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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

时间:2025-05-25 03:00:15  状态:完结  作者:作者︰金牌芋头糕

  萧恒摇头,哑声道:“我只希望……它能知道自己的身世。能知道,还有我。”

  ***

  此夜之后,两人重新恢复同吃同住的习惯。萧恒日暮赶来,拂晓离去,来来回回跟偷情的似的。和段映蓝联姻在即,秦灼也即将启程南下,一个休沐日,两人重去白龙山。

  白龙山山势险峻,山后却平野辽阔,草能没膝,无际的灰金色里,一条溪流横腰系着,银亮闪烁,宛如绸带。一块琉璃似的碧空下,人物便如泥土捏就,天地间找不到行踪。

  秦灼懒得乘车,便由萧恒替他把缰徐行。一黑一白两马紧挨着,云追吃着花,元袍便去咬它的嘴。秦灼用鞭柄打它一下,被咬的反倒不乐意,蹭着黑马颈项低鸣一声。

  “比人都腻歪。”秦灼哈哈一笑,由得它俩耳鬓厮磨去了。

  秦灼只贴身带了把匕首,萧恒除刀之外还带了弓。不是雕弓,寻常营将的木弓一把,灰不溜秋毫不起眼。另在马腹处挂了箭囊,囊里却只有一支羽箭。

  只是至今弓箭也没派上用场,秦灼也没有问。

  萧恒本给他握着缰,过一会,手便盖在他腹上。秦灼心里突地一跳,难免有些浮躁。

  原本二人行事,他对腰腹处的触碰就尤为敏感。如今和好,心思也旖旎起来,便屏着气叫了一声:“六郎。”

  萧恒转头,见秦灼那眼睛望他,沉声说:“你别胡闹。”

  秦灼和他靠得近,拉着他手从腹上往下,笑吟吟道:“你把这小东西弄出来,现在又怪我胡闹?”

  白马黑马交颈缓行,秦灼靴子从花草上踢了一下,扬得它们分避一瞬,俱不满地叫起来。

  他仰着脸笑道:“陛下,跟了你,我活得倒不如这两个吃素的。你这样,我找别人去。”

  下一刻,萧恒骤然手掌一拢。

  秦灼抓紧马鞍,双脚从镫上松脱,上身全靠腰来撑,卸了力般往后仰。

  萧恒一言不发,一手替他握紧缰绳,一手在他袍下拨开衣带,如此毫无阻隔。

  他手上有茧,又干又糙,磨中了地方,一会就潮了。秦灼嗯了一声,汗黏了一身。

  元袍并不老实,开始啃白马的耳朵。萧恒也转脸过来,顺着耳廓往下咬。

  他笑着问:“还找别人吗?”

  秦灼断断续续道:“找……怎么不找?”

  萧恒应一声,问:“找谁?”

  秦灼抱着他脖颈,被冲得往他怀里倒,低低喊着:“……你呀。”

  萧恒倒吸口气。

  马背波浪般一颠一簸,萧恒一碾再碾,在白日照耀和秦灼细密的喘。息里,他抬指一阻,从耳边说:“不要忍着。”

  秦灼整个人要栽过去,被他用肩膀牢牢挡住,神色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腔调模糊道:“你松手。”

  萧恒亲了亲他眼皮,说:“好。”

  天幕下,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

  元袍和云追争吃一丛花,飞了一蓬紫色花尘。

  他松脱一次,萧恒却没有。他叫萧恒在马背上抱了一会,便直身坐好,手也如法炮制,却被萧恒扣在腰上。

  萧恒像隐忍着什么,哑声警告:“我忍不住。”

  秦灼摸摸他的脸,吻在嘴唇上,用他的话说:“那就不要忍着。”

  萧恒舌。头猛地搅进来。

  自从有了这孩子,二人就没再亲热。秦灼叫他弄得心痒,好容易散下去的情。潮又涨了一身。四下无人,他也不爱忍,亲著亲著就磨蹭着叫了几声,意。乱之时,萧恒已将他领口纽子解开,抬手一兜给他脱下。

  袍子上掀时天红了一阵,像突然刮了片火烧云。

  萧恒跳下马背,将他那件红袍在草地上铺成喜床,紧接着,打横将他抱下马来。

  秦灼被放倒时萧恒俯身上来,腿。跨在他身侧,目光又冷又热,却对他道:“一难受,就告诉我。”

  秦灼亲了下他下颌,说:“知道了陛下,下把式吧。”

  他们浅浅吻了一会,萧恒便沉着鼻息道:“帮我解开。”

  他那条玉带冷得一块冰疙瘩般,秦灼给他抽开后,有什么重重打在手背上。他身体一绷,便听萧恒在耳边道:“不去里头,你别怕。”

  秦灼搂紧了他。

  秋风起来,草叶簌簌作响,翻来滚去,倒像洞房。

  不远处,两马同食一丛蒲公英,溪影里,云追吃叶,元袍吃花。

  一片压矮的草丛里,萧恒先赤膊翻坐起来,给秦灼一粒一粒地系纽子。他颈侧刻着几个牙印,像被人食肉寝皮般咬了许久。天光投上红罗,影在他伤疤交错的后背上,汗津津的,倒像冲淡的血。

  秦灼仍躺在那泊血里,懒洋洋地不动弹。等萧恒穿好衣裳重新从身边倒下,他才开口:“今天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萧恒抱住他,笑得也轻快:“想你了。”

  秦灼这才把眼掀了一条缝,“陛下别储了嫔妃在宫里,油嘴滑舌了这么多。”

  “少卿。”萧恒认真叫他。他把脸转过来,叫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他听萧恒说:“我很快活。”

  萧恒不会说情话,他只会做。他把人放心里,是有实实在在的重量。

  秦灼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萧恒手掌给他垫着小腹,由他摸着颧骨道:“我不要和你断的。”

  萧恒抱着他,点头道:“我知道了。”

  秦灼却咬了他嘴唇一口,问道:“你以为我要和你断,为什么都不挽留?”

  萧恒愣了一愣。

  为什么不挽留?因为留也没用。

  “萧重光,你不是第一次了。”秦灼恶声恶气地问,“你实话说,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能头也不回地抛下你?”

  萧恒却答非所问般:“只要肯回来。”

  这竟是萧恒对他的最大盼望。走没关系,肯定要走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秦灼看了他一会,垂首抵住他额头。萧恒叫他捧住脸颊,这么依靠一会,掐指哨了一声。

  不远处白马啐掉花枝,放蹄奔来。黑马见状也紧随其后,怨怪似鸣了一声。

  “段氏当场射雁,箭法精妙,却不好。”萧恒抬起头,天上已斜了一行人字。他眯起眼,对着日头,却似计量射日的箭程。

  “聘雁得要活的。”

  秦灼和他并肩倚坐着,也仰头去看,喟叹道:“雁要南去,我也要走了。”

  萧恒再度吻住他,只动用了嘴唇。当白马从身边停下时,又捏着下巴分开。

  他说:“不怕。”

  “只要肯回来。”

  ……

  这是秦灼所见的最美的秋景。

  蓝天,红山,黑雁,金野。

  白马飞驰,花浪草浪里,飘作云彩一抹。

  一声雁唳。

  马背上,萧恒落下了弓。

  ***

  九月十日,使者返国,诸侯启程。

  梅道然在这日赶回长安。

  他一进甘露殿,就察觉萧恒精气神不佳。脸颊略微府中,眼下也是乌青。萧恒很少流露出这样明显的疲惫之色,但见梅道然来,还是快步迎上去,问:“路上怎么样?”

  梅道然笑道:“一切都好。哎,你往后站站,给你磕个头。”

  萧恒笑道:“少跟我来这出。中午留下,渡白叫着要吃羊肉锅子。”

  “你家那口子不是不吃羊肉吗。”梅道然左右瞧瞧,问,“大公呢?”

  他刚问出口,就看到坐在后面的李寒边嗑瓜子边冲他摇头。

  萧恒道:“回去成亲了。”

  梅道然不可思议,“成亲?”

  怎么他才走了几个月,回来就天翻地覆了?

  见他愣神,萧恒便拉他过来,说:“先讲正事。西夔营兵败一事,你有什么发现吗?”

  梅道然找了把胡床,撩袍坐下,说:“依臣所见,的确出了内奸。但是两方互相指认,臣不敢草草定夺。”

  “内奸?”

  “是。臣想先请教军师。”梅道然说着就忘了称呼,“军师可曾修书一封,告知赵荔城咱们陛下登基之事?”

  李寒搁箸,缓慢摇头。

  未定之事,轻言好落人口实。未登基而托信西塞,这不是李寒的作风。

  “这就是了。赵荔城同我说,他收到军师的信,心中高兴,当夜摆酒犒军。军师的字,他如何也不该认错。”

  李寒问:“信呢?”

  梅道然把手一摊。

  没有证据。

  李寒脸沉下来,手摸上嘴唇。萧恒把他手拍下来,对梅道然道:“你接着说。”

  梅道然继续说:“正是犒军之时,军中起了内讧自相残杀,齐军也有如神兵天降,突然入城。城门没有攻打痕迹,明显是从里面打开的。而当夜叫开城门的只有小统领鲁三春。”

  李寒冷声问道:“赵荔城仅以此断定鲁三春即是内奸?”

  梅道然摇头,“鲁三春跟随荔城多年,他自然不信。只是军中流言四起,认为鲁三春通敌叛国。等退守雁线,齐军将至,众军竟然哗变,说不斩奸细绝不出战。赵荔城别无他法,只能先杀之以平军心。”

  他又叹口气:“鲁三春身上,有半边齐人的血。”

  萧恒皱眉问道:“只因为这个?”

  “荔城第二日退守,得知屠城的并非齐兵,而是西夔营将士。还高喊鲁三春名号,正是铁板钉钉。全城罹难,只有其弟鲁二活了下来。”

  萧恒剥瓜子仁,只剥,也不吃。他不爱这些零嘴,但剥给人吃却是他常年形成的习惯。他思索片刻,突然问:“蓝衣,如果你是鲁三春,放齐军攻破庸峡后再行屠城。这时候,你会叫兄弟回城吗?”

  梅道然重重摇头。

  “正是,如此只会多生枝节,落人口实。”李寒正襟危坐,手上偷偷顺他个瓜子仁,“试问,哪个内奸屠城会高喊自己名号,这有什么用处?只有坐实自己是叛徒的用处。万一有漏网,他不想活了吗?”

  确实如此。

  萧恒沉声道:“作为一个内奸,一个盗窃军政要务、使我军大败、杀戮百姓不可计数的内奸,他只有两条路:要么,他的任务已经结束,可以功成身退,他会伪作死亡,金蝉脱壳;要么,他还有更庞大的计画,那他会潜伏军中,用一干二净的身份静待时机。而鲁三春在做什么?”

  “他在把自己竖成靶子,引西塞军民食肉寝皮。这绝不是一个谋夺庸峡的内奸会做的事。”

  李寒点头,“鲁三春只是个替罪羊。”

  梅道然从怀中取出一封文书。萧恒拆开,却是皱巴巴一页薄笺,其上仓皇飘着三字:赵杀我。

  “这就是另一疑,”梅道然喝口酒,“鲁三春死后,荔城斩杀副将邓玄通,又将主簿孙越英下狱,认定二人叛国。但二人反言辞凿凿,断定是荔城通敌。”

  李寒问:“各执一词?”

  “我不敢偏信,而荔城莽撞杀人,的确有失军心。第二日我欲引孙越英回京,却见他已吊死家中,而且他的双脚够不到凳子。”梅道然沉吟片刻,“……荔城的精神头的确不对劲,我就自做处置,停了他的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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