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沉下来,连带江屿风的眸子也更幽深,他想了想,随后问出一句,“那么,依你们看……” 沈仲凌倒是客观地给了个意见,“不如干脆让省级部门去查,你也好松口气,江氏的资金问题才刚刚解决,你自己也无暇顾及。” 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江屿风清楚,姓斬的一旦送上去,恐怕有嘴也说不清,况且看他的意思,似乎根本不想解释什么。这样的话,姓斬的后半生只有吃牢饭的命。 沈仲凌一直觉得江屿风是个有思想又内敛的人,他说不行,一定有他的理由。况且,今年的香城不太平,矛头都是直指江氏或者江家人去的。 沈仲凌点点头,“总之,你只有一周时间了。要是一周之内没有新线索,这个斬叔怕是逃不掉了。就算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参与此事,但嫌疑人没露面,哪怕只是个包庇罪和妨碍公务罪就够治他的。” 江屿风在权衡沈仲凌的话,晃神之际,车身撞上了前方一辆面包车的车屁股,不幸中招的司机从后视镜里一看是辆好车,立马就下车准备敲上一笔。 那人刚刚下车,走进几步看清了江屿风的脸,立马想跑。江屿风皱起了眉,突然想到在医院对沈仲凌下手的面孔,大喝一声,剪掉沈仲凌呼吸机管子的人就是他,“下车,快追!” 三扇车门快速打开,江屿风也顾不得什么,硬是给香城的晚高峰制了堵,后面的喇叭声狂响,他们三人的心也就更焦躁了些。 男人跑得快,江屿风他们追得紧,谁料在岔路口突然闯过来一辆车倒是帮了他们一把。 刹车踩得快,男人被撞折了一条腿,很快被他们追上…… 简年和大姨这么久没见,没聊上几句,大姨的困意就来了,足足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她揉巴揉巴眼睛,开口就是一句,“我饿了。” 简年凝她一眼,轻轻一笑,别人兴许不懂,但他知道这些天来大姨一定担心他的周全夜里没睡上安稳觉。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脑袋一下靠在她的肩窝上。 “大姨可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饿醒的。”拍了拍简年的后背,忍不住问了句,“阿年啊,公司的人都快下班了,你老公怎么来没来?”说完,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唤。 简年直起身子,凝了眼玻璃后面的天幕,已浓得化不开,拿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拿了又放下,拿了又放下。想了想,还是听他的交代乖乖等着比较好。回头对大姨答了句,“应该是有事要忙。” 大姨一听,双眉都耷拉了下来,捧着肚子一副可怜相,“我们去吃东西吧。”饥肠辘辘不是滋味。 简年抿了抿唇,“再等等,江屿风说过要我在这里等他回来,不要随便出门。”语落,他走到窗口,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和香城漂亮得要命的华彩霓虹。 大姨似乎不想妥协,嘟起嘴又抱怨了句,“我真饿了。” 他慢慢转身,轻轻一笑,“不然你先叫点餐填填肚子。” “也好,我打400.”一想到吃的,大姨的心情立马好起来,掏出手机就拨下电话,乱七八糟点了一大堆。 电话打完之后,大姨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拽了拽他的胳膊,“阿年啊,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你不知道我在老家那段时间心里太难受了,怕你妈知道你失踪,江屿风又死翘翘的事,我把村里的闭路电视线给剪了,被村长看见了,还把我一顿狠批。后来,只要一装上,我又去剪,家门差点都让人砸了。” 他一听,双眼立即被蒙上一层晶莹的液体。其实昨晚他有和母亲打电话,听母亲的口气对最近发生的事似乎一概不知,今天大姨说出来,简年才晓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一个人一生中,好友亲人不需要多,一两个可以掏心掏肝的足以。 白皙的双手一把将大姨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眼泪也顺势滑了下来,“大姨,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见简年反应这么大,大姨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谢什么谢,咱两谁跟谁啊。”慢慢推开他之后,见着他的眼泪,立马卷起袖子给他擦了擦,捣鼓得自己的心也难受起来。 简年又哭又笑,“嗯,不说。”待情绪平静下来,才问了句,“今天你来公司,江屿风有没有问你什么?” 大姨挑起眉梢,眼底有层疑惑,“他?没啊,什么也没问。我只是说来找你呗,他说要开会,让我在休息室里等。” “喔。”他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大姨现在告诉他的话没有偷工减料,也就是说,在天台那会,那通电话是谁打的,根本就是江屿风猜的。原来,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很可怕的。
第76章 那就麻烦你们了 星辰不再灼亮,狂风卷碎了夜色。静谧的小巷,地上画着四道黑影。 男人生生被逼坐到墙角,惨白的脸上被朦胧的月光打得更惊悚,右腿上的疼痛越发清晰。 江屿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猛烈地吸上几口,冷冷地问了句,“医院那天,是谁指使你做的。” 男人一听,脸色更白,紧皱着眉,无奈地回了句,“我……我不能说。” 沈仲凌蹲下身,在他脸上轻轻弹了几下,坏笑道,“你不说,警局有的是办法。” 男人走投无路,拱着手,连声求饶,“各位大人,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妹妹患有肌肉萎缩症,爸妈很早就不在了,我不能蹲号子。” 沈仲凌轻笑一声,“一般歹徒总会给自己编这种理由,但是对一个警察来说,你这套言辞,没有任何意义。”在警局做事,这种冠冕堂皇,颠倒黑白的话他一天下来都不知道要听见多少次,早就已经麻木了。 因疼痛而钻在额头上的汗水,越挤越密,男人颤栗地嚷道,“我……我真的不能说。” 给赵一平或者柏嘉荣做事的人,一般手上都有软肋被他们掌握,这些年来,多少人前仆后继面临危险,却没人敢说什么。而他的软肋便是妹妹庞大的医药费。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本事的人在城市里混,他觉得,要是不走歪路,根本就弄不到钱。当然,直到出事后,悔青肠子也追悔莫及。 江屿风的眸底泛起一丝考量,犀利的眸光隐隐透出刀子般的寒冷,“是赵一平。” 男人闻言,情绪波动很大,慌张的摇头,“不是,不是赵爷。”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江屿风看到面前之人的反应,明显地勾起了唇,“喔?要不是认识赵一平,你怎么会喊他赵爷?只有他的手下才这么喊他,你还真是不会撒谎。”在他看来,只要赵一平是主谋,那现在被关在警局的老头还有活命的希望,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男人吞了吞口水,有些服软的低下头说了句,“江先生,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只是个做事的,上头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都是为了生活,千万不要让我进监狱。” 沈仲凌挑起眉梢,官方地说了句,“你要相信法律的力量,要是你逼不得已才这么做,加上你的家庭情况如果属实,以及犯罪没有成功,我可以帮你请个好点的律师,后果也还来得及补救。” 可是男人的眸光闪烁,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林霖盘着手,在一旁忍不住了,大喝一声,“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丫的就是欠揍,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把你拎局子里,看你老实不老实。” 男人的双眼湛满恐惧,连连摆手,“不要,不要。” “快说。”沈仲凌乘机逼问。 想了很久,他终于吐出一句,“是……是赵爷让我去的。” 三人皆是一惊,眼神互相交流之后,江屿风缓缓起身,一手插进了口袋里,淡淡道,“那么,你也应该参与了前不久的爆炸案。” 男人惊慌,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连声道,“我没……没有,我没参与,只干了袭击沈警官的事还没干成。” “呵!算你有点脑子,知道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沈仲凌不由一笑,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笨好,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捂着腿,一张脸眼睛鼻子都扭到了一块,放低了声音,“各位,我都招了,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林霖刚想说些什么立马被江屿风拦住,他沉吟了一句,“放你可以。” “你疯了吗?”林霖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江屿风,几乎是惊呼出来的。 江屿风不慌不忙,故意道,“他不过是个小罗罗,抓了也没意思。” 地上的男人一听,忍着腿上的疼,脑袋像捣蒜般磕着,“谢谢江先生,谢谢江先生。” 江屿风居高临下地凝着他,眸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不过你还得做一件事……” 赵一平的眼皮跳了整整一个小时,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手里的热茶加了好几次水,每次都是凉了又倒掉。 赵一平手下的头笔直站在他身旁,浓眉紧锁,颤巍巍地道了句,“赵爷,王强还没回来。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啊。” 他将手里刚刚加满水的茶杯放下,侧目问道,“他出去做什么?” “喔~去给他妹妹喂药。照道理该回来了啊。” 赵一平的眉头一皱,正巧晚间新闻报道了傍晚时分江屿风制造堵车事件只为追赶一个司机的新闻。 画面里,有一个类似王强的背影,此人被车子撞折了一条腿。赵一平看到后,大喝一声,“混蛋!马上转移。” 手下一惊,立刻道,“是,赵爷。”迈腿之际,又被身后苍老的声音喝住。 “等等。” 手下转身,赵一平有条不紊地指挥道,“你和大家说,分开疏散,不然目标太大。” “明白!”手下点头,立刻飞奔出去。 赵一平的拳头狠狠砸向桌面,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江屿风啊江屿风,最终还是查到我头上!留着你就是祸害……” 江屿风,林霖,沈仲凌以及临时过来支援的几个警员破门而入的那一瞬,赵一平这个窝点已经人去留空。 江屿风走到屋子最里面的一房间,桌上一杯热茶还散着热气,电视机的画面显示的是香城地区新闻频道。 他一拳砸在了墙上,他们已经转移了,“我们来晚了一步。这桌上的茶还是热的,应该走不远。” 沈仲凌看向江屿风,他明白,江屿风这么紧张一方面是为了给江修云的惨死讨回一个公道,另一方面,不想让简年永远生活在潜在的危险里。 权衡之下,沈仲凌走到江屿风身后,提醒了句,“现在赵一平反正已经知道自己被怀疑了,干脆出警力吧。”之前没有对赵一平展开什么行动,完全是因为斬叔的入狱足以蒙蔽赵一平的眼睛,但赵一平也不是吃素的主,姓斬的一直没有被送上层严审,势必会惹来怀疑。 他离开的仓促,想必已经知道了手下被我们逮住的事。再不行动很可能会错过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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