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瘸什么瘸?”大妈皱紧眉头,道:“这孩子,成天就知道瞎说。” 江晃看了眼时间,道:“行,我这赶时间先走了,有空再过来玩儿。” 眼看着江晃就要把车开走了,关然眼疾手快地抬腿坐在电瓶后面,一双手紧紧地环在江晃腰上。 开了一段距离之后,江晃笑道:“你挺损的呀,刚才吼这么大声,让那李兴和郭洋母子俩吃这么大的亏。” 关然把手揣进了江晃的衣服口袋里,道:“郭洋那孙子这么阴,我反正是被他搞怕了,逮着机会就得好好收拾他一次,什么东西?” 江晃眼睛直视着前方,道:“你别老跟别人乱说我和余筝言的事儿,八字都没一撇呢,就小余小余的,要让她两个哥哥知道了,又得来挑事儿。” 关然:“怕什么呀?那余筝言不是经常往你店里跑吗?你两又是合作伙伴,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江晃脸色严肃了些,一本正经道:“她有男朋友,你也别学着人家乱点鸳鸯谱,我是没什么,人家一姑娘家,到时候弄得多尴尬。” “你他妈都二十六七了,你要是谈了我能给你操心这么多?别不知道着急,等你开窍黄花儿菜都凉了。” 江晃:“管好你自个儿的事儿,我用不着你操心,一天天瞎参和什么。” 关然:“行行行,你不让我管我还不乐意管了。” 江晃把车开到一个酒楼停下,这几年他生意做得上道,开了好几家羊肉粉连锁店,结果供应辣椒的商家给涨价了,要是涨个一块两块也就算了,一涨就是十几块,还专挑不好的货。 没办法,他就只能在大年三十这天跟供应商谈谈,供应商是个秃了头的中年男人,姓王,叫王四儿,江晃就跟着大家一口一个“王四儿”的叫。 自从家里破了产之后,江晃为人低调了很多,人情世故他也观察得仔细,再加上瘸了腿的原因,他就越发地放低了姿态。 王四儿也不为难他,客气地称他为“江老板”,偌大的包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却有四副碗筷。 江晃道:“这另外两副碗筷是……” “哦,是这样,一会儿还有两个人要来。”王四儿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喝了口水,道:“是从新疆总部那边来的,说是要谈葡萄干加工的项目。” 江晃自个儿羊肉粉店的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哪里有心情去操心别人葡萄干的事情?他说:“你们谈生意,我在这儿不方便吧!” 王四儿摆手笑了笑,道:“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没有什么不方便,多认识个朋友多条路嘛。” 江晃跟他面上笑嘻嘻,实际上早就想丢下杆子走人,但他又不好直接驳了王四儿的面子。 江晃在这儿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好半天才终于把人给等来了,两个男的一前一后地走进包间。 王四儿赶忙站起身来和他们握手打招呼,道:“祁总,这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这两个人里面,年纪轻的那个江晃不认识,但是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那个高个儿,就是化成了灰江晃都认得出来。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条路,有那么多种见面儿的方式,他自小养大的“便宜儿子”竟会与他在这儿见面。 王四儿道:“小江啊,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从总部调过来的祁总。” “……”江晃犹如见了鬼,这狗屁运气,老天爷不是摆明了整人吗? 虽然一肚子的火气,但江晃还是保持住了基本的体面,站起身不冷不热地和他这个干儿子握手,道:“祁总。” 祁鹤楼明显的一愣,也没想到会在生意场上和他干爹打照面,敷衍地打了个招呼之后,江晃就把手缩回来了。 祁鹤楼却仍保持着握手的姿势怔了两秒,还是杨昭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啊?” 杨昭凑到祁鹤楼耳边,小声提醒道:“该坐下了祁总。” 之后祁鹤楼和王四儿一直在谈加工葡萄干的事情,辣椒价格的事情王四儿是一个字都没提,江晃完完全全就成了来给他撑场面的小弟儿。 饭吃到一半之后,祁鹤楼点了一支烟来抽,杨昭也从兜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给王四儿,然后又递了一支给江晃,道:“抽烟吗?江老板。” 按一般的人情来说,江晃不该拒绝那支烟,但一看到是黄鹤楼的牌子他就觉得恶心,别说抽了,跟这三字挂点儿钩的东西他都看不上。 “我不抽黄鹤楼。” “为什么?”杨昭也没继续给他递,顺口问了一句。 “抽不习惯,也不怎么喜欢这烟,名字‘鹤楼’没起得好。” 王四儿知道祁鹤楼的名字里面就有鹤楼两字,而江晃的这话很让他下不来台,于是他只能干笑道:“江晃,怎么说话呢?”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有个白眼儿狼儿子也叫鹤楼,所以听到这两字就跟着恶心了,对不住。”说完江晃就端起酒杯自罚了一杯酒。 杨昭看了祁鹤楼一眼,尴尬地笑了笑,道:“正常正常,世界上重名的人很多。” 祁鹤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王四儿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江晃坐在一旁吃饭,越吃越不得劲,回想从前的二十几年的时光,都在给别人做嫁衣,自个儿都没活出个样儿来就收了个干儿子。 养个白眼儿狼的干儿子,又骗感情又骗钱,骗感情可以,江晃这人打骨子里混账,这段儿感情吹了再找下一段儿就是了。 但是这白眼儿还兴骗钱财,搞得江晃是倾家荡产,把他爸妈的棺材本儿都搭进去了。 一想到这个江晃就恨自己小的时候缺心眼儿,没禁得住祁鹤楼这王八蛋装可怜,稀里糊涂地就收了个干儿子,还对他掏心掏肝儿的,就差把脾脏都挖出来给他了。 江晃一口气就把玻璃杯里满满的白酒给喝下去了,越想越亏,早知道还收什么干儿子,直接扔到茅坑里臭死他得了。 之后又来了两个做生意的,江晃一个劲儿地对人点头哈腰,笑嘻嘻,一个挨一个的敬酒,就是为了求人办事儿,把原料便宜点儿卖给他。 等天黑了,这场糟心的饭局才算结束,江晃喝得腿都是软麻的,加上本来就瘸,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杨昭上前一步想去扶他。 江晃摆了摆手,道:“没事儿,站得稳。” 正当江晃寻思着要怎么把电瓶车开回去的时候,关然已经戴好安全帽等在外面了,见人一出来,关然赶忙上前去扶他。 “你这是多少钱的生意?喝这么多?吃得消吗你?” 他当然吃不消,刚挨着关然的肩膀江晃的腿就软了,径直往下摔,关然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才没让他摔下去,小心翼翼地扶着人上了车,一边开车一边数落人。 关然:“再他妈这么喝下去,你迟早得废了。” 祁鹤楼站在酒楼门口看着刚才的那一幕,因为刚才江晃喝了酒的原因,走得摇摇晃晃,所以祁鹤楼并没有看出来江晃瘸了一条腿。 王四儿是开车过来的,祁鹤楼和杨昭顺便搭了个顺风车,王四儿酒喝得多,此时头靠着车窗,虽然意识还清醒,但是浑身都没有力气。 祁鹤楼点了根烟,旁敲侧击地问:“王总,刚才跟你来那个江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看着挺精神的一个人。” “他呀。”王四儿轻蔑地笑了一声,道:“他叫江晃,开了个羊肉粉店,这几年生意做的不错,还开了几家连锁店,但是为人抠搜得很。” 祁鹤楼:“怎么说?” 王四儿:“他店里用的辣椒,佐料一直都在我这儿进货,我看他生意挺上道,就涨了十几块钱,他今天来就是想让我给他价格低点儿。”
第3章 年关 王四儿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一进货就是好几十斤,还不算其他的连锁店,这么算下来,一斤涨个十来块,就为了这辣椒就花了这么多成本,再加上其它佐料要价,那还得了。 杨昭不解道:“那他怎么不换个人进货商?” 王四儿轻笑了一声,道:“换了进货商原先的味道就变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顾客说不定就跑了,有老干妈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儿,哪个做生意的还敢冒这个险?” 杨昭没什么生意上的头脑,就附和了一句:“不过只要生意做上去了,原料上多花点儿钱也亏不了,江老板确实抠搜了些。” 王四儿露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道:“不过也能理解,虽然他爷爷死了,他现在也没什么负担,但是他瘸了条腿,得多攒点钱下半辈子才有搞头,要不然哪个女的愿意嫁给一个没钱没势的瘸子?” “腿瘸了?”祁鹤楼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就问出口了。 “嗯,听说是被什么人给打的,江晃这人点子也不好,从医院出来去找人算账,被监控给拍到了,就因为这事儿还进局子被关了两个月。” 说到这儿王四儿都觉得江晃这小子命是真的差,叹了口气,继续道:“当时江晃爷爷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死了,你也知道,人一上了岁数就禁不住事儿,但是江晃人在局子里又出不来,还是邻居帮衬着才把老爷子给下葬了。” 祁鹤楼深吸了口气,手里的烟都没拿得稳,掉在裤子上烧出了一个洞,随即他淡定的把烟重新拿起来,表情阴沉得可怕。 杨昭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事情,道:“那他爸妈呢?” 王四儿:“他爸妈是在省外做生意的,以前有钱得很,有次回来的时候出车祸死了,我听说江晃的家底儿全被他那个儿子骗走了,到现在人也找不到。” 杨昭疑惑道:“江老板还有儿子?” “嗯,他那儿子就比他小两岁,好像是因为那小子家里的哥哥姐姐太多了,养不起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晃就认了这么个儿子,一出事儿就卷了人家的钱走人。” “这不是白眼儿狼吗?良心被狗吃了。”杨昭气愤地拍了一下大腿,道:“养狗狗还知道摇尾巴呢,江老板养的哪里是儿子,分明就是养了只狼。” “谁说不是呢……”说着王四儿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祁鹤楼烟抽到底了,把窗打开了一个小口扔掉烟头,然后又点了一支。 杨昭:“祁总,你今天都抽了好几支烟了,不怕把身体抽垮吗?” 祁鹤楼扬起嘴角毫无波澜地笑了一下,夹着烟往嘴里送了一口,心想:“垮了更好,就不用膈应人了。” 杨昭知道他是有心事,但是他又不敢多问,就只好作罢。 江晃跟着去了关然家吃年夜饭,关然妈赶紧盛了一碗排骨汤递给他,道:“大过年的,饭都没吃上,怎么就喝成这样儿了?” 江晃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好在头脑还是清醒的,他紧着眉头笑了两声,道:“没事儿阿姨,没喝多少酒。” 关然爸乐呵着往江晃的小杯子里倒了点儿茅台,关然妈立马就出声阻止了,道:“不喝酒就吃不好饭了?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老想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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