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楼相当淡定地点了一支烟来抽,从钱包里掏了二百五十块钱扔到地上,道:“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没爸没妈,自然也没什么其他亲戚,你们少在这儿胡乱攀扯。” 李兴指着祁鹤楼那个死鬼亲爹祁胜骂了一句,道:“都怪你,当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祁鹤楼懒得他们罗里吧嗦,转身就想走,他那半天不开腔的死鬼老爹终于开口说话了,道:“早知道老子就射到墙上去了,生这么个东西简直对不起列祖列宗。” 这话特别能刺激祁鹤楼,本来就在酒精的麻痹下脑子不怎么清醒,他亲爹这句话就像一管催化剂,彻底激怒了祁鹤楼。 祁鹤楼一把掐住祁胜的脖子,把人抵到粗糙的砖墙上,眼底发红,道:“对不起祖宗的是你这样没皮没脸的东西,你这会儿在这儿放马后炮,当初脱裤子爽的时候怎么不说?还是说黄鹤楼风大了,耽误你戴套子了?” 祁胜的脖子连着整张脸都充血红了一片,两个眼珠子像是要瞪出眼眶,随时都要咽气一样,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没有谁敢多说一句。 祁鹤楼跟江晃虽然是一块儿长大的,但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混账法,江晃那人面上混账,但是耳根子软心也软,听不得什么软话,也干不出什么狠事儿来,所以没几个人怕江晃。 但是祁鹤楼不一样,他虽然面容清秀沉稳,但骨子里是真混账,一旦动手就恨不得要杀个人来消气。 以前祁鹤楼人不大的时候,郭洋和李兴两母子还敢给他点儿气受,有一回在祁鹤楼这儿吃了亏就学乖了,就不敢再去招惹这么个疯子。 祁胜连忙拿手去拍打祁鹤楼的手臂示意他松手,祁鹤楼抬起膝盖撞在祁胜肚子上,这才松开。 祁胜立马捂住喉咙管咳起来,那架势就差把肺都咳掉了,半死不活的,听着都让人闹心。 祁鹤楼环视了一圈儿这几个人,恶狠狠道:“我说了,别来招惹我,我要是不痛快,你们一个二个的也都别他妈想好过。” 祁鹤楼撂下这句狠话就走了,这就是他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来的原因,真他娘的糟心,亲妈死了,亲爹不认,亲舅又是个装哑巴的,舅妈和表哥更是个人精,唯一疼他的干爹现在也恨不得弄死他。 关然在外面敲了好半天的门,江晃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等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摇摇晃晃地去开了门。 “你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钱包落下了。”关然把钱包塞到江晃手里面,道:“自个儿东西都守不住。” “掉了就掉了,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刚才你那白眼儿狼儿子是不是找过你了?” “嗯。”江晃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烟抽,脸色不怎么好看。 关然板着脸骂了一句:“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他了,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还敢回来。” 江晃摆了摆手,道:“行了,大晚上的提他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行,你自己注意点儿,别离那小子太近。”关然知道他心里堵得慌,也不再多说。 等关然走了之后,江晃立马就打开钱夹开始检查了,翻开最底下的一层,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干儿子。 一看到就闹心,江晃脑子难得清醒一回,快刀斩乱麻地把照片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然后把钱包往旁边一扔,倒头就睡。 第二天初一,一大早很多人都去了山上给祖宗上香,江晃走到半山,规规矩矩地点香烧钱,他的膝盖不灵活,但是这一跪却是免不了的。 江晃最怕的就是每一年初一的到来,他爸妈生前这么有出息的两个人,就养出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死了连副棺材都买不起,草草地就选了个地儿把人葬了。 江晃不会说什么矫情话,人活着的时候,当着面儿他说不出来,现在人死了他就更说不出来,于是就站起来抽了好几根烟,看时间差不多了才下山,下午还得开店,没时间在这儿多耗。
第5章 杀意 初一羊肉粉店生意很冷清,江晃坐在收银台算去年的账本儿,余筝言吃完饭正好闲着,就到店里去看了一圈儿。 “江老板,初一还这么忙呢?”余筝言看了看店里没有其他人,道:“小唐今天没来帮忙吗?” 江晃把计算器放到旁边,道:“小唐回老家过年去了,初一把人逮过来不厚道。” 关然扛了一袋煤进来,喘着气道:“江晃,过来搭把手。” 江晃上前去抬了两把才把煤放下来,关然连忙喝了两大杯水,看向余筝言那边,道:“小余,大年初一怎么到店里来了?” 余筝言坐在火炉旁,笑道:“家里坐不住,出来透透气,顺便过来店里看看。” 三个人就围着火炉聊了会儿天,没一会儿外面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了,一股强劲的冷风灌进来。 关然笑了一声,嘴里含着烟道:“哟,这个点儿了还有过来吃粉的。” 江晃是背对着玻璃门坐的,他手里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脸立马就垮下来了,同样垮下来的还有关然。 “我操了。”关然一脚把身下的凳子踢开,上去就给了来人一拳头,道:“你要点儿脸行不行?跑人家里去恶心就算了,还跑店里来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祁鹤楼阴沉一张脸,道:“我昨天没还手,就当我是软柿子没脾气了是吧。” “我管你有没有脾气。”关然作势还要往祁鹤楼身上踹。 祁鹤楼眼疾手快地推了他一把,道:“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看在江晃的面子上我懒得跟你计较。” 关然气得牙痒,这没心肝儿的东西竟然敢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他提起一旁的扫帚棍就想往祁鹤楼身上打,被江晃拦住了。 关然用力拽了一下扫帚棍,道:“江晃你放手。” 江晃把手里的烟含到嘴里,道:“这是在店里,你这样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关然这才松了手,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祁鹤楼,像要把他看出个洞来一样。 祁鹤楼忽略掉了关然要杀人的目光和余筝言疑惑的目光,自顾自地坐到火炉旁。 江晃:“有话赶紧说。” 祁鹤楼面无表情道:“我来照顾你生意的,先上碗粉吧。” 关然一掌拍到火炉上,压根都没顾得上烫不烫,气愤道:“上你大爷。” 祁鹤楼:“跟你有什么关系?店是你家开的?” “是我开的。”江晃把烟头掐灭往旁边一扔,道:“店里有规矩,名字里带‘鹤楼’两个字的一律不卖,赶紧滚吧。” 江晃这话是逮着祁鹤楼心里头的痛踩的,祁鹤楼在家里排行老五,是他爸妈在黄鹤楼逛了一圈儿,没忍得住打了一炮怀上的。 祁鹤楼的亲妈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亲爸祁胜那边的亲戚一个都不待见他,把他丢在他那个不管事的舅舅家里,一家子的人都说祁鹤楼打出生就是个错误,是他爸妈克制不住冲动所犯下的大错。 就为了时时刻刻谨记这个错误,祁胜专门给他取名叫祁鹤楼,为的就是要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冲动。 再不济真冲动了,也要做好措施,以免再生个老六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来添堵,本来家里就穷,祁鹤楼出生的那天,祁胜甚至想过把他扔河里淹死。 尽管痛处被人摆在明面儿上踩着摩擦,但是祁鹤楼只能憋着。 余筝言没想到这三个人之间火药味儿会这么重,问了一句:“江晃,这位是你朋友啊?” “不是。”江晃冷冰冰道。 祁鹤楼看到余筝言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皱紧了眉头,道:“你是谁?” 还不等余筝言开口,关然冷不丁儿地就替她回答了,道:“她是你妈,江晃的女朋友。” 祁鹤楼眼神越发的阴狠,看得余筝言打心底里发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筝言总觉得在这人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杀意。 江晃催促道:“行了,赶紧走,别逼我对你动手。” 祁鹤楼眼底发红,瞪着江晃看了一眼,江晃怎么可能怕他,就算他今天把天花板儿给掀了江晃依旧能死稳地立在这儿。 江晃坐回火炉边,头都没抬起来看他一眼,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滚吧。” 祁鹤楼也不愿意再待在这儿惹他干爹心烦,只是心里头那把火烧得他怎么都不得劲,这才八年的时间江晃就给自己找了“干妈”,再晚些年回来怕是江晃生的儿子都会勾搭姑娘了。 妈的,想找女人是吧?老子让你谈一个黄一个,江晃此刻并不知道他这个干儿子肚子里憋着的坏,仍是稳当地坐在原处抽烟,顺道拿过一旁的遥控板找了个节目来看。 祁鹤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扇玻璃门的,“干妈”的事情在他脑子里爆炸开,弄得他心神不宁。 要说恨的话,祁鹤楼的恨绝不比江晃少半点儿。 他恨江晃生来的钢骨,做事决绝,出了事之后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不清不白地就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就因为兜着这些对祁鹤楼的“恨”,江晃铁了心要跟祁鹤楼断得干净。 任祁鹤楼费尽了心思也没办法撼动江晃的骨子,祁鹤楼不止一次的想过,砸碎了江晃的骨头把他锁起来,让他再也没办法刚得起来。 问题是祁鹤楼打心底里贱,他就喜欢江晃骨子硬,若是江晃没了那身傲骨,就不是江晃了。 祁鹤楼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脑子乱糟糟的,只要一碰上江晃他就没法冷静。 他想了很多事情,以至于不知不觉就在马路对面站了很久,手和脸都被冷风吹麻木了,烟头丢了一地。 天黑了,没一会儿余筝言就从店里出来了,祁鹤楼用力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砸,把棉衣的帽子戴上,埋着头跟在余筝言身后走。 等余筝言进了一栋楼之后,祁鹤楼迅速跟上,趁着黑他粗鲁地一把将余筝言转过来。 余筝言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 祁鹤楼被她的尖叫震得耳朵疼,不耐烦道:“就你想当我干妈?” 余筝言回过神来之后,觉得莫名其妙,道:“奇了怪了,我都不认识你,别找错人了吧。” 祁鹤楼阴沉着一张脸,跟要吃人似的,道:“我警告你,离江晃远一点儿,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你给我不客气一个试试。”正好余棠成在外面买了点瓜子回来,刚走到楼道就听到有人在威胁他妹子。 打着手电看清他的脸之后,余棠成不着调地笑了一声,道:“哟,江晃的儿子?” 祁鹤楼:“你认识江晃?” “熟,我还知道他有个恨得牙痒痒的‘便宜儿子’,还说什么……早知道就扔茅坑里淹死得了。” 余筝言:“哥,你认识他?” “看到过江晃钱包里面的照片。”余棠成嫌弃地看着祁鹤楼,吸了口烟,相当欠揍的语气道:“话说回来你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祁鹤楼眉头微蹙,道:“谁告诉你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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