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人强硬地架起来了。 紧接着,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他断指的那个手臂硬生生被扭到脱臼, 骨头错位,痛意钻心。 只是这次不待他呐喊出声,下巴便被人卸掉,一抹冰凉贴着他的舌, 是剑。 小厮的叫喊声被堵在了喉咙眼,眼睛瞪得死大,剧烈喘着气,一声不敢坑了。 疼得神思恍惚中,他终于看清了说话那人。 一袭朱红官袍,上绣着的四爪蟒纹无声揭示着来人身份——当朝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摄政王。 “嗡——” 小厮彻底傻了。 他眼看着传言里那摄政王冷着脸走过他,眼睛直直看向和他怼了半天的少年,而后神色冰雪消融般软化不说,还伸手将人搂到了怀里。 搂到了,怀里。 小厮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本王的王妃”后知后觉的被他回想起来,他一寸寸僵住身,面色逐渐惊恐起来。 他他他他他做了什么??? 他要把摄政王王妃的店给砸了?他疯了吗?他怎么敢的!!! 不对,调查结果不是说这家药铺是南下十三城里一个大商的分铺吗?怎么可能会跟王妃扯上干系啊!!! 这下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家王爷前不久还叫嚷着不敢得罪摄政王,转头他就把人得罪了个透。 小厮面如死灰,隐隐有了几分死意。 “可有受伤?” 将人拉到怀里,上上下下仔细看了遍后,容烨仍不放心地蹙眉问。 “……没有。”温雁眨了眨眼,从那抹血色里回神。 距离远,断指的血没有波及到他,加之身前几个壮汉挡着,他看到的不多,只有一点飞溅出来的血色。 只是等一个个暗卫将壮汉按下去后,那小厮的血就触目惊心了。 容烨缓了口气,眼睛紧接着射向十一:“回去自行领罚。” 十一苦着脸,低声应是。 温雁拽拽他袖子,眨眼卖乖:“是我没让他动作。” “几个傻大个罢了,我能解决掉。” 容烨握住他的手,嘴角提了提,带了分凉:“若是被他们伤到呢?体弱成这样,还想要多喝几次那苦汤水?” “王爷。”温雁放低声儿,踮脚在他嘴角落了一吻。 他讨饶:“是我不对,下次定让十一在一旁守着。” “阿雁还想有下次?” 容烨冷下脸,颇有几分恼。 温雁一噎,眼看着他冷脸的样儿,又稀奇又好笑。 容烨还真的很少在他面前冷脸。 确实是害得人担心了,他态度很好的认错,竖起三根手指道:“不会再有下次了,王爷放心。” 容烨脸色这才缓和了点。 抓住他的手指握住,他回身看向满身狼狈一副死相的小厮,仅仅一眼扫过便注意到了他腰间挂着的玉牌,冷呵:“好一个襄王。” “本王竟不知在这京城,没有官令,还有权贵敢私闯民宅。” 小厮浑身颤抖,下巴脱臼,舌头上还压着剑,不敢说话又不得不说话,艰难吐着含糊的话音为襄王道:“万爷素罪,万爷觉兀次心!” 舌头动弹不得,话音含糊难辨,容烨没再给他一眼,目光移开,牵着温雁往马车上走,只有几个冷冷的话音落下:“打断手后扔到襄王府去。他,” 他偏眼扫了眼被温雁定住拳头还悬在半空的壮汉,声音冰凉:“断臂。” “是。” 十一应下。 小厮浑身颤抖着,心头寒凉,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襄王爱玩美人,只要是个美得他来者不拒,强取豪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些人反抗的太烈,他就免不得要使些手段来让人服从。 这诌痳因着是毒性药性掺半,能做药也能用来做情.毒、致死毒,所以严格规定只能买到二两,过量就得去官府等记。 可往常的那些药铺看在襄王王爷的面子上都不敢不卖,小厮哪想会在这里惨遭滑铁卢,买不了不说,还连带着襄王都被摄政王给记了一笔。 他面色灰败,几乎已经预见了回府后他的结局。 容烨牵着人走了一半,温雁就拽了拽他的手,示意他等一等。 心头火还没彻底消,他低头看着人,语气仍旧夹着丝冷:“怎么了?” 温雁回头看了眼老人,道:“我去和吴爷爷说几句话,王爷等等我可好?” 容烨跟着看去,触及到老者带着打量和警惕的目光,他眉梢微挑,牵着他转了个身,往铺子里走。 “本王陪你一起。” 十一和其他几个兄弟动作很快,不过小会儿功夫铺子前就干干净净了,只有一点血迹无声证明着刚才闹得事。 普世堂位置偏一些,因着有药田在,所以周边的住户不多,这一番争吵倒是没惹来些什么人。 温雁没拒绝,被他握着手,进了药铺。 一直算账的女子终于察觉到动静抬了头,见到容烨拉着温雁进来,眨了眨眼,紧接着意识到什么,慌着行礼。 温雁单手比划了两下,示意她不要着急,没什么事。 容烨已经对他的事了如指掌了,见此却仍顿了下。 温雁对铺子熟悉,进来后就是由他领着他了,将他带到内室坐下,主动为他解释道:“这就是娘亲留给我的铺子之一。” 他看向老者,心里明知道容烨清楚他的事,却仍旧介绍道:“吴爷爷是娘亲家里那边的管事人,娘亲留在京城后他便跟着留下了,我的医术有一半是受他老人家的指点。” “草民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虽然老者眼含警惕,但礼法没误,在药童搀扶下见礼后,他沙哑着嗓音道:“阿雁,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温雁没落座,他松开容烨的手过来扶着他到容烨对头坐下,乖巧道:“好很多了,王爷着宫里太医给我看了身子,最近喝着汤药养身,已经见好了。” 风寒过去后苦汤药就换了温和的药剂,味道虽苦却没那般磨人,这些日子下来,加上容烨时不时带他打套太极拳,温雁确实气色好了不少。 吴老仔细看了看他的眼舌,又把了把脉,才安了心。 “既然来了,那便去看看你母亲吧。” 他道:“后日便是清明,现在见了,到时便不必来回折腾了。” 温雁回头看了眼容烨,轻轻点头:“好。” 柳芊然的骨灰葬在了药田里,她的牌位没在温宅,家里这边总要给她立个碑的。 温雁带着容烨去见了她。 普世堂的药田很大,整个铺子便也大,当初柳父过来京城,抱的就是来这里给自家店铺扩张的心,只是为了种药方便,买的是靠近城郊的一块地。 柳芊然的墓在种植着楚香草的地里。 楚香草,一个名字里带草实际是朵花的药材,开花后香味很浓,却不呛鼻,是柳芊然最喜欢的一种草药。 温雁带着容烨走过去的路上很安静。今日天气仍旧很好,药田里有的还是苗,属于春夏的楚香草却已经开了花,风一吹便是浓烈的花香飘来。 温雁安静,容烨便也没出声,只是落他半步,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直到站在碑前,温雁慢慢跪下身,才打破安静,开了口:“阿娘,我带着王爷来看您了。” 他抬头看了眼容烨,刚想说什么,便见他掀袍,毫不犹豫地跪在他身旁。 瞳孔缩了一下,温雁一怔,愣愣地看着他。 “母亲好。” 容烨视线落在碑上,道:“昨日回门不算正式,是晚辈失仪,今日特来叨扰,望您见谅。” 等他话说完,温雁才回了神。 他眨了眨眼,没忍住心头错愕,怎么也没想到容烨竟这般坦然的和他一起跪下了。 到底是王爷,还是如今谁都不敢轻慢的摄政王,普通见礼便好,谁也不敢说什么,可他偏行了最大的跪礼。 态度谦逊,亦记着昨日迎风说得那一声,倒像真回门过一次似的。 “怎么这幅表情?”容烨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不同阿娘再说些话了?” “说。” 温雁下意识答了声。手摸摸额头,他压下心头那一丝异样,对着碑细细讲了些最近的事。 他提了嘴温家的事,对她道:“温克行咎由自取,许姨娘受他偏宠这么多年,出事后一个没逃掉,全部同他陪葬,也算了了您一桩心事。” 顿了顿,他又道:“近来表舅没再寄信过来,恐是家里有事脱不得身,待孩儿收到表舅的信件,再来读给您听。” 石碑回不得他的话,温雁一个人絮絮叨叨了许久,身旁的容烨静静听着,一句也没打断。 等到跪得腿麻了,他到底念着温雁的身子,在他讲完的空隙里出声:“母亲。” 温雁偏头,听他道:“阿雁身子娇弱,跪不长久,给您烧了纸钱,便要赶着回去喝药了。” “您且放心,我昨日所言出自本心,定不会欺他负他。” “待下次来见您,阿雁身子定能比现在胖上两圈。” 温雁惊于他的自称,又被他的话说得心头好笑。 “您真是……”他低低叹了声,没再多说些什么,和柳芊然作了别。 跪的时间确实长了,起身时不利索,全靠着男人落在腰间的手臂撑着。 风起花摇,他仰头看着容烨,浅笑着对石碑道:“阿娘,要入夏了。孩儿下次再来看您,定给您带您喜欢的茉莉花茶糕来。”
第20章 回府后, 天色已然暗下。 在药铺耽误了些功夫,容烨骑马来找的温雁,回去时二人便一起坐上了马车。回府的路上, 容烨将温雁的腿放到自己腿上捏着, 低叹一声:“阿雁当真好心肠。” “王爷何出此言。”温雁被他按得又疼又酥麻,不自然地动动腿, “您别按了,我没那般娇贵,一点跪不得。” 容烨没让他放下腿,力道放轻了些,反问他:“本王倒不知阿雁还会些手语。铺子里收得人全是旁的铺子避之不及的人,阿雁收容他们,不是好心肠是什么?” 旁的店铺, 招人都是要手脚全乎能干事儿的,偏那家药铺, 算账的女子是个听不见的, 男丁三个, 一个瘸腿,一个年迈, 唯一全乎正常的药童又是个个子没伍玖高的,真出什么事了只能来找温雁求助。 零九细查了温家的事, 温雁自然也没错漏,能查到的都详细汇报给了他, 所以容烨对每个人都心里门清。 瘸腿的青年是没钱过活了,身有残疾找不到活计为生,被逼到走投无路后挂牌卖自己,几十个铜板, 却仍没人要。 十一岁那年温雁遇到他,瞧着人要死的样儿,买下后便送到了药铺子。 听不见的女子则是温雁从青楼里买下的,那时温雁十五岁,外出一趟撞见了被从青楼扔出来的女子,衣不蔽体,被打的浑身青紫不说,肚子鼓着,身下还不停地淌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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