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风太沉得住气,不想中了他们的圈套。 越是这样,就越要加把柴火。 杜华最受不了的就是身旁男人那种深不可测,突然咬牙切齿,“如果你不是因为你,简年也不会和江屿风纠缠在一块。论算计,我还真是甘拜下风。那天宴会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够卑鄙。” 他低头淡笑,轻轻拍了拍杜华的肩,不卑不亢道,“不用紧张,不是你做的,谁也赖不到你身上。是我一时忘记你在金三角最开始可是出老千发的家,江屿风怀疑你,呵!也是顺理成章,谁让你的手部动作嗯?” 四目相对的一瞬,两人皆眯起了眼,非敌非友。 * 江屿风的电话关机了一天一夜,当步入办公室的那一刻,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江修云冷若冰霜的老目。 白光就最简单的直切方式散落在两人的头顶。 江修云的眼里迸射着恨铁不成钢的火焰,他从皮椅上站起,一步步走到江屿风跟前,没有任何言语,开场白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混账。” 江屿风捂了捂痛处,深深地瞥着面前这张脸,淡淡轻笑一声,“我早料到了,确实是你行事的风格。” “还嫌江氏不够乱吗?现在居然还扣上了与杀人犯同居的帽子,到底要把我的家底败成什么样你才甘心?” “等你死了,江氏就是我的,我败不败你只怕也管不着。”江屿风的内心深处并不想说这么伤人的话,可只要见到江修云这张脸,气氛就从没对过。 “你……”江修云欲言又止,平复了下心情后,双手紧紧握着拐杖,咬紧牙关道,“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分手。” 江屿风一听,眉心立马一皱,心口距离的震荡,一字一句坚定道,“不分。” 拐杖声重重落在地面,漾起沉沉地回音。 江修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问,“你,是要忤逆我?” 当初,江烨亭给他安排结婚对象,他也是像现在一样执拗的态度,如今,又是如此。 在江烨亭眼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儿子从来就没有一件事让他觉得舒心痛快的。 江屿风隐隐咬了咬牙,唇角勾起一丝寡淡的讽刺,“我为什么会这样忤逆,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你越是想操控我,我就越是不能让你如愿!”
第32章 我们出国吧 念念赤着脚,一步步走在香城的大街小巷,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辗转到黄昏。 逃出牢笼后她才发现,世界这么小,小到没有一处是她可以容身的地方。 她失去的不仅仅的爱,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一定会珍惜该珍惜的人。 只可惜从始至终都没有如果药,现在的她再也没有资格站在江屿风面前,身子太脏,心也脏了,世界也脏了,一眼望出去,唯有黑色。 她好饿,却身无分文。一家家小吃店生意火热,她走走停停,只是匆匆看上一眼,就加快脚步往前走。 终点在哪,她不知道。 然而,命运的轨迹从来都不会按照人的预想行走,越是没勇气见到的人,却偏偏不经意的出现在生命里。 江屿风准备去买点东西带回去给简年吃,却不想在转角处见到了那张脸。 商务车在他跟前停下,车窗缓缓下移。 当他看见那张记忆中的脸,心里一瞬间就像打翻地五味瓶,酸甜苦辣里可有此味? 车门打开,她疲倦的瞳仁里印进了那道笔直高大的身影。阳光散落在他头顶,镀上一层金子般的光亮。被纯白西装包裹的他,依旧如曾经般完美。 江屿风一步步走向他,眼里充斥着惊愕,他的眉心是皱着的,他的胸膛起伏地那么剧烈。 念念觉得,他一定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一个人走在街上。如她所料,江屿风步子停落的时候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了看。 俊秀的五官徒然一惊,下一秒,他温暖的手掌紧紧箍住了她的肩,喉间撕扯出一股力道,“念念,念念,是你!” 女人的脚步退了退,她一把挣脱他的手,眼神里呆滞惊慌丝丝浮动,“你是谁,别过来,别过来……” 她他真的没有勇气不装疯,只有装疯,她才能与他对视。 身子不听地扭动,她疯了般使出最大的力气抵抗着他的关心,推攮着他的健臂。 她转身,拼命地往回跑,脚底的石子穿了她的脚心都浑然不觉。 江屿风的鼻子一酸,冲过去紧紧环抱住她的腰肢,坚毅的下巴嵌在她的肩窝,低沉的嗓音里满满皆是痛,“念念,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 她现在变成这样,虽不是他所为,却一切皆由他而起。两具身子紧密地贴着在一块,在当下却是无比讽刺。 背对着江屿风的她心里泛着浓稠的愧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行忍了下来。这种时候,没料到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咕直叫。 江屿风缓缓松开手,将她扯了个转,眸底那抹熟悉的关怀让她更痛。 急切的嗓音滑进她的耳际,“你怎么会在这?杜华怎么可能会放了你?你逃出来的?” 江屿风装着细数不清的疑惑,恨不得把心口满满的疑问全在一句话里问出来。 已经超过十几个小时,念念水米未进。 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看见阳光的她兴许会直接晕倒在路旁,然后,再被抓回那个地狱般的房间,她不敢回想那一幕幕触目惊心! 念念仰起头,无视他的追问,故作惊恐地凝着他,弱弱地说,“大……大叔,你认识我吗?我好饿,如果你认识我的话,能不能请我吃饭?”语落的一瞬,咕噜咕噜的叫嚣声再次传来。 江屿风一怔,她是真的疯了,一个好好的姑娘被折磨到生生发疯的地步,杜华的心是黑的,是石头做的。丝丝痛楚蔓延在一颗男人的心脏里。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点了点头,“好,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念念敛下眸,抿了抿唇许久后才开口,“蛋炒饭。” 江屿风僵硬在原地,眸光一痛,往事不经意又沾满了全部的思绪 那时候念念还是一头及耳的短发,她的笑容是江屿风那时候见过最清澈的笑。 夜宵摊上,念念有些等不及的站起来,走进厨房偷看,“好了没有?你到底行不行啊?” 江屿风系着围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回头睨她一眼,“呵呵,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杀手锏。一会就好!先出去等我,乖~” 念念的唇角浅浅一勾,拍拍手掌笑道,“行,那我就等着开动咯。” 夜风吹在念念的脸上,她一手竖起筷子,一手支住了自己的下巴静静等待着,星辰的光泛在天幕,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眨着眼。 江屿风做饭难吃,那是众所皆知的事。没料到今天却心血来潮借小吃点的厨房一用显把手,这倒是让念念有些小小期待。 过了一会,江屿风从里面走出来,端着一盘黑不黑黄不黄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念念一愣,目光从那盘没有食欲的东西上缓缓移到江屿风脸上,一脸的诧异,惊呼出来,“蛋炒饭?我生日唉,你就给我吃个蛋炒饭?太没诚意了吧?” 江屿风冷不禁在她额头弹了个响栗子,温柔地笑着,“喂,我亲自下厨,你还嫌啊?” 念念用筷子指指面前这盘焦呼呼的东西,失望道,“能不嫌吗?卖相也太丑了,你完全没有做菜的天赋,鉴定完毕。” 江屿风闻言,唇角浅浅一勾,沉稳道,“卖相不好,不代表味道也不好,先尝尝看。” 念念嘟起嘴,从桌上拿过筷子,才夹了一筷子进口,便全吐了出来,“天啊,你放了多少糖?” 从那次以后,念念清楚明白的告诉过他,从今往后再也不吃蛋炒饭。 她现在疯了,却口口声声说要吃,江屿风的心被狠狠震荡着,大手轻轻绾着她耳际的发丝,目光缓缓落到那对微红的脚丫上。 浓眉一皱,他一把将她抱起,往车子停落的方向走去。念念的心口一软,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来 大姨一直守在简年身边,却许久没开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加上简年似乎在想事情,眉心一直皱着,大姨就更不敢打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姨实在憋不住了,抓抓脑袋问,“阿年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黄昏的光晕被黑暗吞噬,窗外的光线转暗,简年被突来的女音吓得猛然颤动身子。 他扭头,后知后觉,“嗯?你说什么?” 大姨抿了抿唇,站起来给简年倒了杯水递过去,挑起眉探问道,“阿年啊,我说有件事一直想不通。” 长翘的睫毛微微一颤,“什么事?” 大姨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被抓走,又为什么会出来,我当时吓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在这儿,还以为是做梦呢?可是你的伤总之都是我不好,我皮厚肉多,应该我被咬才对。” 事实上这些话说出来大姨觉得有点马后炮,可要是不说压在心里就更难受,圆滚滚的脸上眼睛鼻子都拧到一块去了。 简年轻扬着唇,接过水杯斜睨她一眼,“大姨,说什么呢,是我不该让你去淌那趟浑水。至于我们为什么进去,又为什么会出来,前前后后我也想不明白。” 话锋未落,他已敛了笑,深锁起眉心。 从苏含的死开始,接二连三发生命案,可每一次都有些许的蛛丝马迹留了下来。这些蛛丝马迹对查案似乎没什么帮助,但冥冥中又似乎在暗示什么。 至于到底暗示什么,简年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江屿风的心里一定和明镜似的,以他这段时间以来对江屿风的观察,他的性子沉稳,他不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是什么,简年也曾在不同的时间段试想过不同的答案,可很快很多试想又会被时间推翻,这里面隐藏的东西就更让人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但他隐隐约约感觉,一定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简年的眸色愈发幽深,看得大姨直发毛,大姨扯了扯他的衣袖,又问,“那你让我去白沙小区冒充房屋改造的工作人员又是为了?” 被人莫名其妙抓走之后,对这些事连大姨也不由得想去刨根问底。 简年伸手抓过大姨的手,一脸的愧疚,“大姨,对不起。从墓园的那次就开始瞒着你。现在……哎,墓园的两个值班人员现在死了,害你背上了杀人同谋的罪名。真希望事情很快点抽丝剥茧地还原出真相,要是被老家的人知道了,我真的不敢想。”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简年最清楚一个家庭妇女若是背负上这么重的罪名,足够毁掉大姨往后所有的前途和幸福。有谁敢取个有过杀人嫌疑的女人,睡在边上那不瘆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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