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爸,过年就是图个喜庆,要是喝出毛病了年都过得没意思。”关然夹起一块儿红烧肉就往江晃碗里夹。 江晃提醒过他很多次不用做到这个份儿上,两人是发小,都是大老粗的人,自从江晃家里头出事之后,关然就跟变了个脾气一样,老想着搭把手给江晃帮个忙。 可问题是江晃压根就没有想让谁帮忙,关然越是这样江晃就越觉得自己没用,瘸了腿就跟生命都瘸了一大截似的。 喝了酒一般都是后头上来的劲儿厉害,等吃完年夜饭之后,江晃浑身都软了。 眼看着就要从凳子上摔下去,关然妈连忙搭把手才稳住他,一看这架势关然也吓了一跳,使劲把人给拽回来了。 关然爸放下筷子,道:“江晃,你今晚就在这儿歇着算了。” 江晃摆摆手,道:“不用了叔,这儿离我家没几步,我待会儿出门吹吹风,酒劲儿就过了。” 关然爸道:“小然,你开车带江晃回去,别摔着了。” 关然拿了车钥匙,架起江晃就往楼梯下面走,但是江晃状态很差,走得并不轻松。 关然无奈地笑了一声,道:“你在我家歇着又能怎么样?我爸妈还能跟你计较不成?” 江晃摇了摇头,道:“关然,以后我的事你别这么上心,我是瘸了一条腿,但又没断,你真没必要把我当成残废来对待。” 关然知道他这哥们儿心里头不好受,腿瘸了,家里的人也没了,每逢过年过节都是自己一个人应付,别说江晃心里头难受了,就是关然心里头都跟着酸。 “谁他妈把你当残废了?以前在学校咱们不也是这么处的吗?合着你腿瘸了,就不让人管了?” 上了车之后,江晃摇下了车窗,冷风猛地灌进来,他的酒也醒了不少,外头的烟花一盏接一盏地往天上蹦跶。 关然笑了一声,道:“今晚还有烟花看。” “放呗,年年都放。”江晃头靠着车座,双眼闭得死紧,日子过成他这样,还有什么心情去看什么狗屁的烟花,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车开到江晃家楼底下之后,关然还想扶他上楼去,江晃皱紧了眉头,道:“行了,就这几步路扶什么扶?赶紧回去吧啊,明天还得给祖宗烧香。” 楼道老旧的原因,声控灯吼亮了之后也是一闪一闪的,随时都可能熄火,江晃扶着楼道上的铁栏杆,等爬到四楼之后才喘了口气。 刚开门进屋,准备关门的时候,门板被一双手给拦住了。 莫不是还有强盗看上了家里的东西不成? 只怕是这个强盗笑着进来得哭着出去,江晃家里头除了几件必备的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就算把全部东西搬走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江晃突然哼笑了一声,他甚至都没有想要去反抗,就算强盗当着他的面儿偷他的东西,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心里清楚,如今的这个家里又有什么是值钱的? “啪”的一声,那人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玄关处的照明灯,江晃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睛,等睁开眼看清来人之后,他几乎是立马就换了一副脸色,咬牙切齿的,拳头也攥得死紧。 妈的,狗逼玩意儿,还敢找上门来?是有几条命这么不怕死? 江晃气急了,道:“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祁鹤楼轻飘飘地答了一句:“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进来?” 江晃皱紧眉头,额头暴起的青筋无一不在说明他此刻的愤怒,道:“新年大过节的,老子不想见血,赶紧滚。” “我偏不走。” 再大的场面祁鹤楼都见过,哪里能怕了这个,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况且能死在他“老情人”的手里,也不算冤枉。 江晃握紧了拳头,祁鹤楼甚至听到了他手上的骨节间摩擦的声音。 祁鹤楼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十,就是现在。 他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准备迎接他干爹的“毒打”,他干爹是个言出必行的君子,从不撂狠话,拿起一旁鞋柜上的座机就砸到他脑袋上。 祁鹤楼的额头立马就被砸破了皮儿,但他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平常语气问:“解气了吗?” “滚吧。” 江晃一把将他推到门口,作势就要关门,祁鹤楼下意识地抬手去挡门,胳膊被厚重的门板砸了一下,迅速起了一圈儿青紫色的痕迹。 “啊!”祁鹤楼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是个脾气硬的,就算刚才门真的被关了,这王八蛋说不定也会从一楼爬到四楼的窗户上来。 江晃也懒得跟他瞎耗,摇摇晃晃地倒在沙发上,翻了个面儿背对着祁鹤楼躺着,被子都懒得去盖。 祁鹤楼捂住刚才被门夹的那条手臂,盯着江晃的背面儿看,随即拿过来一把椅子坐着,道:“我给你打那些钱,你为什么不要?” “……” 江晃只当自己是耳朵聋了,懒得接他的话,祁鹤楼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走过去强硬地把人翻了个面儿正对着自己。 “问你话,别装没听见。” “你问了老子就要回答你吗?”江晃一把推开祁鹤楼,不情愿地坐起来,道:“你有钱就往山区里捐,你就是拿钱去找个鸭子老子也管不着,就是别在我面前晃,我不稀罕。” 祁鹤楼的语气也相当不爽,道:“不稀罕也得给我收着。” 江晃冷不丁地笑了一声,道:“你那些钱,是当儿子孝敬给爹的,还是买良心好过的?” 这人说话还是跟以前差不多语气,但是言辞刻薄了许多,底气也没从前这么硬了,以前的江晃,是真刚,骨子就像是拿钢筋来焊的一样。 现在的江晃,精通人情世故,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说话方式,但是骨子里的味儿却变了。 祁鹤楼不知道江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腿瘸了,家里也弄得这么简陋,但是祁鹤楼唯一知道的就是,江晃变成这样绝对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第4章 狼心狗肺的儿子 祁鹤楼:“你觉得哪个你能接受就怎么想。” “哪个都不能,以后别来恶心我。”江晃摸了根烟来抽,这才有点儿精神气了,道:“我没你这么个儿子,你爱找谁当爹找谁,老子不伺候了。” 祁鹤楼双手捏住江晃的肩膀,吼了一声:“江晃。” 江晃阴着一双眼睛,道:“你换个人坑吧,我这儿没钱给你坑了,就剩这些家具,你自个儿四处看看,要是看得上的就都搬走算了,以后没事儿也别来折腾人,没人乐意见你。” “江晃……”祁鹤楼稍稍埋下了头,道:“你真不要我了?” 江晃眼睛都没眨一下,心底刚有的一点儿起伏突然就没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要找他算账吗?怎么算?算的清吗? 良久,江晃猛地吸了一口烟,道:“嗯,不要了,所以你滚吧!” 祁鹤楼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江晃,然后轻车熟路地去房间里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道:“你先睡,我有时间再过来找你。” “有时间找我还不如盘算怎么骗别人的钱,找我能有什么出息?”江晃冷嘲热讽地过了个嘴瘾,然后拉过被子翻个面窝进沙发里面。 “生意上的事儿,不然你以为,我找你叙旧情吗?” “滚吧,我可不敢跟你攀什么旧情,那点儿破事儿我就当被傻逼坑了。” 祁鹤楼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转移了话题,道:“你的腿怎么瘸的?” “关你屁事。” 祁鹤楼知道他不愿意说,他要是不愿意说,就算把他的牙齿敲碎了他也不会说半个字儿。 祁鹤楼叹了一口气,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关然车都开到一半了,扭头看到了江晃的钱包掉车上了,又得折回去给他送钱包,这狗屎运气真的是逢谁踩上就旺,就是不旺他和江晃这两个难兄难弟。 好不容易在车里坐暖和了,这一开车门就是一阵整死人的风,把关然嘴里的烟都给抽了一半。 不是冤家不碰头,在楼梯看到江晃那个杀千刀的儿子之后,关然是一秒钟都没犹豫,把手里的烟头一扔,骂了一句:“妈的,你他妈还敢回来,”然后一拳头砸在祁鹤楼脸上。 都说打人不打脸,但是关然管不了这么多,一想到这混账东西干出来的事,关然想拿刀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关然毕竟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些个年头,拿捏得住轻重,他此时的愤怒还是经过了六七年的时间冲淡了的。 若是祁鹤楼早两三年回来的话,估计早就被人打死,坟头都该长满草了。 所以说老天是不长眼的,有些人虽然缺德事做得多,但是老天爷偏偏眷顾他,就不让他遭事儿。 祁鹤楼鼻子立马就出血了,鼻血像串被人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祁鹤楼一声痛都没有叫,抬手用棉衣擦掉了血,他不擦还好,这一擦血就糊了满脸,大晚上看着就像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伥鬼。 关然还觉得不解气,一脚就把他踹到了郭洋家后门的门板儿上,道:“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去,没事儿别出来恶心人。” 听到动静郭洋和他那个嘴巴刮风似的妈立马就跑出来了,李兴骂骂咧咧地走出来,道:“哪个王八羔子大晚上的砸我家门?” “你家倒霉外甥。”关然一看到他们一大家子人就觉得晦气,懒得和他们周旋就上楼去了。 祁鹤楼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满脸都是血,李兴立马嘘寒问暖道:“老五,你怎么搞成这幅德行了?” “用你管?”祁鹤楼皱进了眉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李兴知道祁鹤楼在外头混的出息,说起话来也客客气气的,道:“瞧你这孩子,我是你亲舅妈,能不管你吗?” 祁鹤楼不吃她那一套,冷眼看着他这个势利得要死的舅妈,装都懒得跟她装,道:“差不多行了,演给谁看?我都躲着你们了,还他妈跟苍蝇似的。” 郭洋往他肩膀上推了一把,道:“怎么说话呢?对我妈客气点儿。” 祁鹤楼:“怎么说话?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是不是?” 郭洋用劲地揪着祁鹤楼的衣领,道:“你什么意思,这是去新疆混几年就六亲不认了?” “我什么意思?”祁鹤楼不耐烦地点点头,一把扯住郭洋的后脑勺,想也没想就把他的脑袋砸在墙上,道:“我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没数?装糊涂是吧?那我今天就挑明了跟你们说,以后有多远就滚多远,谁也别找谁晦气。” 李兴一看自己家儿子被人这么打,一下就慌了,立马上前去打祁鹤楼的胳膊,着急地哭道:“你要死啊?大过年的一回来就动手,我们家哪儿对不起你了?真是白眼儿狼啊。” 祁鹤楼被她吵的脑门儿疼,由于动静太大的原因,很快屋里的其他人也跟着出来了。 郭晓年一看到祁鹤楼就笑嘻嘻,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道:“老五啊,这才几年没见就长这么结实了。” 李兴埋怨道:“你儿子都快被他打死了,你还拿他当什么宝贝儿?缺心眼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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