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母的脸逆着光,眉眼锋利的像刀子。这样一个特别的妇人,倒是让江屿风心口一怔。 “妈!”他闻言,一把扯过了自己的母亲。 简母转脸时一横眉,“你闭嘴!”只一秒时间唇角却勾了起来,话锋一转,“我让大姨给你带的腌菜你尝了吗?好吃吗?” 简年愣了愣,轻轻点头,“嗯,好吃!” 笑容很快敛下,“知道我为什么连电话都没有打给你,却让大姨稍了腌菜吗?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忘本!豪门之家,再光鲜亮丽,终究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凉的是人心,磨得是你的青春,你们俩,不过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母亲的话虽然刺耳,但简年知道眼前的人所给予的爱远远不及自己能给的。 江屿风沉默了很久,眸色越发探究,突然沉吟道,“对不起,是我没做好。往后我会更加珍惜简年的。也会好好对您。” 简母瞥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话锋一转,喝了声,“那还赶快不去给我买酒?” 简年皱了下眉,晃了晃母亲的胳膊,“妈,你都知道自己血压高还要喝酒?” “我不喝酒血压更高,到底去不去?”自打被软硬兼施弄进了这里,简母觉得自己就像踏进了牢房,酒虫子早爬满了整个肚子。要是再喝不到酒,他觉得自己个儿说不准一觉睡醒就去了。 江屿风突来一句,“好,我和小阿年一起去。” 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念念见势,立马扯住了江屿风的手臂,惊慌道,“大叔,你去哪,我去哪,念念不能离开你。” 本已转身的简母猛得回头,犀利的眸光落在江屿风手臂上的那只手上,猝不及防地伸手打下那只手,冷声道,“大叔?不能离开?好一个狐狸精!” “妈,不是这样的,我跟你说。”语落,简年掩住了唇,轻轻在母亲耳边呢喃了一阵。 三声冷笑划破疗养院的房间。 简母戳了戳简年的太阳穴,一字一句,“这么拙劣的伎俩,你也信!” 大姨一听,赶忙也顺着简母的话接了下去,“就是!我也说是装的,阿年非不信。瞧瞧,连你妈都看出来了吧。” 念念下意识的收回目光,心虚让脸颊突然一阵发烫。江屿风站了出来,微微欠身,“第一次见面就让您觉得不便,这是我的疏忽。但是念念确实有点神经受损!” 简母仰天大笑,“愚昧啊愚昧,我瞧你一表人才,说话也有大将之风,可看人实在是……”说到这里的时候,简母嘎然而止,又道,“不不不,你还不是无药可救,至少你还是懂珍惜人的。” 原本严肃的气氛,被简母突然的一句话缓和了不少。神神叨叨的摸样不由把江屿风逗笑,他扯开嗓音,清淡地来了句,“我还是先去给您买酒吧。” “嗯。”简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去。 念念始终跟着江屿风和简年,一路上,她不作声,只是安静地跟在身后。 疗养院的大道上,两边种满了桂花树,浓烈的桂花香扑鼻而来,简年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他和江屿风并肩而行,微微侧目后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我妈,他不知道我们的事吧? “嗯。”江屿风淡淡地笑了笑,低声应了句,“不过我看阿姨精明的很,就算不说他也知道的吧。” 简年一脸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原本以为,这次见面会闹得翻天覆地,却不想如安静的海平面,无波无澜。 阳光散落在他头顶,眉梢一挑,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一出事,我就让人把你妈接过去,以你的名义!然后吩咐疗养院的人不送报纸,也不开房间的电视线路,自然无法知道。” 简年闻言,心脏泛起涟漪,只说了最简单最质朴的三个字,“谢谢你。” 他摇头,一丝柔情爬过眼梢,“比起你为我做的,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简年淡淡地勾起了唇,三人在超市门口停下,简年没有挑选昂贵的酒,只是拿了瓶他母亲常喝的衡水老白干。 准备结账的时候,手里的酒瓶被江屿风夺了下来,他抬眼,两人的目光纠缠。 对视,被念念尽收眼底,曾经这些眼神都是属于她的,如此她只能装疯卖傻才能跟在他身后,这就是她的人生?秋风吹过,树叶落索。吹落的不仅仅是枯叶,还吹凉了人心。 江屿风嗓音温和,太烈了,换点好的吧。 简年摇摇头,轻轻浅浅的笑了笑,“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越贵越好,有时候人依恋的只是份习惯,习惯会变成自然。味道若是变了反而会不习惯的。” 江屿风微微蹙了下眉,缓缓松开了手…… 中午的阳光很温暖,阳台上放着一张小方桌和几把小椅子。桌上的菜是江屿风特地吩咐疗养院的厨房开小灶置办的。 方桌上围了一圈人。江屿风已经算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这么热闹的吃过一顿饭了。 大姨的家人非常热情,一个劲地往江屿风碗里夹菜,“小伙子,多吃点。” 江屿风很有礼貌的微微点头,“好,谢谢阿姨。”磁性低沉的嗓音连大姨的家人都被迷住。 饭桌上,简母一杯杯地喝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念念的脸上,直把念念看得发毛,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仿佛遇上了命中的克星。 江屿风以为这顿饭上简年的母亲一定会询问他的事,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却缄默,只是一杯杯地给自己灌酒。 相反的,大姨的家人对他的家庭背景似乎更好奇。凳子往江屿风身边移了移,笑着问道,“那个,小伙子多大了?” 江屿风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简简单单回了句,“三十二。” 眉梢挑起,“有女朋友吗?” 简年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告诉母亲念念和江屿风只是朋友,如今阿姨这么一问,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他将眼神不动声色的挪到江屿风的侧脸上,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他不避讳,直截了当,“有谈过。”语落的一瞬,倒是让闷头饮酒的简母刮目相看。他正坐,一举一动都优雅沉稳,透出不少浑厚的男性魅力。 这句话深深敲打在了念念的心上,筷子在盘子里捣,却怎么也夹不住菜。简年不动声色的察觉到念念的表情,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大姨的母亲笑容渐渐扩大,又继续追问,“哦,听如烟说你是香城首富?啧啧,不得了。” 江屿风轻轻勾起唇瓣,淡淡道,“见笑,只是虚名。”阳光散落在他头顶,低调的回答把他整个人的形象又往上推了推。 大姨的父亲不动声色的给江屿风斟了一杯白酒,笑着递了过去,“小江啊,你也喝一杯。” “叔公,这酒他……”蹙起眉,简年深知江屿风喝惯了高价酒,而且在他印象里,似乎江屿风喜欢喝红酒,白酒倒是一次也没见他喝过。 简年的话被他打断,江屿风双手接过,礼貌一笑,“谢谢。”没有更多的言语,他眉头一扯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干了下去。 大姨的母亲眼珠子一直停留在江屿风身上,右手支起了下巴,干脆用胳膊肘抵着桌子像看西洋镜一样盯着江屿风,嘴唇边的笑意划过,呆呆地说,“长得又好看,酒量又好,真不错!” 在旁默不作声许久的简母酒杯一放,眼神锋利无比,他看向江屿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念念变成这样,你有没有带她去检查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找出病根才能让她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明天让她和如烟一起去做个检查,可好?” 江屿风微微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念念的不安里随后又落回简母脸上。 他是个聪明人,怎会不知道简母突来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低沉应了声,“好!” 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先前一直担心念念一旦住院,又会被杜华控制,才一度没有动作。 但是病情这种东西始终拖延不得,念念若真能靠医学治好,对他来说也是放下一件心事。 细碎的交谈和质疑的眼神让念念一下子花容失色,整张脸更苍白几分。 简年的心里已然产生了疑惑,怪只怪念念的演技太差,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兴许这个女人不知道,简年这辈子最自豪的便是自己的眼力。简年不动声色,更没有当场戳穿她的戏。 反而是聪明地帮念念打了个圆场,转脸对母亲说,“疗养院的设备怎能比得上医院,还是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带她去医院检查,似乎更好。” 江屿风忍不住扯动唇角,撞上了他的视线,暗暗佩服自己的妻子,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 流言当前,竟然丝毫没有一点落井下石的意思,简年像是一个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从他身上找到惊喜。 江屿风拿过面前的白酒瓶,自斟一杯,这杯酒和上一杯不同,喝到嘴里的味道是甜的,似有若无的笑意逸出唇瓣。 一顿饭在不断转换气氛下散了场…… 下午的时候,太阳躲进了云层,天空一阵阴沉。 简年陪大姨进了疗养院的小型医院,里面只有两个医生,一男一女,都是年岁在六十以上的老医生。 江屿风和念念在门口的长凳上等待检查结果,来来往往的老人让他的心一下子冷冻起来。 不由自主的想到三个影响他人生的半百老人。思绪飘飞,手臂却被念念的手一把拉住,突来的柔软手心让他微微一怔。 他凝眸,“念念,怎么了?” 念念扯着他的手臂,眉眼低垂,“大叔,我们走吧,这里的人好像都讨厌念念,念念很害怕,念念不喜欢这里。” “离开这,现在又能去哪?”江屿风知道早晚会有腹背受敌的一天,是兄弟,却反目成仇。是恋人,却已背道而驰。 生命中太多情感从他心里走了一遭,又悄悄离开。直到最近,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因为简年! 江屿风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很快又恢复他沉稳的神情,轻轻说了句,“别闹!” 简单有力的两个字敲打在念念的心上,时光真能改变太多东西,他从前也说过这两个字,但那个时候他脸上是挂着笑的,现在,如此生硬。 他沉默了,不吵也不闹,甚至没再说半个字。 过了一会门开了,消毒水的味道从里头一下窜到外面。大姨和简年走出来,两人脸上的表情比进去的时候轻松不少。 想也知道一定没什么大碍,但江屿风还是忍不住站起问了句,“怎么样?” 大姨着急抢过话茬,憨憨笑着,“拍了片子,也询问了一些和病情有关的事。医生说没什么要紧,血压和心跳也都正常。” 江屿风的眉头一蹙,又问了句,“血液检验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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