟,不好占用人家的东西。如今房契地契在手,当属桃源村一员,和村民处得也还不错,可以放心大胆地去使村人共用的那些东西,也不会有人多嘴。 齐山好歹之前在村里住过十多年,这些比谢知云更熟悉,微微颔首肯定了他的猜想,“是便宜些,不过到收割时得提前跟人定下,不然就被官府或粮行收走了。” “那也还早呢,往后再说,”谢知云往前走几步,拿起砧板上的菜刀,看向装在碗里的豆腐和肉,“这些是要切的?” “嗯,已经洗过了,只要切成小丁就成。” “哦。” 谢知云二话不说,从碗里捞出肉块,低下头认认真真开始切菜。 雨依旧在下,落在树叶上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灶里的火添过几回,水开了有一阵儿,热气腾腾,渐渐能闻见油香气。 齐山一把揭开锅盖,竹片格子上静静躺着十来个绿色的圆饼,表皮沾了水汽,又被内里渗出的油脂浸润,显得很是光滑。 齐山拿筷子夹起一个,面皮瞬间凹陷进去。放在嘴边呼呼吹几下,递给方才起就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谢知云。 “应该熟了,你先尝尝?” 谢知云没跟他客气,赶忙伸手接过,从中一分为二。 清明粑外皮是用糯米粉混着面粉调和的,又软又糯,被慢慢拉扯至细长才终于断开,露出酱色的五花豆腐丁,油香夹杂着淡淡的蒿子香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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