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年耸了耸肩,“这边哪有这种设备?血液检验一般都是送去大医院化验的,就算是镇上的医院抽了血也要送去市里检验。医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资历,他们说没事,那一定没什么事。” 他幽深的眸子思考了一瞬后淡淡开口,“嗯,那就好”。 “虚惊一场,幸好有惊无险……” 为了方便照顾念念,大姨和念念一间,简年和江屿风一间。 在南城的日子转眼即逝,简年的腿伤好了很多,可以自己慢慢行走,只是江屿风的手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明天就是出国的日子,江屿风接到了沈仲凌的电话。他说一切都安排妥当,明天凌晨两点在香城的北海码头会有人来接应。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简年。 关键时刻,江屿风万万没想到最后是沈仲凌帮了他。那个男人是真心喜欢简年的,如果不是他插在他们之间,简年和沈仲凌在一起的话也一定会幸福。 可感情,从来是自私的。
第36章 又入圈套 当天夜里,几人收拾好东西后趁着夜色离开香城。车里一路行驶,穿过了无数山路和静谧的小道。秋叶轻落,今晚的夜特别漆黑。 到达北海码头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秋风荡起海水,海浪声哗哗地在耳边浮动。 夜晚的海边是极凉的,江屿风想都没想便把西装脱下盖到了简年身上,略带命令地凝他一眼,“披上!” 男人的温度顺着后背一下子蔓到胸口。 念念在一旁缩了缩身子,简年见状,脱下身上的西装盖在他身上,转脸对江屿风清淡一笑,“我没事,农村出身的,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微弱的月光照进简年的眼,江屿风和他对视许久,两人都在海风中沉溺在对方的柔情里。 越是这样,念念就越恨。这个名叫简年的男人,把自己扮演成了高高在上的神袛,而她却是魔鬼,早已万劫不复,人生尽毁。曾经她也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笑,是命运的黑手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她不甘,她恨这个世界,可更多的,是恨无情摧毁她她人生的杜华。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一个个凌驾在她身上,夺走她一次次希望的狰狞面孔,那些不管她是否能承受得了还轮班爬上他身子的恶魔,狂傲而来的双手,还有一次次释放在身体里的灼热。 暗暗攥紧西装一角,几乎要将指尖掐穿。 江屿风回头的一瞬,不小心捕捉到了念念脸上的狰狞。他的眉头蹙了下,走到他身边,沉声问了句,“怎么了?” 眼看要落下的眼泪往回收了收,念念很快又恢复之前的天真烂漫,嘟起小嘴,捂住了肚子,“大叔,我肚子疼。” 江屿风眸色转暗,低低问,“严重吗?” 他摇摇头,傻傻笑笑,“好像现在不怎么疼了。” 装,继续装!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大姨暗自喃喃,恨的牙齿都打颤,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大姨就浑身都不自在。她始终觉得念念没疯,但是至于为什么要装成一个纯真少女留在江屿风身边,大姨想不明白,更不敢去想。 四人中看似最糊涂实则最明白的简年将一切尽收眼底,清淡的笑短暂地掠在唇角。 他什么也不说,因为他够理性。 他一直相信,所有的手段对付心系对方的人是没有半点用处的。软弱,无辜,绝不是抓住男人的招数。虽然江屿风至今没有表明过自己的态度,但是简年明白,他心脏的某处一定有他的位置。 不然,不可能出现在黑屋,不可能打穿自己的手也不让沈仲凌把他带走,更不可能让他尝到属于男人的泪水。 他三十二岁了,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何必去和一个在江屿风眼中的疯丫头计较。 是谎言,总会破的,可若是由他来戳破,似乎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谎言被戳破的时间已那么近。 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四人看见了渐行渐近的船只。船停靠在他们面前后,从上面下来了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男人带着鸭舌帽,遮住了他的眉宇,微微欠身时问了句,“是江先生吗?” 江屿风在微弱的月光中打量了一番,轻轻点头,干脆利索地答了一个字,“是。” 男人拱起腰,手滑到船的方向,恭敬道,“我是来接您的,沈警官交代的,快上船吧。” 江屿风本有疑惑,送别简年这种事沈仲凌本人怎么会不出现,可转念一想,“当下这种情况,他若是出现,似乎太过尴尬。” 既来之则安之,带着一干人等提步上船后不久,耳边划过了另一道船只靠岸的鸣笛声。 江屿风伸了伸手,眼光扫过手上的腕表,北京时间,正好凌晨两点,一分不差。 铺天盖地袭来的不安很快罩住了这颗男人心,他走到驾驶室,冷声道,“停船!”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划过,“停船?怎么停?” 江屿风转身,眸光如夜鹰。四目相对的一刹,他看见了杜华含笑的脸。 他一下子想到简年,一拳打在了杜华的嘴角,再冲到船舱的时候,发现其他三人仍旧不知何事的安然坐着,茶水的热气在光线下透着水雾。 脚步一转,他退回了驾驶室。杜华正揉着自己的脸,唇角的笑意邪恶且讽刺。 江屿风一把扯住杜华的衬衫,压低了声音,“这船会开去哪?” 杜华扭了扭脖子,笑意渐渐加深,最后,从嘴里缓慢吐出三个字,“金三角。” “你!”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杜华的鼻尖,江屿风咬牙切齿,隐隐发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放过他们。” 目光落在江屿风缠住纱布的左手,杜华有一刹那紧紧拧住了眉。拍了拍江屿风的肩膀,道了句,“放心。” 语落的一瞬,迈开脚步,走进船舱。 “早上好。”过于礼貌的话从杜华嘴里说出来,江屿风直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话一出口,三人的眼睛全都下意识的循声挪向一脸礼貌的杜华,简年疑惑,大姨蒙逼,至于念念可想而知。 一步一凿,杜华走到念念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眸光转暗的那刻,嗓音也变得冰冷,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东西是你拿走的?” 简年和大姨见势不得不严肃起来,还不等江屿风教训他,简年一杯热茶浇在了杜华的脸上,“人渣,还说是什么大慈善家,怎么能这么对付一个心智不正常的女人?” 杜华的出现对简年来说绝对是个意外,从上次宴会场开始,他就能明显的察觉到杜华和江屿风之间并不友好。他意外出现在船上,简年怎么想怎么奇怪。 炽烈的温度逼得杜华下意识的放手,他撸去了脸上的茶叶,浓眉一挑,眼神从简年那里落回念念脸上。 一声轻笑,“心智不正常?”深眸有一刹那的思考,他重重点点头,笑纹更甚,“呵!我懂了,念念啊念念,原来你还在江屿风面前装疯,上次没戳穿你是我正好觉得应景,故技重施,你还真是乐此不疲。” 短短几十个字,如晴天霹雳! 杜华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站在身后的江屿风,他一步步走过去,一把扯住了杜华的胳膊。 江屿风的眸色如寒铁般沉静逼人,尖锐无比地紧凝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从唇齿缝隙里跳出来,“你再说一遍。” 消瘦的背脊缩得无路可缩,铺天盖地的恐惧网住了他所有的冷静,杂着哭腔的,充满无助的女音诠释着他此刻全部的慌乱,“大……大叔,他他是谁,念念很害怕。” 手臂,突然一个猛力从江屿风的手心里抽离。 “啪!” 一记巴掌狠狠落在念念的脸上,五个深深的手指印很快凸起。微红的颜色映衬着那份素白,像是在脸上开了朵染血的兰叶。 顺手扯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后扯,“贱货,还要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兴许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无法明白,对这个女人,杜华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杜华真正讨厌的,是念念的摇摆不定,现实腐靡。她不配江屿风,更不值得江屿风为她伤心了那么多年。 杜华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爱江屿风的人,爱到成为疯子,成为傻子,却从来无人倾诉,他才是最苦涩的那个人,他都不敢痛,更没人有资格喊痛。 骤然拍拍手,四面八方冲进来十几个大汉。这些人的面孔,念念都记得,心一下子全裂成了碎片。 “住手!”眼前的画面,让江屿风的浓眉深深锁起,四肢很快冰冷麻木。 欲冲过去,却不想杜华在他耳边耐性极好的轻声说了句,“别过去,我不会乱来,只想让你看清楚真相。” 念念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料到,最近几日的闲言碎语会成为江屿风脚步间犹豫的因素。 越来越近的面孔和笑脸。 不堪的往事如带血的尖刺,蜿蜒着她的血肉,细长的指尖插入自己的发丝,“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最后尖锐的两个字地震碎了大姨的茶杯。 细碎的玻璃渣像仙女散花般飘飞,大姨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紧跟着,念念白皙的手臂被一个手下粗粝的指腹狠狠嵌住,男人突然抽出皮带狠狠得打在了较弱的身子。 这一瞬,江屿风再也忍不了,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没想…… 一声仰天长啸! “杜华,我早晚要杀了你。”她绝望地嘶喊,双眼猩红着满腔的愤怒。 且不说念念装疯是错是对,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杜华的手段实在太狠。 这个杜华,连简年都觉得胆颤,可他还是不管不顾的站出来为念念说话,尽管连声音都有些许发抖,“她装疯,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害怕着什么,何须如此?身为男人,你好可耻!” 浮动在杜华脸上的笑容,点滴的滑下,干硬的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简年,他本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杜华都能恨得生吞了他。 简年语落的一瞬,迎上了一双漆黑的眸。 “你说?我可耻?爱一个人如果可耻的话,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耻的?” 杜华的表情很快变得扭曲,江屿风见状,整个身子挡在了简年面前,一字一句道,“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就是因为这么个顺心而为的动作,念念的眼神顿时空洞得茫然大海。 这就是时光带来的差别。 换做以前,江屿风一定会先挡在她的面前,而现在,根本不可能了。 简年牵动着他的心,牵动他所有的思想和温暖。 念念站起来,打开了窗户。 从内衣里掏出隐藏杜华无数秘密U盘,将手伸到窗外,突然冷静地道了一声,“你找的,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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