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靖安言偏头凑在他耳边,“我想要,先爽痛快了,你小师叔就可以混不吝地撒谎了。”
第68章 瓦解 忙碌了一晚上的众人在黎明时分睡过去, 靖安言将封长念按进柔软的床榻时,一缕晨光自嵌了一条缝隙的窗下透过,温柔地浮在交错落地的外袍上。 情动的喘息声自摇晃的床帐间泄出, 封长念揽着他翻上去, 重新掌握主动权, 吻自他的喉结流连往下,一路在他的锁骨、胸口、腰侧烙下印记,最后撕开了腰带。 靖安言整个人猛地一弹:“唔!你——” “这不是让小师叔爽爽痛快么?”封长念撩起眼皮, 暧昧的水声和殷红的唇让一向端庄自持的封大人变成了吸人精元的妖, “别动。” 封长念牢牢制着靖安言的腿,不知是因为羞还是因为爽, 他眼皮都泛起了一片红,又被难耐地用胳膊盖住。 这时候的封长念全然不是那个乖乖听话的了,靖安言越想躲,他就越要剥开他的伪装,直面令他不敢相看的场面。 “小师叔嘴上功夫一流,但真到实处,看来还是要练练。”封长念掐住他的手腕撇到一边, 更用力用心地俯首, “放心,徒儿会好好带小师叔修习的。” “封……封长念!”靖安言惊慌地推,“起来。” 封长念感受到什么,却没停,直到听见靖安言粗哑的低呼,他掐紧了这人的腿,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彻底放开。 靖安言手脚都是软的, 但脸上臊得过分,连忙把人推起来:“你快去……” “不用。”封长念嘴唇还带着水润的痕迹,漫不经心地将正处于害臊慌乱的靖安言翻过去,“这是徒儿伺候的好。” “封长念,你再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的兔崽子用脸去贴他烧红的侧脸,低声道:“这不是让小师叔爽了么?难道这还叫伺候得不好?” 封长念伺候得的确好。 靖安言刚开始还想挣扎着找些场子,后来被捏软了手脚、吻酥了后颈,实在提不起力道折腾,便随着封长念去了。 床帏似浪潮般涌动,他和封长念皆是红尘中漂浮不定的小舟,心甘情愿被情爱裹挟着坠落、坠落,没有浮木能让他抓一抓醒醒神。 模糊中,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抓那猛烈晃动的床帐,又被封长念咬住指尖,不依不饶地拖了回来。 救命浮木被无情掠夺,他只能抱着封长念,往情潮的深渊中坠落。 “小师叔,你难以想象我今天听到第三道旨意有多高兴。”封长念抱着他,呼吸间都是缱绻的语气,轻柔地在他耳边问,“等回到长安,陛下会给你置办宅子吧,可我想跟你一起住。” “我到时候安排礼部向你求亲好不好?住我家来,或者住你家去,哪里都好,以后你家族谱上落我的名,我家族谱上落你的名,这样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 “回去了,再也、再也、再也分不开了,好不好?” 那些话一开始是志得意满的盘算,到后来居然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请求。 靖安言哀叹一声,那些过去终究还是伤到了封长念,或许在他最深层的梦里,他还是要被遗忘在长安的尽头,看着自己潇洒转身离去,亦或是被丢弃在荆平城外连绵的雨里。 “答应你。”靖安言吻了吻他的眉心,又吻了吻他心心念念的一双眼睛,“回去长安后,再也再也不分开了。” 封长念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答案,揽着人餍足地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靖安言谨慎地扣好最上头的领子,将熄云递给替他拿来大氅的封长念。 “我仔细想了想,熄云剑终归是宋启迎给我的,这名字我嫌晦气。”靖安言透过镜子与封长念相视一笑,“我打算给它改个名,叫残云,好不好。” 封长念把人捞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刚刚洗好的发顶:“好。风卷残云,南边这块积云深重的地方,是时候加一把狂风卷落叶,将残局收拾干净了。” 靖安言仰头将人拉过来,重重地吻了上去:“等我回来。” 阿骨吉带着人去挖叶长缈的墓,这件事本身没过勒乌图的眼,他们想的是悄无声息地速战速决,这才会连夜带上全部人手赶路,想着直接将遗体运回沙宛,没想到全军覆没。 勒乌图接到消息的时候几乎都被气笑了。 他问:“那阿骨吉一行人是怎么死的?” “是我带领士兵剿灭。”叶梵缇不卑不亢道,“王上,阿骨吉一行要夺走兄长遗体,不仅如此,还要运送大量南洲人尸骸回到沙宛进行蛊术研究,无论哪种都不利于南疆,是以先斩后奏,请王上恕罪。” 勒乌图只是和沙宛结盟,但染指蛊术就如同动其根基,阿骨吉也是知道这一点,明白勒乌图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才躲躲藏藏。 是以叶梵缇做得并没有错,只是…… 勒乌图眯起眼,赤红的眼瞳像是被乌云藏起的烈阳,带着审视的意味:“……只有你么?” 叶梵缇微微一怔:“王上,只有臣。” “梵缇。”勒乌图语气飘忽不定,“你不会同我撒谎的,自你兄长故去,一直都是我抚养着你,对着王上要说真话,是小时候我带你上的第一课。” 叶梵缇垂落在身边的手下意识一蜷:“我……” “王上恕罪,是我担心节外生枝,让叶梵缇掩去了我的行踪的。” 勒乌图眼瞳一缩,靖安言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撩衣袍在叶梵缇身边跪好,行了个南疆大礼。 “王上,我之所以不让叶梵缇讲,是因为我只是在夜巡的时候发现了阿骨吉一行人的鬼祟行踪,后期真正出力收拾人的是我们年轻的小圣酋,我这么大人了,就别跟年轻人争功劳了。” 勒乌图定定地看着他:“你怎知他们行迹鬼祟是去了乱葬岗?” “一路跟着呀,按理来说,越狱之事发生才不久,前几天沙宛来使还捶胸顿足、萎靡不振,突然就生出这样的精气神来,大半夜鬼鬼祟祟,怎能不令我怀疑他的动机。” 靖安言语气微冷:“而且,王上,还记得之前监牢溃败源于沙宛人操作失当么?其实我一直在想,怎么会那么巧,放出了轻易不会放出来的毒蝎来震慑逃犯,昨夜之事让我觉得有些眉目了。” 勒乌图表情不变:“说说看。” “沙宛人想借我们的力生出一支傀儡兵,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阿骨吉已经看到了一个傀儡兵有多么的强悍,一支军队将来若是死光了,要想再用还要向南疆请求,相当于并不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囚犯流窜,让我们不得不从头开始,捣毁监牢,才能从头窥见傀儡蛊术的炼制过程,他们想偷师不是一日两日,此次去乱葬岗想要偷取遗骸,不也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叶梵缇跪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下里却已经给靖安言这张嘴鼓掌了—— 他从前只知道这人嘴里实话不多,但这次真是眼瞧着靖安言把谎言扭转、避重就轻、祸水东引的本事修炼的炉火纯青,若不是他知道真相,他都信了。 不,哪怕他知道真相,他现在也觉得这件事上好像确实也是这样的。 勒乌图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圣酋,一个是大祭司。都是他的左右手,捍卫南疆的心腹重臣。 但他现在不大相信了。 没有理由,他只是单纯地不相信靖安言了。 从大魏援军那件事开始,从封长念这个名字闯入他的世界开始,南疆的动乱仿佛就没有停过,靖安言嘴上说的、行动上做的都是为了南疆,但怎么就没有好结果呢。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叶长缈能被他用天灾意外盖过,要想除去靖安言…… 而且他身上还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四周有些安静,靖安言也没有着急,静静地等着勒乌图梳理自己的思路,直到内侍急匆匆推开门,将字条交给勒乌图之后,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才露出了些别样的神情。 靖安言眼皮一跳,复又垂下去。 “好吧,好吧。”勒乌图转过身,坐回了王座上,“果然是咎由自取,安言,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靖安言和叶梵缇同时抬眼,字条就轻飘飘地落到了他们面前。 “西军都督府已经跨入了戈壁,封玦带兵,将南疆和沙宛之间的通路腰斩。”勒乌图以手支颐,“那你再分析分析,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勒乌图的声音骤冷,叶梵缇不由得刷地掉下一层冷汗。 这要怎么圆? 这能怎么圆? 勒乌图几乎要把是否有人走漏了南疆与沙宛联合的消息甩在他们脸上了,此刻,他和靖安言俱是嫌疑人,尤其是靖安言,他与大魏的关系尤其紧密,不用动脑子都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靖安言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冷嗤了一声,给叶梵缇吓了一跳。 “王上,我所料果然没错。这都是沙宛人的阴谋!” 他霍然起身,叶梵缇在他身侧都能感觉到那烧不尽的怒火。 “王上试想,如今封玦带兵切断戈壁,最不利的是谁?”不由得让他思考,靖安言紧接着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南疆,大魏对南疆一直虎视眈眈,对沙宛却一向只是互不干涉,由此,我们才中了沙宛的奸计。” “沙宛人先是美其名曰送人来在先,然后又偷偷搬运尸体在后,再鬼鬼祟祟往大魏发信,如果昨夜不是叶梵缇着人拦下他们盗窃尸身,您想会发生什么。” 叶梵缇不由得也跟着想,会发生什么? “尸体搬运至沙宛国内,下一刻西军都督府就到了,拦住了南疆对沙宛的追责,二来也让他们完全有理由不必再襄助我们,因为他们再也过不来了。” 靖安言冷笑着震袖:“好处都是他们的,需要研究的尸身也拿到了,也不必再给自己多加伤亡,还有一点,西军都督府倾巢而出拦截戈壁,守梁宁的又有几人?” “如今西军都督府接到沙宛与南疆合作的消息,此番布局也肯定是冲着南疆来的,如此,南疆吸引了大魏所有的注意力,沙宛更可以趁此时机伏击大魏西大门,而我们与大魏缠斗,自然也顾不上他们盗窃蛊术之秘的罪过了。” 靖安言铿锵有力地下了最后断言:“这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沙宛玩得炉火纯青,得心应手,王上,我之愚见,沙宛人不可再信,也不能再与之来往了!”
第69章 种子 叶梵缇和靖安言从王宫里走出来的时候手脚都是麻的。 他侧过头去, 第一次细细打量这个被自家兄长曾经赞不绝口的男人,靖安言的侧脸半边隐在浮光下,将那本来锐利的棱角都磨得柔和。 刚刚这人也是用这样一种圆滑的姿态, 应对勒乌图的一切问询, 不卑不亢、不怯不馁, 眨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就能把谎话讲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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