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儿摆手:“你已经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那支步摇是我哥赠予嫂子的信物,嫂子一定会要回去的,你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 意儿见她编不下去,心中已有判断,也不再纠缠于此,反而拍拍衣裳,随口叹一声:“无论如何,目前看来,您是最后见到喜鹊的人,嫌疑很大啊。” 楚太太面如土色:“话虽如此,我可没有杀她!当时赵庭梧派周升四处抓人,她吓得要命,我把银子给她,安抚几句,让她先藏好,等天黑了再溜出去……然后我就走了,走时她还活着的呀!” 意儿又问:“那你觉得还有谁可能杀害她?” “我怎么知道?总之不是我杀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至此,意儿和宋敏相互看一眼,对这番苍白无力的说辞不置可否。 赵庭梧那边也问得差不多,周升过来请她们去书房说话,意儿让人把赵玺也找来。 “楚太太似乎不想让我们查到霍康这个人。”宋敏端起茶杯抿了口,转而望向赵庭梧:“但楚二小姐恰好相反,对吗?” 意儿也十分好奇:“霍康究竟是何人,那步摇当真给了他吗?” 赵庭梧歪在椅子里,单手支腮,神态懒散,似乎有些乏味:“君媚说,霍康的娘与楚太太在未出阁时曾做过邻居,也算手帕交,后来各自嫁人生子,依旧往来密切,还险些定了娃娃亲。” 意儿思忖:“原来是青梅竹马。” 赵玺拧起眉头:“奇怪,我怎么从未听烟箩提过此人?” “从来没有吗?” “是啊。” 意儿不语,赵庭梧继续道:“霍康的父母早年离世,之后他混在瓜洲城内,辗转于各个赌场和青楼,给人家做打手,虽没个正业,却对君媚死心塌地,发誓要挣钱娶她过门。去年霍康为她开了间金银铺,在南街猫儿巷,但君媚对他无意,多次拒绝。今日府里开宴,霍康混进来,君媚与他吵了一架,至于步摇,她说,确实送给了霍康,当做还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和情意。” 赵玺的五官险些扭成一团:“什么?” 意儿拧眉,自言自语般琢磨:“如此说来,霍康从中午到傍晚一直逗留在府里,或许还发现了君媚和四叔的事,所以一怒之下杀了喜鹊。” 赵庭梧瞥过去。 宋敏道:“楚太太和喜鹊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假山里,当时霍康应该藏在附近,等楚太太走后,他杀死喜鹊,将步摇留在现场,企图嫁祸给君媚?” “不对,”意儿觉得牵强:“只要君媚供出步摇的去向,他不就立马暴露了吗?” 阿照忍不住插嘴:“你们想太多了,依我看,步摇很可能只是他不小心掉在现场的,再有,为泄愤而杀人者,理智已然失控,哪还讲什么逻辑。” 宋敏点头:“总之,那个霍康与喜鹊的死逃不了干系,可若等明日报官,我怕他早已逃之夭夭。” 赵庭梧道:“方才我已命周升前往衙门通知御史,让他即刻逮捕霍康,暂且收押,届时一并审理。” 说着望向意儿,却见她神不守舍,眉尖紧蹙,仍旧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想什么呢?”他笑:“只要抓住嫌疑人,明日审过便可真相大白,何必如此烦恼?” 意儿叹气:“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一股子怪异,说不出来。” “哪里怪?” “楚太太的反应。”意儿百思不得其解:“若君媚所言非虚,那么楚太太为何要替霍康开脱,甚至不惜把遗留在现场的证物揽到自己身上,这不是很奇怪吗?”
第25章 赵庭梧听她这样讲, 偏头想了想:“莫非霍康手里握有楚家的把柄,楚太太怕他落网后揭发出来?” 宋敏道:“楚氏母女三人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若当真有什么秘辛被霍康攥住,为何君媚毫无顾忌,直接将他供出?” 意儿回忆当时情形:“或许,那个把柄对君媚没有威胁,所以她无所谓,而楚太太如此紧张, 难道……” 话音落下,书房内的众人齐刷刷望向赵玺。 “……”赵玺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倒吸一口凉气,双眸也睁大:“你们什么意思?” 阿照问:“你媳妇是不是和楚君媚闹翻了?” 他端正的抬着下巴, 惜字如金:“没有。” 意儿眯起双眼,隔着香几盯住他:“哥哥。” 赵玺拧眉,“啧”一声:“既然霍康喜欢的是君媚, 烟箩和他能有什么秘密?” 阿照最烦拐弯抹角, 起身直言道:“现在还不明显吗,楚太太很可能为了保护烟箩而包庇霍康,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一派胡言!”赵玺霎时恼了:“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无凭无据,我看牵强的很!” 赵庭梧屈指敲敲桌面:“你嚷什么?” 他紧抿着嘴, 知道自己冒失,生生把火咽下去,不敢言语。 意儿心软,打起圆场:“好吧,事情如何, 明日自见分晓,这会儿也晚了,不如咱们先回吧。” 宋敏和阿照便随之起身告辞,赵玺则垂头丧脑的离开芝兰斋。 当他们还在书房议事时,楚太太和君媚回到芷蘅院,发现烟箩坐在屋内,看见她们进门,扬手将茶盏砸到地上。 “啪嗒”稀碎。 “楚君媚。”她咬牙切齿,身子紧绷:“你想让我死,是吧?” “姐姐说什么呢?”君媚冷笑,拎起裙子翩翩然跨过门槛:“你急着撇清关系时,想过我的死活吗?” “我只是说出事实。” “我也在讲事实。”君媚走近了,对着烟箩的脸嘲讽:“没想到吧,步摇我给了霍康,你摘来摘去,没把自己摘干净,反而惹了一身骚,这叫什么?因果报应。” 话音未落,烟箩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清脆作响。君媚捂住脸,红着眼睛瞪她。 楚太太把门关好,急忙上前拉开她们:“别吵了!你们两个想气死我才罢休是不是?!” 丫鬟都被打发下去,屋内灯点的不多,光线若明若暗。 “方才赵庭梧都问了些什么?”楚太太抓住君媚:“你该不会真的把霍康供出来了吧?” “是又怎么样?”君媚推开她娘的手,白一眼,转身躺进贵妃榻里:“看把你们吓的,至于吗?那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他又没有证据,就算被官府抓住,揭发出来,我们大可以反咬一口,全推到他身上。” “话虽如此……”楚太太焦头烂额:“他都已经杀人了,谁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来?你就不该刺激他,不然哪会走到这一步!” “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君媚的脸色冷若冰霜:“留着霍康终究是个祸患,难道你想一辈子受他挟持吗?” 烟箩缓缓点头:“没错,除掉他才能永绝后患,只恨眼下风声鹤唳,不能出门,否则即刻去黑市雇一个杀手,抢在官府之前,找到霍康灭口,再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岂不干净?” 楚太太精疲力竭,跌坐进椅子里,摆摆手:“来不及了,估计官府这会儿已经把人抓住也未可知。” 君媚挑眉轻笑道:“没关系,等他进了大牢,照样能斩草除根。” 烟箩抬起清冷的眸子:“监狱设在衙门里,恐怕杀手也不愿去的。” “你放心,明日我会求赵庭梧帮忙,做了霍康。” “你疯了?”楚太太大惊:“他是个官啊,怎么可能替我们杀人?你、你跟他不过睡了一觉,这种机密大事可不能随便乱说!”
君媚冷冷嗤笑:“呵,我自然有能牵制他的筹码,你们只管安心,明日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母女三人坐了会儿,烟箩起身准备离开,她看了看妹妹,心绪复杂,终究一言不发,闷头走了。 等她回到房里,赵玺已等候多时。 “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一下,霍康是谁?”他问。 烟箩疲惫不堪,打起精神回道:“一个朋友。” “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我也很久没见他了,他从小就爱缠着君媚,很少找我的。” “那他今日为何在赵府杀人?” “他和君媚吵了一架,大概受到不小刺激。”烟箩轻轻慢慢地解释:“媚儿一直瞧不上他,你也知道,她下定决心要跟四叔去京城,中午见到霍康,自然说了许多绝情的话,甚至割袍断义,大概伤了男人的自尊吧。” 赵玺眼里满是怀疑:“可你娘为何替霍康遮掩?” “娘她,不希望我们和别的男子扯上关系。”烟箩暗自深呼吸:“尤其霍康对君媚的心思,为了她竟然敢杀人,我娘怕四叔会不高兴。” 赵玺听罢直摇头,觉得荒唐:“这叫因爱生恨吗?” “也不尽然。”烟箩松一口气,眨眨眼,带着些许低落淡笑道:“自从君媚住进赵府,霍康就说她变了,变得爱慕虚荣,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和娘害的,让一个单纯质朴的少女堕落至此……” 赵玺摆手:“没本事的男人自然希望女人都甘愿吃苦,这种鸡毛蒜皮的小心思不必放在心上。” 烟箩抿嘴点头,她最喜欢赵玺的性子,疏朗豁达,无忧无虑,从不琢磨自己,也不琢磨他人,相处起来别提多轻松。 对,她和君媚就是虚荣,就是堕落,贪恋富贵有错吗?谁不想过养尊处优的日子?她们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比如霍康! 这种人死不足惜! …… 今夜格外幽静,凉风吹拂,令树影婆娑,摇曳生姿。君媚从梦中惊醒,睁眼望见窗外晃动的枝叶,如鬼魅般舞爪,好似一双双狰狞的手,快要摸到她脸上。 她想起喜鹊的尸体,那张惨白的脸,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 “不是我害的。”她在心中默念:“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风停了,树的影子也静了。 君媚怕那扇窗户,翻身背对,谁知在幽暗中,隔着轻薄的帐子,有颗人头竟然攀在床沿,黑乎乎的,似乎正看着她。 “啊——”君媚放声尖叫。 丫鬟们忙提灯进来:“小姐怎么了?” 一时间房内灯火通明。 君媚再睁眼时,哪还有什么人头? “见鬼了。”她使劲拍打脑门,今日发生太多变故,来不及一一消化,看来当真过于疲倦。 君媚命丫鬟把灯点着,留下两个守在屋里,亮堂堂的,又有人陪,这才安心些。她躺回床铺,心中不断暗念:喜鹊,你死得冤枉,我知道,快找那个害死你的人,他叫霍康,可别弄错了。 …… 次日清晨,天刚亮,君媚前往芝兰斋,想同赵庭梧商量霍康的事,不料却扑了个空。 “四爷一早和二小姐出门了。”丫鬟道。 君媚闻言冷笑:“我说呢,天没亮就不见人影,原来和她厮混去了。” 丫鬟尴尬赔笑:“听闻衙门派人传话,找了一夜,还没有抓到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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