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年的脸沾染着惊慌,可他的眼神却咄咄逼人,柏嘉荣有一刹那的迟疑,正身后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重复说了句,“死了。”一丝魅惑的弧度爬上他的眉梢,有些意味深长。 追问两次的答案皆相同,低哑的男人声音如此坚定,简年一瞬间便觉得天黑了,世界黑了。 一下子松散的靠在床背上,一瓢溪水从眼眶里急速淌下。 “江屿风死了?这怎么可能?” 他是那样活生生的走进他生命里,一次,又一次温热他的心,好多次,江屿风都让他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奇迹。 他绝不会就这样离开。 内心的悸动很快随着理智慢慢平复,蕴满眼泪的双眸冷凝起来,他不嘶喊,淡淡问了句,“你做的?” 柏嘉荣没有回答,只是清淡的说了句,“你大姨在隔壁屋,不过似乎惊吓过度现在还在休息。” 他的眼神比江屿风的更深邃,在他身上有种特有的气质。嘴角的笑纹不但没有增加他的亲和力,反而让人觉得更危险。 转身的一刹那,身后那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柏嘉荣,江屿风不会死。既然你能让我活着,没理由会让他死!你骗不了我。” 修长的腿跨开步子,他背对着他蹙动了下眉头,不置可否便离开。就是这么个不坚决的反应,让简年抓到了一丝半缕的希望。 当初将他和大姨关在黑屋,不就是想逼江屿风现身吗?江屿风手里一定有柏嘉荣需要的东西。如果江屿风真的不在了,柏嘉荣怎么可能把他们两个留下,这完全没有理由。 而且在船上的时候,简年并没有看见柏嘉荣,他昏倒之后一定发生过什么。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江屿风的手受了伤,他现在会在哪儿?杜华呢,还有口口声声要他死的念念呢? 怎么会一觉醒来,只和大姨两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是澳洲吗? 柏嘉荣走后,简年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波澜掀开被子下床,仔仔细细看这房间的布局。 这个房间看上去不是酒店的商务套房,反而更像是某人的私人府邸里的主卧。 有着异域风情的绣花地毯,一直绵延到看不见的角落。简年蹲下身子一看,地毯上的图案由金丝勾勒,做工很考究,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他起身,继续审视面前的格局。 这个府邸的主人一定爱酒如命,似乎和江屿风有着一样的爱好,房间的酒柜里放的都是红酒。 从标签来看,应该都是世界知名的珍贵佳酿,每瓶酒的瓶身上都帖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日期。 简年猜想,这日期应该是放入酒柜或者是主人得到酒的日期。 可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酒瓶上的日期竟都是单数,而且每一瓶酒的日期都相隔三个月,不多不少。 再到墙壁上橙黄色的墙纸,若细看,能发现很多奇怪的文字,不是中文,不是英文,也不是法文,更不是意大利文,倒有些像泰国的文字。 简年走到窗边,刷得一下拉开窗帘,一眼望去,他瞬间惊呆了。满满一院子的罂粟花,开得娇艳欲滴。罂粟花没有任何香味,它象征着罪恶之源,虽然美丽,却代表死亡。 照料的工人皮肤黝黑,眼睛特别有神,从外貌来看还真有几分像泰国人。 凝视了片刻,他从窗户上看到了柏嘉荣的身影。工人双手的掌心相贴,极其恭敬。 难道这里,是柏嘉荣的府邸? 生怕被他发现,简年很快将窗帘合上,只露出一小条狭隘的缝隙,屏气凝神地继续审视着一切。 就在简年拉上窗帘后不久,柏嘉荣突然抬眼望向窗口,简年的心砰砰直跳,窗帘微微摆动的频率让底下的男人扯开一丝邪魅的笑意,淡淡依附在唇角。 柏嘉荣和照料罂粟花的工人只聊了一会便离开,简年一个字也听不见,只是看到工人一直在频频点头。 当下,他最担心的人便是江屿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他曾经口口声声说要离开,可现在江屿风不在身边,他才明白自己的心能空成一座独城,草木皆非。 简年深吸一口气,一脸愁容地打开自己的房门想一探究竟。迈动双腿的时候,伤口还有撕扯状的疼痛,简年卷起裤管,小心翼翼的扒开纱布,才发现落水之后伤口有些许的溃烂,不过好在似乎被人精心处理过,没有很痒的感觉。 门开的一瞬,万千奢靡的橙色光线交错纵横地飞入他的眼睛。 柏嘉荣说大姨在隔壁房间,但当他站在走廊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地方华丽宽敞得宛如宫殿,隔壁的定义似乎一下子就被无限延伸。 一眼望去,他眸底的惊愕愈演愈烈。 他所站的位置是二楼,正前方有个喷水池,环形大气,水帘每隔几秒就会迸射出一条条有力的水线,迎面而来的湿度打在脸上,十分清爽。 角落里放着很多上等黄铜为原料的大型雕塑,将整个范围的格调提拉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喷水池的后方便是电梯,电梯前站着黑压压的一排保镖,人种比较杂。 有的金发碧眼,有的黑得看不清五官,还有个子精致娇小,看上去像是泰国的原住民。 心脏的波动越来越大,不久前,他的人生还是平淡无奇,几乎每天面对着死尸。枯燥的生活加上枯燥的工作,造就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枯燥时光。 在做法医的时候,他一直认为死人比活人要可怕许多,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人生完全逆转,触及许多虚无缥缈的不切实际。那是不存在于一般生活的一幕幕惊心动魄,原来真正让人畏惧的从来都是活着却不虔诚的灵魂。 “阿年。” 简年扭头,大姨飞奔过来,惊慌失措地死死抱住他,嗓音很快杂起哭腔,就连身子都在颤抖,太恐怖了。 后背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流,简年的眉拧得更紧,他拽住大姨的手腕稍稍推开,凝上了他的惊恐。 双手贴合在她的圆脸上,眼泪也不自觉的随着眼前人的情绪逸出眼眶,“大姨,大姨,你没事!没事就好!” 大姨撇着嘴,重重点了点头。 简年的眉梢一挑,赶紧追问,“你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江屿风,你知道江屿风在哪吗?” 一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姨像是受了很大刺激般隐隐发抖,说话时,连嘴唇都在抽搐,“我不知道。你掉进海里不久,江屿风跳下去救你,然后,然后杜华派人把念念丢进了海里喂鲨鱼。我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可是人怎么能那么残忍,随随便便就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轻而易举地像捏死一只蚂蚁。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想回家,阿年,我想回家。” 哇的一声,大姨哭得撕心裂肺,这让简年的罪恶感更浓稠。 未来,不管还要面对什么大风大浪,大姨没有责任一直赴汤蹈火。对于这个憨厚老实一辈子的农村女人来说,她的牺牲已然够多了。简年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让大姨回到原本该有的简单世界。 纤细的双手再次抚上大姨的脸颊,轻轻拍了几下,简年的眸子很坚定,也很勇敢,他有条不紊道,“大姨你冷静点,你告诉我,杜华呢,还有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叫柏嘉荣的男人?还有……” 大姨干脆一屁股跌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阿年,我求求你什么也别问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念念被扔进海里之后我就吓昏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还有从我房间望下去,居然停着一架私人飞机。我想,这里的主人一定来头不小,他会不会要了我们的命?” 语落的时候,大姨的将自己的脑袋深埋在膝盖,狠狠地颤抖。 时至今日,大姨才彻底的害怕了,比起在黑屋的看到的残忍手段,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卑微。甚至,对最近看到的事至今还是一头雾水。他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恐惧。 叮咚! 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简年循声看去,柏嘉荣的脸随着电梯打开的速度缓缓清晰。 这个男人一定是无情的,五官堆在一起是冷硬无比。手,悠闲得插在裤袋里,脸,更是越来越近。 深邃如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那是种过分硬朗的英俊。 当他的目光投递过来的那一瞬,莫名得让简年的心脏一阵紧缩。 他,就是黑屋用狼犬作为见面礼的神秘男人。 柏嘉荣凝他一眼,嘴角那丝招牌的邪魅弧度清淡的爬上眉梢,“跟我下去。” 柏嘉荣一出口,大姨猛得抬头,这个男人的脸大姨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甚至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柏嘉荣就是那天带着面具的屋主。 连番的震撼让大姨对这种神秘冰冷的眼神没来由的产生恐惧,他缓缓站起,站在了简年身边,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审视面前这个陌生人的情绪。 柏嘉荣的目光短暂的落在大姨脸上又转回简年身上,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跟我下去。” 他的脸上喜怒难辨,大V领下柔韧坚实的胸膛在灯光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子般的光亮。 简年忍住内心强大的压迫感,咬咬牙不卑不亢地盯着他,“江屿风在哪?你还没告诉我!” 光线的墨色眼睛稍稍眯了眯,明显透着玩味般的笑意,“我记得已经给过你两次答案了。”柏嘉荣语落的一瞬很快敛下了笑,又恢复以往的神情。 简年猛得一怔,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他提眼,嗓音更坚定,“不可能!” 柏嘉荣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缓缓启唇道了句,“那么,你给我一个让你坚定的理由。” “他不会死,这就是我的理由。” 国庆节快乐 过节去了,休息一天,么么哒 请假条 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请假
第38章 江屿风在哪里 过分坚毅的眸光竟让金三角称霸一方的霸主柏嘉荣轻轻一愣,算起来,这已经是简年第二次震撼到他。 俊朗分明的脸,近在咫尺,看不出情绪的眼光直直落在他身上,两人在僵持很久的对视后,柏嘉荣微微叹出口气,干脆一把将简年整个人抗在肩头,不多废话。 他惊呼一声,地面已离他好远。拳头用力砸在这个男人的后背,可他像是没有反应般根本不理会。 简年真急了,扯着嗓门叫唤,“柏嘉荣,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他充耳不闻,唇角泛起丝丝笑意,肩头的人一定不知道,就在这个府邸,柏嘉荣养了将近二十个男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度,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可他的肩头却是第一次让人待着。 不是因为简年长得有多特别,而是柏嘉荣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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