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年抿了抿唇,语重心长地突来了句,“你听我说,其实你爸心里一定是爱你的。我看得出来,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沟通。” 江屿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眉梢轻扯却是极致无奈,“阿年,别天真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当然无法赞同简年的话,从来,他就没从父亲那里得到过一丝半毫的暖意。如果江修云心里有过这个儿子,又何必让他在外漂泊了那么久。 江屿风曾经幻想过,是自己的父亲无力抚养他,才抛弃他,可江屿风怎会想到原来一直仰望的传奇人物江修云是他的生父。 那个老东西的钱只要拨出指甲盖大小就足够抚养十个孩子长大成人。 这是江屿风心里难以言喻的痛,他没有勇气告诉简年,自己不是香城首富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英俊的脸满是苍白,简年深叹出口气,也不想继续谈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离下周六还有七天时间,我很想去看看我妈妈。可是……” 当下的情况,简年深知自己出门不方便。但是他真的很想和自己的母亲见上一面,他不清楚从没见过城市繁华的母亲是否已经听到了最近的传闻,此刻是痛心疾首还是失望透顶?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摊开女人眉心的皱纹,两人目光交融的刹那,连空气都静止下来。 低沉却温暖的嗓音划破让人窒息的沉默,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事实上,他的一席话提醒了他,离开香城未必不是个好选择。在简年被冠上杀人犯头衔之后,江屿风就派人把他母亲和大姨的家人移居到南城,那里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对缓解心情也有好处。 简年忽惊,一把扯住江屿风的手臂,晶莹泛着光点覆在他那双美眸上。 “先离开这吧。”江修云不知道会不会真把事情闹大,“等晚上的时候我就带你出发。” 简年摇头,“既来之则安之,香城不大,不管藏哪,只要有心都能被挖出来,沈仲凌的出现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要是无心,就算在大马路上闲逛也不会乱子。 江屿风站起,面色瞬间结冰,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削薄的唇透出好看的桃子红,他压下心口的悸动,淡淡笑了笑,“从你那天醉酒让我离开,我决定留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冒险了。” 简年一句话,让江屿风的心脏翻江倒海。他坐到床边,将简年的脑袋轻轻埋在他宽阔的肩上。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直到念念抱着枕头推门进来,打破了这重温馨。 念念看到这一幕,故做惊恐的奔过去揽住了江屿风的手臂,刹那间泪如雨下,“大叔,我做梦了。” 那股可怜劲连简年见了都动容了。 江屿风下意识地看了简年一眼,见他大度从容示意他安慰,才轻轻拍了拍念念的手背,凝眸道,“念念不要哭,做梦而已。” 念念的牙齿轻轻打颤,一脸的无措,每个字都透出显而易见的恐惧,“我梦见大叔突然不见了,念念一个人在街上走,找不到回家的路。” 江屿风心下一沉,鼻头泛着酸,“怎么会?大叔不是在这儿吗?” 念念重重地点了点头,抹了把眼角的泪,惊慌道,“大叔,你真的不会丢下念念吗?真的不会吗?真的真的不会吗?” “不会。”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从简年的嘴里扯出来,房间里的另外两人皆是一愣。 目光缓缓移到简年的脸上,江屿风唤了声,“阿年。”却欲言又止。 大度的笑容爬上他的眉梢,嗓音徒然转为坚定,“我想你是不会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的,晚上我们出发的时候,带上大姨和念念一块走吧。”
第35章 拙劣的演技 夜色如染墨般浓稠。 简年的胆大心细果真赢来了平静,连江屿风都觉得不可思议,江修云离开之后,竟什么也没做。 媒体大肆报道简年涉嫌杀人,牵连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江氏。江屿风没告诉他江氏迎来了稳定后的第二波动荡。 他名下原本出手在即的几个实业,一下子大幅度下跌,好不容易不动董事们的钱凑够了3个亿,杜华却一直不露面。 他最担心的,是此刻按兵不动的那些人。 周遭不安分的潜在因素足以让江屿风身心俱疲,可除工作之外,他还要把精力分给身边的人。他不吱声,什么都暗暗扛了下来。 长款商务车内,简年和大姨做在前面,后排是江屿风和念念。 从出门那刻开始,念念就紧紧挽着他的臂腕,一张脸上皆是满满的不安和惊恐。对她来说,江屿风是救命稻草,不管这根稻草牢靠不牢靠,在她没计划好一切之前她必须要抓紧不放。 简年云淡风轻,可看得大姨一腔愤火全写在了脸上,大姨斜睨了眼身后的两人,抵了抵简年的胳膊肘,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个念念是真疯还是假疯?” 简年深怕后排的两人听见,狠狠瞪他一眼,轻声道,“大姨!” 大姨把声音压得更低,还用手挡住了唇,气流钻进了简年的耳朵,“要我看这个女人就是在装疯卖傻,别人看不出,大姨的眼睛可是尖的很,你不要别这个女人给骗了!” 简年一愣,眸底泛起一抹沉思,可能是在她记忆深处始终还残存着对江屿风的一份回忆吧。 “我的好阿年啊,你可别犯傻,大姨给你讲的话你可要听进去啊。” “好了大姨,我知道,别说了,嘘……” 和念念照面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简年同情这个女人。在最美的年华里疯了,怕了,无依无靠了。要是他要和个疯子计较,那他才是真正的傻子。 大姨白他一眼,一肚子气,“这女人,我可得盯着她。” 简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车子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大姨靠在窗户上睡了过去。 静谧,死了一般的沉寂。 简年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后排的两人,发现念念正倚靠在江屿风的肩头熟睡,身上盖的是江屿风的西装。 他的目光缓缓游移,最后落在江屿风的脸上。 眼光连接的一瞬,他看见江屿风眼中显而易见的疲惫,犀利的眼神灿若星河,“怎么还不睡。” 简年压低了声音,浅浅地说了句,“嗯,一想到天亮就能见到我妈,睡不踏实。” 江屿风的心房被稍稍激荡了下,在他黑白的人生中,遇到一个肯为了他奋不顾身的爱人,甚至可以与自己的安危为敌。他是幸运的,更是幸福的。 唇角淡淡掠起一丝笑纹,“睡吧,离天亮还早,别把身体累垮。” 暗黄的车内光线覆在简年的睫毛上,他敛眸,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也不睡?” “不习惯在车里睡觉而已。”语落的一瞬,他让司机停车。小心翼翼的将念念的脑袋移到凳子上。 起身走到简年身边,轻轻拉起他的手,“既然睡不着,那跟我下车,有话和你说。” 简年扫了眼身边的大姨,轻轻点头。 在江屿风的搀扶下,两人矗立在夜色中。 江屿风低头,大手轻轻抚上了简年的脸,开口便是一句,“谢谢你。” “谢什么?” 微弱的星光全浸透在简年清澈的眼睛里,江屿风的心有一刹那裂成了碎片,缓缓从齿间蹦出两个字,“全部。” 简年被江屿风没头没脑的一番话逗笑,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轻轻烙下一个吻。 他不奢求成为他的月亮,照亮他黑夜里的迷惘,只求在他偶尔脆弱的时候能给眼前人一个小小的肩膀。 三年多的光景弹指如书页,翻过旧时光,停留在了新起点。过尽千帆,但愿岁月静好。 手,一阵温暖。 深究,是他的炽烈眼光! “叫我下车,就是为了说声谢谢?”至此,他有多渴望在夜色中能听到他从未说出口的那三个字。 终究,依是一场空。 江屿风只是点了点头,一手揽住他的腰肢,将他扣进了胸膛。从唇瓣里滑出的气息落在他耳边,“阿年,等出国后,如果你看见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江屿风,怎么办?” “能有什么不一样呢?”三年多,所有不一样的你层层篡改我对你的认知,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我适应能力强着呢!” 江屿风低笑,抬头望着星光,如星子般的晶莹爬进他的眼眶 黎明来的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早就听闻南城风光美,却不想小桥流水也能美得惊心动魄。 四人下车,江屿风给老岳家人介绍的司机每人包了个红包,并交代他们在附近的旅社住下。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几人一同踏进了一个名为光样的疗养院。 脚步,越来越沉重。简年的心似乎被拉近的距离打碎,快到房间的时候,他一把扯住了江屿风的手臂。 颀长的身影停了下来,狭长的眸子轻轻一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那只冰凉的手。 推门而入的一瞬,三个老人手里都端着一杯清茶,脸上并无难色。大姨见到家人,安奈不住地冲过去抱住了他们、 只一刹那的功夫,坐在窗口摇椅上的简母目光冷了下来,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出去。” 简年一惊,心里翻江倒海一阵慌乱。却不想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很快响起,“去门口给我买瓶酒回来,我要喝酒,这里的人说我血压有点偏高,不让喝。” 突来的一句话,不仅仅让简年蓦地愣住,连身旁的江屿风也不由得一惊。 他从未见过简年的母亲,今天是第一回。早就知道简年的家乡并不富庶,对于简年母亲的形象一直有个先入为主的版本。 朴素,苍老,热情。今天一见,一下子颠覆了他心里镌刻好的模版。 坐在窗口的女人,淡定,从容,长着一张和简年一样白净的瓜子脸,唯一的不同是那张脸上终究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浅淡的皱纹刻在简母的眼角,她穿了件低调的灰色套装,喝茶的动作优雅又透着女人特有的知性美。 可江屿风却不知道,这样一个脱俗的妇人却有着非常执拗老旧的感情观。 简母见儿子不作声,目光轻描淡写地落在身旁的江屿风身上,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微微摇头后站起,一步步走到江屿风的跟前,目光犀利如鹰,“你!就是你带走了我的儿子?” 江屿风顿了顿,良久后淡淡答了句,“是!” 简母的眼光更冷,如同结冰,一字一句道,“你的父母没有教你最基本的礼数吗?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就把我的儿子带走,一去就是好几年!我想我的儿子,担心在他外面是不是过的好,你这个混账东西,现在才知道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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