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 言荣和裴方静一起在街上走着,一堆儿小孩在街上玩闹,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地。言荣伸手将女孩扶起。小女童站起来后却吓得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甩胳膊。 女童边大哭边含糊不清道:“娘,娘娘,娘说被你碰到的地方会烂掉,以后会烂屁股……” 女童的哭声将她的娘亲引来,那个女子询问之下,一见是言荣,顿时目光不善,赶紧将孩子领走。周围的人交头接耳,背后对言荣指指点点。 言荣当作不在意,在裴方静没有开口询问前,他借口去买鱼糕,将裴方静留在地摊前。 地摊小贩明白事理,劝道:“我看公子是用了心,好心劝您一句,那些人都没心的。你哪天没钱了,他可不会念旧情,到时候您就会知道还是家里的被褥好啊……” 裴方静一听,立马反驳道:“你这是何意,言公子是性情中人,值得深交。” 地摊小贩诧异:“哎,你还不知道啊,他是……” 言荣一直躲在旁边的巷子里听着,见小贩要揭露,他赶忙出去拦住下句话。 “有相中的吗?没有就走吧。”言荣笑着走上前来。 “鱼糕?”裴方静见他两手空空,问道。 “没找到地方,可能去别处卖了。”言荣胡诌道。 “可惜。”他回道。 言荣和他又逛了一天,却没说什么话。一路上,言荣终于下定决心,有些错误该是时候澄清了。 日落西山,言荣领着裴方静,越过以往熟悉的街道,前往上京的最深处,一个若不有心寻找,正派人绝不会涉足的人地方:“我带公子去看这上京里最后一个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里”言荣指着桥对面的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那一座座红灯彩挂的高阁,夜下的萎靡之气,无法隐藏。 “也是我住的地方。”言荣如鲠在喉,道:“你知道了……那后会……我先走了。” 入夜,言荣一如往常。 “荣儿哥哥,不专心啊?要罚你。”濮阳扶着言荣的腰,掐拧着。 “对不起,官人,荣儿,荣儿今天……对不起……”忽然言荣的视线模糊起来。 “谁欺负你了?……”濮阳桀躺视着身上的人。 泪水困顿于眼眶,最终还是被他忍住了。 “闭上眼睛,荣儿。”濮阳桀道,言罢。他反身将言荣压倒,亲吻上言荣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是唇,细细的亲吻。 言荣不再出门,就呆在自己房间里。也不想接客。他跟老鸨说,身体不舒服。但是这样的理由推脱一次两次还好,用多了,老鸨都烦了。 “言荣,你当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当朝驸马啊!我养你不是让你装病的!别赖着地方不干活!”商云涣嚷嚷道。 “言荣,你皮子是不是又痒了!腿不疼了?” “你娘的言荣!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 “荣儿,出来吧,妈妈错了。”蹲在言荣的房门外,老鸨的嗓子都已骂哑了,里面的人就是没有动静:“关荣被李将军带去外过夜了……晚上楼里没人为曲溪伴奏了……实在人手不够,你出来,算我求你……随便弹弹就行……” 言荣拉开门,将骂到虚脱的老鸨扶了起来。 言荣于台上抚琴,他极其低落,琴音却未见任何哀怨。琴音即心音,看来这句话值得商榷…… 一曲终了,他淡淡一笑,活动活动倒是舒心很多。言荣这时才抬眼,望向台下的看客,忽然他寻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今晚你买下了我……”言荣恍惚道。 “……” 言荣和裴方静相顾无言。 “这是你的房间?”那人半天憋出这句话。 “……嗯,也没怎么太拾掇,我一直想添个案台,再弄两幅字画,附庸风雅一下。官人意下如何。”言荣顺着他的目光,在自己的房间里四下望去。 “你还是按平时的称呼……”裴方静皱眉道。 言荣笑了一下:“重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 “……”言荣试探着问道:“你……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嗯。” “你不……恶心我?” “从未。” “我还算重简的朋友吗……” “嗯。” “……即使那什么之后,也可以吗?” “哪什么?”裴方静眼底澄明。 “就是……”言荣解开繁复的衣带,上衣便像花瓣一般层层剥落,只露出半个胸膛。 裴方静明显震惊,微微脸红,道:“将衣裳穿好。” 言荣一笑:“我不会碰你的。只是让重简知道……我究竟是做什么的。” “……不行。” “?” “我想碰你。”裴方静郑重地望着言荣。 言荣眼眸黯淡,道:“重简想好……若你踏出这一步,你的前程……你的名节……” “不重要。”裴方静的眼眸低垂:“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言荣目光骤缩。 裴方静顿声:“我不想和那些人一样……那些轻薄你的人。所以迟迟未告诉你……对不起。” 言荣猛地一颤,他因这句话而感动,此生中第一次的尊重。 言荣弯起眉眼,眼中含情,如月生辉:“……你本就不一样。” 言荣慢慢朝面前正襟危坐的人爬过去,凑到他的耳边道:“别怕,一会儿就完事了。” 他主动吻上裴方静的唇。 那一刻言荣闭起双眼,而裴方静的眼神一瞬间冰冷,幽暗的眼底隐隐含着□□。 他在言荣不察觉的地方握紧了拳头,以便按耐住成熟的欲望。 言荣知道他是第一次,便什么都由他来做。 裴方静装新手装得很累,他按耐住不断翻涌的想要将身上人压倒的欲望,如此缓慢柔情的节奏,裴方静并不尽兴。 言荣为不让他的第一次出现任何不适,而付出格外多辛苦,他试图让重简完全放松下来,轻柔地引导,可重简实在是生硬,他直挺挺地仿佛在忍耐什么,总之,第一次,不那么美好。 之后,裴方静越来越多次数的来找言荣,而且对于那事裴方静简直进步神速,没用言荣引导几次,他便有了自己钟爱的姿势,和自己喜欢的节奏。 言荣的身体觉得顺畅之后,心里却开始不舒服起来。言荣知道自己的身价,虽并不是天价,但也比其他的伶倌要贵上许多。齐国尚武,他一个小小的文官,连一个武官都未必能如此频繁的找他,即便他不知裴方静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但也也明白这是他耗费不起的。 “重简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床幔里,言荣含着他的手指说道。 裴方静一震,用迷惑的眼神望向言荣,言荣未曾察觉眼神里一闪即逝的锋利。 “我偷偷去找你。”言荣为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得意洋洋:“重简若是需要我,让人送个口信给我,我会找机会溜出来。” “不行不行不行,口信容易被人听到。” “以玉佩为凭,上面的流苏,绑着一根就代表一个时辰,两根就是两个时辰,就是丑时。你就放到玉器店的后巷……不行不行,万一被人捡走了呢……还是交给玉行老板吧,就说是保养。一会儿来取。” “……怎么样。” 言荣邀功请赏一般,双眼亮晶晶的。 裴方静点头答应,心中暗自盘算。 “裴官人怎么不来了呢。”吃早食的时候,老鸨忽然问道。 言荣装作不在意,喝口粥:“他是文官,风言风语多了,玩两次就不来了。” 老鸨双眼一眯,道:“还以为你又套住一只肥羊。” “我去练琴了。”言荣碗筷也不收拾,下了桌就背起琴袋。卿欢楼中的一日两餐,所有人都是聚在一起吃的,没有谁例外,只有晚上的时候则是陪客人吃喝就不算在内的。 见言荣这就要出门,老鸨拦住道:“这琴白天练,晚上也练,也没见你有什么起色。” “我笨,晚上不练更没起色。”言荣解释道。 老鸨扁扁嘴:“这不耽误生意吗……”之后,转念一想,还是放过了言荣:“行了你去吧,明年的花魁你要再得不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言荣敷衍道,转头叫上关荣:“走了,关荣。” 走出卿欢楼,关荣探上前来,虚声道:“晚上先生都休息了,谁教你练琴?!” “嘘——”言荣一脸为难:“帮我瞒一阵儿,用不了几天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 言荣悄悄将裴方静的事告诉了言荣。关荣大惊:“你……你这还帮客人省钱?” “不是……重简实在没有那个闲钱……”言荣道。 “哥哥……你不会……” “什么?” “没事……我替你瞒着,记得给我带枣泥糕。” “亏待不了你!”言荣开心道。 言荣去了玉器店中,果然见到玉佩。他数着上面的黑绳,抑制不住的笑。 这时,玉行老板走了过来,道:“那位客人让我托个口信给您,上元街裴府,门口有两棵槐树,别走错了。” 言荣反应了一会儿,他这才想起了他们没有约定地点,还算他机灵,知道找人通知,但随便找了个外人,这就有点麻烦,临走前,言荣给玉行老板塞了一包银子,算作封口费,警告他不要到处嚼舌根。 威逼加利诱,言荣这才安心。 上元街在西市边上,朝中官员一般都住得比较近,言荣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从正道上走,虽说朝中的文官言荣并不熟悉几个,但也为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不要被人撞见他来裴府,免得日后真传出什么,裴方静就不好在朝廷里混了。 言荣七拐八拐,又是爬墙又是钻狗洞的,费了一番功夫,才好容易绕到裴府后门,那个小门藏在窄巷里,言荣掸掸身上的灰尘,轻敲起门。 当小门露出一点缝,言荣傻眼了。 门后有一双眼睛呆滞又凶狠,异常高大的体形,那人的腿似乎都比言荣的身长,手臂长至膝盖,极其魁梧。 “……是裴大人家吗?”言荣抖了一抖:“言荣……特来拜会。”他双手抱拳,吓得连搔首弄姿都不敢了。 那人眼珠滞滞一转,见言荣手里露出握着的玉佩,便侧了下身形放他进去。 而言荣一进门,发现院里几乎都是这样的人,二十多个,都在院里站着,仿佛一排排书架,不曾有大的动作,偶尔飞来一只小鸟,都能在他们头上停留数秒…… 言荣胆颤心惊,这些都是什么人?! 言荣没有问裴方静,在这兵荒马乱的朝代,替朝廷办事的谁不是有今天没明天。重简虽不算位高权重,但多少也会有些恩怨结下,他定是为防范未然,才做的准备。养几个武士暗卫,便是正常的了…… 但言荣也有疑虑,这些暗卫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吓得他门都不敢进,这摆明了生人勿扰。 经过多次幽会,他还是常常走后门,几次三番下来,院里的这些傻大个,言荣也慢慢习惯了,到最近言荣已可以朝他们微微一笑,肝都不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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