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华突然回头,双目一惊,冷凝着她,“拿过来。” 声音越发冰冷,似乎瞬间结了霜,“我警告你别过来,动一下,我就把它丢到海里。” 安静,绝望,如果算是种扭曲的美,那么此刻的念念美的够彻底。 杜华举起双手,脚步往后收了收,斜睨一眼,“你想要什么?” 念念另一只手缓缓举起,指尖划过了江屿风的脸落在他身后的简年身上,她清冷一笑,不疾不徐地说,“把他给我推进海里。这东西,就是你的。” 她的话音一落,整个船舱都寂静无声。 她是坠落到地狱的天使,在绝望后极致冷静地主宰着当下的局面。要什么,讨厌什么,心里清清楚楚。只要有半丝能利用的机会,她不介意借刀杀人。 江屿风蹙眉,不可思议地盯着一身白衣的面孔,惊愕地说了句,“念念,你真疯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不着急还好,一为简年着急,念念整张脸扭成了一团,她咬牙切齿,如同真正的疯子。 “是,江屿风,我是疯了,从我结婚的那天开始我就彻底疯了。你明明知道杜华是什么人,却没有全力以赴的阻止我。除了杜华,你才是把我推入深渊的人。”平静,有力。 要怎样的全力以赴,才能拉回一颗已经远走的心。江屿风扪心自问,他曾用尽一切努力想要把念念留下,可当一个女人的爱已经不在,无论怎么阻止都是徒劳。 他承认,如果当初告诉念念杜华是什么人,也许她会留下,可在那时候他若是真的说出了口,眼前这个女人会信吗?他不是不了解念念,若他真的说了,迎来的只会是一顿嘲讽和更加急切的逃离。 江屿风至今还记得。念念临走时有多绝决。一声声的冷入骨血高跟鞋撞打地面,渐行渐远。 女人清冷的嗓音再次滑过,“杜华,我再说一遍,想要东西就把简年推进海里喂鲨鱼。” 杜华的眉头稍稍扯动了一瞬,他迎上了江屿风不卑不亢的眼神。 简年被整个挡在他身后,紧紧贴合着男人结实的后背。 “你敢!”江屿风已寒心的不再去看念念一眼,目光死死落在杜华眉心的思索上。 念念步步紧逼,再次开口,“快动手,你要是不推,我们就玉石俱焚!” 最毒妇人心,用在这个女人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自打念念隔在他们之间,简年自认从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可今天念念一字一句都明摆着要他的命,他已无话可说,唯有沉默。 杜华的眉心缓缓舒展,挥了挥手,无声的下达命令,后退几步让出空间。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手下一步步靠近她们,江屿风退无可退,简年的后背紧贴在窗户上。大姨更是缩到了墙角,双腿发抖,眼看就要厥过去。 外头的海风越卷越烈,从窗户里透进来沁进心脾的凉意。船的摆动幅度也一下大了很多,没先前来的平稳。 挂在船舱上的电瓶灯泡随着摆动摇摇晃晃,垂落下来的电线半点也不牢靠,一切都显得令人发悚。 江屿风扭了扭脖子,面色平静的看向越来越近的脸,淡淡道,“卑鄙是天性,那就一起来吧。” 江屿风话锋一落,黑压压的一票人便全冲过来。江屿风余光扫见简年桌上的茶杯,长臂一捞,一条绝美的抛物线划过,准确无误地将杯子砸向最中间手下的眉心处。 杯子应声而裂,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扑鼻袭来。 所有能用的碎玻璃都被利用起来,江屿风宛如放飞镖般将玻璃碎一片片插入来人的脸。 直到,最后一片碎片也飞了出去,桌面干干净净。 简年深知江屿风的手伤还没有好,要是正面突破,一定不能以寡敌众,空间有限,再加上手下们似乎都被惹怒了,情况越来越糟。 江屿风深怕离简年太近会让别人误伤了他,浓眉一横,眼神冷冽地迎了上去,他的步子控制的极好,丝毫不让人插到他后方的机会。 右手不能使力,江屿风只能用胳膊肘袭击,起点已然败了。 乱成一团下,春花所有的愤怒都转换成对念念的厌恶。一桌之隔,大姨大喝一声爬了过去,一把揪住念念的头发,粗壮的手臂爆发出来的蛮力一鼓作气全用在手掌上。 “啪啪啪啪!” 生平第一次,大姨如此恨一个女人,也是生平第一次,她打了个女人,江屿风的前女友。 简年的秀眉紧拧,场面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江屿风右侧的一个男人抬高手准备使用重拳,简年失声大叫,“小心。” 却没想突来的一声叫唤反而让江屿风分了神,回头的一瞬,受伤的手掌被一拳重击,鲜血快速的溢出纱布。 疼痛顺着指尖一直传到了头皮,江屿风撑住脑袋甩了甩渐渐模糊的意志,只是微微晃神的功夫,一个男人便穿到了他身后,打开窗户将简年敲昏扔了下去。 “砰!”身子跌入了寒人心肺的海,海水溅起无数水花摄进船舱,沾染了江屿风漆黑的发。 回头的一瞬,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也不管手上的剧痛,逮住那个把简年扔下去的男人一顿连击。 心,似乎被丢下了悬崖,撕成碎片再被秃鹰叼咬。 徒然悲伤绝望的目光落在杜华身上,又转到双颊红肿的念念脸上,手指狠狠颤抖,已不知道去指谁才好。 医生千万交代过,简年的腿伤不能碰水,才上船的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江屿风只怪自己没有多长一个心眼,没有好好保护这个一次次受伤的人。 步子往后退了退,他说了一句话,极致悲伤,“如果简年有事,你们都得死!” 自打杜华回国开始,还从未像这一刻那么害怕过,船舱外头漆黑的天幕,船舱内的一片狼藉,也比不过江屿风现在低沉的脸色。 当江屿风话音落定,他纵身一跳,穿进海水。 秋夜的海水凉得刺骨,能钻进肠子和骨髓。 江屿风已然顾不得再这么滑动海水自己的手是否会永远毁掉,他发疯一般的搜寻简年的身子。 待在船舱的一行人也都挨个愣住。杜华的脸色一沉,猛然冲到念念身边,手指嵌住她的臂腕,争取时间冷声道,“东西,交出来。” 事情发展至此,念念也没打算过能活着离开这艘船,伸在外面的手轻轻一放,将手收回在杜华的眼前晃了晃。 “推下去!” 一个严厉暴怒的身音穿透夜色。 江屿风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他几乎要精疲力竭,黑暗的视线让他焦躁到了极限,死亡的危险和内心的自责俨然到达崩溃的顶点。 直到,漆黑中他摸索到了一只修长的手。 削薄的唇瓣增加了一丝凉意,江屿风的健臂揽住简年的腰肢。 他只想快点看到他平安,受伤的右手死命地扑腾着海水。 当简年的脸露出水面的一刻,江屿风的气力几乎已经用尽。自身体里迸射出的冷汗融进了海水,他用仅存的意识将简年拖上了舢板。 抬眼的一瞬,他瞄见舢板处坐着一个悠闲喝酒的男人,酒杯轻轻晃动在他的指尖。 舢板上的男人蹙起眉,将视线落在身旁的女人脸上。男人清淡瞥头的那一刹,江屿风对上了柏嘉荣的眸色,喜怒难辨。柏嘉荣坐在哪里,仿佛一尊雕像,冷眼静看所有的一切。 这个制造了一起起误导视线的事件的始作俑者柏嘉荣! 江屿风的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丝扒住舢板的力气也随风消陨,健硕的身子最终滑进了海里,渐渐被海水吞噬。 江屿风这辈子,遇见一个丧心病狂,戾气满溢,却偏偏对他情有独钟,甚至,在危难关头可以连命也不要的人。这个世界上最舍不得他死的人不是柏嘉荣,而是杜华。 柏嘉荣深知江屿风不能死,但他此刻更想证实的是杜华对江屿风的爱有多深,这是他一直好奇的底线。 他起身,健臂穿插进了简年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他拖起。低头的一瞬,紧拧住了眉。 刚想走进船舱的时候,杜华却发疯般冲了出来,当他见到柏嘉荣怀里的简年,心里轰然一怔。 杜华颤声问道,江屿风呢? 柏嘉荣不着急回答,每个字都拖得极慢,“在我椅子的正前方,掉下去了。” 杜华闻言,想也没想地走到柏嘉荣的座位前一跃而下。 随着溅起的浪花,柏嘉荣淡淡一笑,走到驾驶室敲了敲暗道,冲里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早已想过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潜水员一直在待命,他不想让简年死,更不能让江屿风死。只有浑然不知的杜华,呵!
第37章 你到底是谁 光线点滴地揉进眼睛,简年仿佛闻到了青草的香气,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像花香,却比花香还要自然。 微风爬过他的脸颊,轻柔地像一只手。等等,似乎,好像,真的是一只手! 他猛然惊醒坐起,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张脸棱角分明,威严冷漠,他的眼睛让人觉得很无情。 四周是橙色油纸铺的墙,家具的款式很特别,床边的台灯有些复古,整个房间都透着一种特殊的文化底蕴。 柏嘉荣低头,嘴角掠过一丝朦胧的笑,淡淡的酒气喷洒在他脸上,有股清冽的水果香。 深眸微微眯了眯,“你醒了?” 他出口的一瞬间,简年突然警觉。这声音,他听过。因为特别好听,所以印象深刻。 他瞪大双眼,指了指他的鼻尖,不可置信地说,“你……” 话到嘴边,却莫名的咽下。 后知后觉的才发现,眼前男人的脸离他太近,近到有些暧昧。V领白色T性感又招摇,他正好是俯着身子的,所以简年只需要微微敛眸,就能很直观的顺着垂下的大领子看到他坚实的胸肌。 “没错,是我!”他适时解开他的疑问,迷醉的嗓音逸出唇舌。 简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将他们的距离尽可能的拉远,严谨地问了句,“你到底是谁?”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出来,“江屿风,江屿风在哪?” “柏嘉荣。”三个字出口,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慢慢开口,“是我的名字,至于江屿风……” 气息悄无声息的打在简年的脸上,更多的,似乎有种挑逗的意味。 微吞口水,简年直截了当直奔主题,“江屿风怎么样?” 柏嘉荣干脆利索道了句,“死了。”他的话里没有半丝半毫的感情,他的笑容比雪更冷。 “不可能。”简年很快极致冷静地作答,话音刚落,眼眶里却一刹那晶莹,映衬着复古色的灯光。 早些天,他还被眼前的男人关进黑屋,用残忍的手段折磨。这个叫柏嘉荣的男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简年倔强擦干眼角的湿润,又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缩了缩鼻子,问了句,平静地问了句,“江屿风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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