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洁白的丝帕映入眼帘,她转头看去,见宋玦蹲在自己身侧,目中泛着怜惜。 姜玉微吸了吸鼻子,拿过帕子把脸擦干净,哽咽道:“谢谢。”
宋玦摇摇头,将她扶了起来:“你若想回去,我送你吧。” “嗯。” 姜玉微点点头,正要往外走时,一个宫婢忽然跑了过来,指着她道:“是宣王妃,她在这,你们快过来!” 刹那间,一众宫婢、侍卫将二人团团围住。 姜玉微不明所以,宋玦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 “放肆!你们想以下犯上吗?” 为首的宫婢道:“敬王殿下,非是奴婢门不敬,而是太子殿下小产与宣王妃有关,皇后娘娘命我们请她过去。” 宋玦目光一厉,斥道:“你胡说什么!胆敢污蔑主子,你有几个脑袋能砍得?” 宫婢是皇后跟前的老人了,虽然畏惧他,却并不露怯:“敬王严重了,这话不是奴婢说的,是太医的推论,这令也是皇后娘娘下的,敬王如若不允,请到翊坤宫分辨便是。” “你!” 宋玦拳头一攥,眸中掠过一缕寒芒。 姜玉微扯了扯他的袖子,劝慰道:“四哥,你别生气了,我过去就是了,假的真不了,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宋玦一凝,只好点头。 到了翊坤宫,姜玉微刚跨过门槛,就被宋观揪住衣领。 “毒妇,太子妃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望着他寒厉愤懑的眸光,姜玉微的心寒到极处,拳头一攥,冷冷盯着他:“你当真认为是我害得她吗?” “容贵人嗅觉灵敏,擅长调香,方才她坐在你身后,说你身上有一股隐隐的花香,气味独特,是产自西域的九月哭。太医说此花是极寒之物,有孕之人但凡闻上一点,纵然已有九个月身孕,也得落胎。” 姜玉微揪开他的手,目露讥讽:“你就这么相信别人说的话,既然那花是极寒之物,我如何能用到自己身上,我就不怕对自己不利吗?” “你当然不怕,因为你平日用都是别的香露,只有这次进宫,才用得此香。” “我若说那香是我几天前新得的,你信吗?” “不信!” 姜玉微扯了扯唇,目中泛起深深的凉薄。 宋玦看不下去了,冷声道:“七弟,公主可是你的枕边人,难道你不信她,反而要信旁人?” “枕边人又如何?她敢做这样的事,就别怪我不信她!” “宋观!” 宋玦拳头一攥,眼里怒火灼然。 主座上,皇后黛眉一蹙,怒道:“好了,都给本宫闭嘴,是不是她,查一查便知!来人,去宣王府将永嘉公主今日用的香露取来!” “遵命!” 宫人应了一声,立即飞奔而去,一盏茶后,满头大汗地赶回来了,将一盏小巧的琉璃瓶递给太医。 太医打开嗅了嗅,面色顿变:“回禀皇后娘娘,此香露里确实含有浓度极高的九月哭。”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连太后都扶着额头,满脸凝重。 宋观眸光一锐,抓住姜玉微的胳膊质问:“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玉微将他的手一把拽开,神色倨傲:“我姜玉微生来尊贵,便是要害人,也是明目张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入不了我的眼!” “狡辩!”宋观不以为然。 就在这时,太子从内室冲了出来,浑身浴满森寒的杀气,长剑一挥,朝姜玉微刺去。 宋观一惊,拳头紧了紧,却没有阻拦,危机之际,宋玦挥扇一打,挑开长剑。 “二哥,你疯了吗?她可是燕国的公主!” 太子双眸一横,怒道:“燕国公主又怎样!我的孩儿还未出世就要死了,她这个杀人凶手,却还好端端站在这里!这口气我咽得下去吗?” “可你也说,还未死,那也就还有挽救可能,不是吗?” 太子眉头一拢,还未回话。 皇后拍了怕桌子,满脸不耐:“好了好了,太子妃还在救治当中,你们就在这吵吵嚷嚷,是成心不想让她安宁吗?” 说着,冷冷地看着姜玉微:“永嘉,你虽是燕国公主,可你如你嫁给老七,就是我宁国的人。皇子犯法尤当如庶民论处,你害皇嗣之事证据确凿,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心,都罪当责罚。” “你若还顾全脸面,就自己去院里跪着!” 宋玦一惊,连忙上前求情:“母后,此事真假先暂且不论,永嘉公主可是燕国王君最宠爱的女儿,若是得知此事,只怕于两国邦交不利!” 皇后目光一厉,斥道:“这事与你无关,老七尚没有开口,你哪有资格求情?更何况,我宁国早非昔日,还怕她燕国不成?” 宋玦牙梆一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玉微打断了。 “四哥,你不必说了,我自去领跪便是!” 她唇畔一勾,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身姿笔挺,浑身泛着一股凛然的傲气。 被她扫过之人,皆都身上一凉,好似心虚的该是他们。
第24章 取心头血 尔后,姜玉微看都不看宋观一眼,径直走到院外跪下,身姿端傲。 宋玦目光一沉,举步欲出,明贵妃连忙将其拉住,低声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跟着去跪,还不快退下!” 他拳头一攥,这才忍住。 这一跪,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此际正是晌午,艳阳高照,空气燥热,屋内的人尚且要时不时喝茶消暑,姜玉微顶着日头跪在那里,没多久便嘴唇干涸,脸色渐白。 可她依然咬着牙,把身子挺得直直的。 太后看不下去了,叹道道:“都这么久了,还是算了吧。” 皇后道:“母后,此事关系皇嗣,若不严格论处,以后该如何约束宫妃,来日影响皇家绵延子嗣,于国本大大不利啊!” 太后也不好在说什么,朝姜玉微看了一眼,领着宫人回去了。 其余人则继续等着。 过了一阵,女医从里面快步跑出,忐忑道:“皇后娘娘,胎儿是暂且保住了,可太子妃身子虚弱,这两日会不会出意外,也说不准,要保完全,现下只有一个法子。” 太子眉头一蹙,唰地站起:“什么法子,快说!” 女医瞥了瞥门外跪着的女子,复杂道:“燕国皇室血脉奇特,传闻燕国先皇后小产,先王君便以心头血为引,再佐以珍贵的安胎药,最终保得先皇后母子具安,这才有了现任燕国王君。” 闻言,太子眸光一烁,喊道:“挖,这就给本殿下却挖心头血!” 皇后眸光一深,不置可否,命人把姜玉微带了进来。 见她脸色苍白,额上浸着冷汗,宋观眉头一蹙,没有说话,宋玦想上前,却被明贵妃拉住了。 皇后将女医的话叙述了一遍,问:“永嘉,可有此事?” 姜玉微挑了挑唇,眼里俱是讥讽:“确有此事,但血脉之言,本就是以讹传讹,难道母后也相信吗?” 皇后双眸一狭,有锐色闪过:“是真是假,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能保住太子的血脉。” “现下是你害的太子妃差点小产,你只流一点血,难道还不愿意?” 姜玉微只笑了笑,转而看向宋观:“殿下也觉得,我这心头血该挖吗?” 宋观目中闪过一丝复杂,攥着拳头道:“欠债还债,欠命还命。” “呵,好一个欠债还债,欠命还命。” 姜玉微眸中露出一丝凉薄,走到近前,拔下他腰畔的匕首,一刀刺进自己胸口。 她身子一颤,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尔后绽出凄美的笑容:“宋观我欠你的,还给你了,那你我的呢,什么时候还?” 宋观瞳孔一缩,脸上微微发白,手抬了抬,复又放下。 姜玉微勾了勾唇,捂着胸口,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当她走到门外的台阶上时,回过身子,朝众人笑了笑,如一只灼然殆尽的火焰蝶,绽出最凄美耀目的光芒后,枯萎般往后坠落。 宋玦大惊失色,飞身将她接住。 看着眼前的男子,姜玉微仿佛看到了二哥,眼角一湿,虚弱地笑了笑:“二哥,等取完血,我们就回草原,好不好?” “好!等你好了,我立刻送你回草原!” 宋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眸光痛惜。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众人都是一惊。 宋观眸中一紧,拳头攥如铁石,袖口下的青色血管凸凸跳动。 片刻后,女医将姜玉微带到内室,取了半碗心头血,才将她扶了出来。 但见她脸色蜡白,双眸紧闭,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女医身上。 皇后叹了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来人,把永嘉公主送回去。” 宫人正要上前,宋玦上前道:“不必劳烦母后了,方才公主把儿臣当做她二哥,便让儿臣送她回去吧。” 明贵妃眉头一蹙,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却不理,径直走到跟前,正准备抱姜玉微时,宋观过来将他拦住。 “四哥,玉微是我的王妃,要送也是我送。” 宋玦冷笑:“你还知道她是你的王妃,方才是谁说欠债还债,欠命还命?” “我说的是事实,四哥可别管的太宽,失了身份。”宋观双眸微狭,甩开他的手,把姜玉微抱起来,朝院外行去。 宋玦目光一锐,拳头越攥越紧。 . 回到王府后,宋观立即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并把姜玉微抱回了澜意居。 看到姜玉微惨白的脸,宝枝三人都大惊失色。 “殿下,公主这是什么了!”宝枝问。 宋观不答话,只沉着脸走进内室,把姜玉微放在床上,冷声道:“给公主把衣服换了。”说完,转身走到外间。 宝枝眉头一蹙,又不敢多问,只好找来衣服给姜玉微替换,当看到她胸口上染血的纱布时,手一抖,瞳孔骤然放大。 天哪! 她捂着嘴巴,豆大的泪水滚滚而落,尔后一边抹泪,一边给她换好衣服,盖好薄毯,这才走到外面,哽咽道:“殿下,公主到底怎么,她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方才宫里来了一群人,径直闯进澜意居,也不说原因,点名要姜玉微今日用的香露,她见对方是皇后的人,也不敢阻拦。 现下看来,怕是发生了大事。 宋观目光一沉,没有说话。 见问不出所以然,宝枝拳头一攥,立即让星辞去打探。 片刻后,小厮领着大夫进来了,当他看到姜玉微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哎呀,这伤要是再偏半分,就直入心脉了,谁这么狠心,把好好一个姑娘家伤的这么重!” 听了大夫的话,宋观剑眉深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与此同时,宝月杵着拐杖走了进来,看到姜玉微的伤,眼睛一红,抓住宝枝的手,哭道:“公主怎了,怎么我就睡了一会儿,公主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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