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是遇到了些小麻烦,对于商人来说,这种事只是小问题,他没有反应过度也是正常的。一个商人,一辈子要经历多少大风大浪,这点困难,真不算什么。 可简年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见他不是很紧张这件事,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千百遍。 挑了下眼,他心口直捣鼓,“那,如果去远一点的地方联系货源,能不能解决?” 江屿风侧目凝他一眼,目光又很快落在前方,一字一句说得淡然,“缺货的两款产品都是江氏的老招牌,这两款产品虽然价格低,但却是江氏最早的两款放心产品。纯天然,不增加任何添加剂,利润非常薄弱,销量一直很稳定。要是货源出现问题,成本估算上会有大起伏,不赚钱就算了,甚至每卖出一瓶都是亏钱。你知道,江氏生态基地的工程搁置了很久,要不是我找到了买家,将地皮折价卖了出去,很可能就算我回来,江氏也会照样垮台,所以现在江氏亏不起。不过这种事问题不会太大,明天我亲自去供货商那走一趟了解下情况。” 他听得心里惊涛骇浪,嗓音变得更急切,“那么,如果暂停那两款产品的销售呢?等找到货源再投放市场行不行?”想来,这是避开陷阱的最好方式了。 江屿风淡淡一笑,“做生意讲的就是口碑。那两款绝不能停。是老招牌。” 简年皱了下眉,他总是那样自作聪明,却不曾想过自己面对的是柏嘉荣那样风浪里打滚过来的人物,他的心思,怎么会被他轻而易举的看透? 又遇红灯,车子停了下来,江屿风转脸的瞬间,发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正在发呆。 一双黑眸泛起丝考量,“想什么?你今天起床之后就一直怪怪的,真没事吗?不然我掉头,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他着急摇头,“真没事。我跟你去公司。” 江屿风想了想,再次问了一遍确定他不需要去医院才把心放下。 蜿蜒辗转了一路,车子终于停在了江氏的大门口。简年和江屿风下车,走进大门。 这一幕,让停车场一部车子里的双眸变得更加幽深。 柏嘉荣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笑容里的不甘很浓稠,新手机播出的第一个号码,便是简年的旧手机号。
第74章 他什么都知道 果然,电话通了。如他所想,简年跟着江屿风回到了私人别墅。 电话里传来简年的声音,柏嘉荣的心跳紧跟着不规律起来,听他问了好几遍的你是谁,才带着邪魅的坏笑开口,“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简年和江屿风正好走进电梯,信号一下便断了,江屿风问他是谁来得电话,他一慌骗他说是大姨打的。 江屿风倒也没有起疑,大姨自从简年离开便告了假回老家,但他应该有看新闻,这么大动静,大姨知道了打来也正常,便没再追问什么。 到公司之后,江屿风有个临时会议,简年趁机上天台回拨了刚才的电话号码。 背后传来的手机铃声弄得他一怔,手机缓缓滑落在耳际,转身之时,一眼便见到了柏嘉荣深不可测的笑意。 他忽惊,“你怎么会再这?” 柏嘉荣一身笔挺的西装穿在身上,看上去很精神,似乎外面再大的风浪,都影响不了他半分。 见他脸色不对劲,男人脸上的笑纹更加幽深,走向他,一把挑起了他的下巴,“怎么?我不能来吗?” 简年侧脸,甩去柏嘉荣的指尖,好声好气地说了句,“这里是江氏,你被怀疑成凶手,竟然还敢到这里来。” 简年的眉头紧皱,却让柏嘉荣心口一暖,好听又低沉的嗓音钻进了简年的耳中,“那又怎样?我只是想见你了,就来了。” 简年闻言,吞了把口水,“楼下有保安,你是怎么上来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说他胆子大,他就干脆一把将他揽在怀中,脸上的邪魅笑容敛了去,一张脸都变得认真,“你以为我会把那几条看门狗放在眼里,再说就算大门是被特警队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我也有办法上来。” 他拼命推攮,可柏嘉荣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无奈之下,顾不得自己还被扣在他胸膛,抬起尖尖的下巴,严厉地问了句,“好,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骗我?” 柏嘉荣的心口狠狠震了下,迎面吹来的大风缓解了他的窒息,手劲又加深了一分,两人的身体就更加的严丝合缝。 他挑起浓眉,“喔?我骗你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简年扭动着身子,却怎么也推不开,双手都握成了拳头,微微抖了抖,冷淡地回了六个字,“货源,是个陷阱。” 男人的深眸微眯,唇角抽动了一下,“我没说不是陷阱。”所以简年是在为江屿风担心吗?可他出现在这,等得是简年求他放货的话。 简年闻言后,身体一下子软了很多,敛下眸,睫毛遮住他眼睛里的情绪,“你怎么能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没有嘶声力竭,一字一字他都说得平静,却带着一丝悲伤。 他这样,反倒让柏嘉荣更生气,揽住他腰肢的手缓缓滑下,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臂,“你对我有信任?那怎么还会以为是我在江屿风的婚宴上捣鬼?简年,你一点也不信我。” 手肘处被捏得生疼,他微微皱了下眉,目光从他落手之处移到他脸上,轻蔑了笑出了声,“不是你?”要不是他,为什么会故意给下一个套,让他往里头跳?这件事情上,是他犯了傻,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渐渐遗忘了他第一次出现在面前时,是一个怎样的残忍的形象。 简年的双眼倔强又坚定,柏嘉荣的心很疼,咬牙低沉反问了句,“如果是我,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他原本不屑别人怎么瞧他,可这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误解他,只有简年不能。这世界上就算所有人都质疑他,他只会想和简年解释。 简年觉得自己好没用,事实摆在面前,可当柏嘉荣这么斩钉截铁的告诉他爆炸事件不是他做的,他竟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内心深处相信了这番言辞。 紧接着,简年又开了口,“那么,苏含,左娅欣,还有老岳的死也如你所说是斬叔干的?在金三角那番话,有没有水分?”与其说他想弄清楚真相,不如换句话来说,他心里想的是柏嘉荣有没有参与那些会要了他命的事情。 柏嘉荣看着他,良久后才回了句,“是我。” 简年的脸刷得一下白了,心口的震荡轰然崩塌了他的思想和理智。是他做的?也就是说,如果他再留在这里,终有一日会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他又怎么会成为例外? 天台上的风越来越大了,双重寒冷下,他缩着身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作为朋友,他不希望柏嘉荣最后是那样的结局。问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期待的答案是我没有,可他承认了,丝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柏嘉荣的疑惑一闪而过,猜不到眼前简年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中不难预料,多半是对人心的恐惧吧。 他的眼神依旧锋利,再次挑起他的下巴,问了句,“怎么?害怕了?居然和一个杀人犯同一屋檐下这么长时间,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很慎得慌?” 简年回过神,拼命地推着他,咆哮起来,“离开这,再也不要回来。我不想有一天看见你死在我面前。走!走!留在这里早晚会出事的。” 他的回答犹如一颗小小的石头滑进了心湖,一圈一圈泛开涟漪,把柏嘉荣的心搅得如同蓖麻油一样混沌。他以为,这次见面,简年会为了江屿风求他放货,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并不那么了解他,钱,江氏,名誉,地位,在江屿风回来的那一刻,对简年来说都立即成了浮云。 越卷越大的风呼啸着邪恶的调子,扫起地面水泥的残尘,不安吹得更枯黄。风刀撕扯着天台上两人的衣襟,扫乱他们额间的碎发。 两双眼睛的目光连接,却是不同的情绪。 半响,他箍上了简年的肩,笃定地回了句,“我不会有事。” 他的惊慌不但没散,还愈演愈烈,拼命摇头道,“不可能,法网恢恢,恶人怎么会逃得掉?你必须离开。” 柏嘉荣与他对视,微点头,毫不退让地说了句,“要我走可以,我可以什么都放下,但是你要跟我走。” 简年沉默了。 他的手放开,“做不到就别来阻止我。还是那句话,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简年一下轻笑出来,“不要太自以为是。好自为之。” 柏嘉荣心里的酸涩,蔓延在眼梢,邪魅的笑容不再扬起,反而是认真地说了句,“好,你不求我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帮江屿风度过这次的难关。” 在车里的时候,江屿风已经分析了其中厉害,可倔强还是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一字一字,简年都说得无比生硬,船到桥头自然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柏嘉荣闻言,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指指了指简年后离开。 他走后,简年在天台上站了很久,在高处鸟瞰整座香城,底下的人和物都显得很渺小。 春节快到了,他希望这个春节会是幸福的,所有的不顺心都能随着爆竹声灰飞烟灭。 他向往的是平淡的幸福。可偏偏,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有快乐,有忧愁,有离别,有酸楚。 算起来,活了将近30年,这一年无疑精彩的像一部卡在高潮点就结束的电影,他不知道结局。 皱着眉头,身子缩了缩,肩头突然披上一件温暖的西装。简年不用转身都知道这件西装是江屿风的。他是个长情的人,不管是对爱,还是对香水都有他自己的执着。这件西装上,有他的味道。 他依旧看向远方,清淡地问了句,“会开完了?” “嗯。” 低润的嗓音划过他耳际,下一秒,两人并肩而立。 简年的手指被自个儿攥出一片红,侧目说了句,“下午,我们就去联系货源吧。” 江屿风冷静地吓人,淡淡道,“你好像对这件事特别上心。” 他顿了顿,低下头,“是我不好。” “嗯?”像有一缕炙热的光线赶走江屿风心里的阴霾,他勾起唇,死死凝着他。 对上江屿风的暗沉之中有光亮的眸子,他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眼光,声音因内疚而更低柔,“我误信了柏嘉荣的话,总之,现在你需要的东西,被柏嘉荣垄断了。” 江屿风的心脏变得好柔软,大手捧起他的小脸,耐心极好地看了好久,才道了句,“傻瓜,这件事我早知道了。” 他此话一出,简年立即瞪大了双眼,惊呼出来,“你知道?” 江屿风向他逼近了一步,指尖整理他乌黑的发间,浅浅说了句,“刚才进门的那通电话是他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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