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漠视祁晗对他所作的一切,总要祁扬再忍一忍。 他们是亲兄弟,忍一忍就过去了。 祁扬头脑发昏:“你不要给她听电话。” 祁晗愣了一下,旋即收回手,站起来走到一边去,关了免提。 他笑道:“几年不见,你也是学会命令我了。” “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祁扬情绪在崩溃边缘,他淡淡道。 祁晗挑挑眉,推了一下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说:“威胁我?这几年在爸的掩护下,你一直躲得很远,听说他还给了你一家小酒吧,看样子是就打算这样把你打发了,后半生让你自生自灭。可惜,他老了,拦不住太久。我们马上就会见面的,亲爱的哥哥。” 两人年纪相差并不大,甚至不足一岁。 祁晗从小到大都没有喊过几次哥,一喊祁扬就是大难临头。 祁扬将电话直接挂断。 他独自冷静了很久,出去时发现裴贤不知何时出门了,家里四处都找不见他。祁扬回房间迅速换好了衣服,他神色稍显紧张,鼓起勇气推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又被反锁了。 裴贤根本不信任他。 祁扬气得踢了门一脚,又只好把衣服换回来。 - 祁晗飞机一落地,警局那边就接到了消息,他人还没坐上车,手机先响了。 祁晗身形修长,站定在黑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前,回头瞥了助理一眼。 他接起电话:“你好。” 电话挂断后,祁晗阴沉着脸上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不敢出声问。 祁晗突然抬起眼皮,阴骘的目光对上镜子中司机的眼睛,后者扶着方向盘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 “市公安局。” 祁晗说完,周身的气息莫名又放松了下来,他胳膊架在旁边,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眼前掠过的一幕幕,他问:“怎么办事的,警察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 助理僵硬了一下,立刻回头小心又卑微地解释:“那江斯是个傻逼,本来警察还没查到他身上,他自己慌了……录了个,录了个视频发到警局,当天就被逮住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 注意到他一边眉毛很轻地挑了一下,薄唇抿着,轻蔑而嫌弃的表情比直接骂出口伤害性还大。 祁晗半天没说话,助理就跟着不敢吭声。 “叫你查那个人,查出什么东西了?”祁晗话锋一转突然问。 助理立刻反应过来,但是说起这个,更棘手,他越说声音越小:“这人背景看着简单的很,就是个普通的小法医,除了之前那些基本的,其他查不出来什么。” “普通?”祁晗换了个姿势,看向助理,轻描淡写地问:“你是说,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双职工,他也只是个领死工资的法医——但母亲住在近郊的别墅区,且不论他名下挂的不动产,他母亲一个退休教师,在临州市的别墅园区有一套估值1.2亿美金的别墅,你觉得这是合理的?” “……” 祁晗没理会他的汗如雨下,移开眼,再次想起这个名字。 ——裴贤。 一点印象都没有,确实从小到大的任何圈子里都没接触到过。 祁扬上哪接触的这种身世不明的麻烦家伙? 很快到达市局门口,祁晗没急着下车,他一路上像是想通了什么,不紧不慢地说:“不用查了,他是谁不重要了。” 助理刚还急了的一头汗,这会儿惊讶地看向他。 祁晗却已经推门下车了。 这场问讯简直是堪称范例,崔衫被祁晗一直面带笑容的态度弄得发蒙,接连问了几个问题,祁晗都有完美的说法。 三两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崔衫蹙眉问:“那你为什么将‘祁扬也参与此案’的消息特意告诉江斯?” 祁晗眉头很轻地向上挑了一下,笑了起来:“你刚不是说了吗?祁扬是我哥哥,我作为弟弟当然会对哥哥了解一些。我并没有特意告诉谁,只是那天在酒桌上,江斯说他父亲出事了,因为原来致清中学的学生又开始闹事。你也知道,我在致清读过两年,他就问到我身上,问我认不认识那个人——” “我就想起来,那人我不认识,但我哥认识。” 祁晗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他只是想打听消息,并没有想到会给我哥哥带来麻烦,要知道他是这个打算,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以为?” 祁晗反问:“那当时的情况,我也并不知道他杀了人,如果知道的话,我也不会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你说是吧,那多吓人啊。” 他眉毛皱起,看上去又嫌弃又害怕似的,质疑着崔衫的反问有多不合理。 崔衫也愣了一下,但这听起来并没没有明显的漏洞,他只好一头雾水地跟着点了点头。 这场问讯就这样结束,祁晗离开的时候还对陈嵘微微颔首,他目光一瞥,落在了陈嵘旁边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身上,裴贤从手头的资料中抬起眼,两人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祁晗很轻的冷嗤了一声,那一抹不屑的表情转瞬即逝,他收回了目光,笔挺的身影径直离开市局,坐上门口等待许久的车,车在下一秒发动离开。 “……操。”崔衫帽子一摘,深呼吸了几口,跟陈嵘抱怨:“这人压迫感真的好强,他真是祁扬弟弟吗?这感觉……说是他哥我也信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我感觉我呼吸重了轻了都会被他看出情绪来,还好戴了个眼镜,要是没那俩镜片隔着,我估计已经被他看死了,下次还是您来。” 陈嵘两眼一黑:“出息!” 安静下来,陈嵘想起裴贤刚从跟他说的事,脸色又重新归于凝重,他指了指办公室地方向:“去我办公室好好聊一下。” - 祁晗上车之后莫名又低气压了,助理天天伺候这阴晴不定的活爹,看到他脸色不好,就缩起来当鹌鹑。 “祁扬现在在哪?”祁晗问。 助理被喊到了才敢伸出脖子回答:“他,他在那个,裴贤家呢。” “家?”祁晗沉声反问。 助理暗道不妙,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俩同居了?”祁晗脸色阴沉下来。 助理咽了咽口水:“就,就最近……刚住一起。” “有本事。”祁晗点了点头。 “……” “他跟他妈果然一样,不止长得一样,作风也一样。不,他更厉害一点,情感淡漠成那样,居然还能跟人搞在一起。” 助理缩着脖子点头。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都吓白了,赶紧递给祁晗:“老爷子的,电、电话。” 这通电话的目的祁晗不接起来都知道,接通了就听见老爷子在那边咳得天崩地裂,咳了半分钟才平和下来,声音中透着苍老和疲惫: “祁晗,不要去打扰你哥哥!” 祁晗说:“晚了,在路上。” “逆子!”他大声地咳嗽起来,气息粗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这么些年,我知道你们兄弟俩不对付,给你们隔得远远的,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你为什么就非得去扰人清闲?!” “嗯。”祁晗敷衍道。 “我都说过了,你哥不会跟你斗,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你还想把凶杀案嫁祸在你哥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恨他的话,大可以跟那没脑子的货色提前告知他的参与,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他语重心长地给祁晗指了一条更狠辣的路,轻描淡写地惋惜了祁扬的存活。 车内的空间很封闭,祁晗笑了一声,竟然在这一刻替自己这个愚蠢的哥哥感到后怕,但这累赘的感情也并没有停留太久,他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第33章 入夜。 凌晨两点半。 祁扬睁着眼睛望着眼前一片漆黑,夜晚的室内,手机上消息已很规律的速度持续弹出,其中见缝插针地夹着一通通电话,亮度很暗的屏幕一次次亮起,始终照不清楚祁扬眼前。 他后背出了很多汗,坐了起来。 [来见我吧,老地方] [别躲了,我知道你的地址,我来找你怎么样] [你确定我出现之后,你那男朋友还会愿意管你?] [祁扬,有本事,走到哪里都有男人愿意护着你] [接电话] [忘了告诉你,阿姨说她头总疼,我就带她来潭州治疗了] 祁扬额头渗出了一滴滴汗珠,他回复:[你不敢对她做什么] 他赌祁晗不敢,这些年来祁宗讯就算对他们母子俩怀着再大的恶意,表面上该做的也一点都没少,不然祁晗这么多年也不会被命令禁止接近他们。 他赌祁宗讯对程雪松还有最后一点感情。 然而下一刻收到的信息却将他的所有希冀都压垮。 屏幕上赫然写着:[祁宗讯活不了多久了] [她说头疼呢,你不来的话我就送她去手术] 手术。 祁扬顾不得擦额头的汗,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拉开了卧室门。 ——他必须要离开,躲在这里解决不了他和祁晗之间的恩怨,裴贤帮不到他。 门拉开的一瞬间,光亮刺入祁扬的眼睛,裴贤不知道何时来的,正站在门口无奈地看着他,祁扬额头的汗更多了。 “去哪?”裴贤问。 “我有急事。”祁扬脑海中反复闪过曾经让自己惧怕的画面,他大脑揉成了一锅糨糊。 面对裴贤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即使在此刻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编造一个谎言,他也失去了和盘托出、将一切都在几分钟内讲清楚的能力。 他目光无措地瞥,满心只有“来不及了”,他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偶尔还在震动。 祁宗讯这次应该是真的病倒了,祁晗成了个没人能压得住的疯子,不知道能做出来什么。 祁扬确实怎么都没想到他能彻底将魔爪伸到程雪松身上,程雪松精神很脆弱,受不得一点刺激,他不敢想,如果祁晗故意在她面前说些什么,兴许都用不着“手术”,程雪松就会自我了结了。 来不及了。 他额头上满是汗珠,裴贤担忧又心疼,替他擦了擦汗:“出什么事了?” 他语气太过柔和,让祁扬堵着满心的火气发不出来,原本的惊慌、恐惧、愤怒,莫名在被关心爱护的这一刻变成了蓄积起来的眼泪。 祁扬低下头捂着眼睛,问道:“能不管我了吗?别管我了裴贤。” “到底出什么事了,很着急吗,要出去?我陪你吧。”裴贤低下头看他。 祁扬摇了摇头,他抓着裴贤的胳膊,向前拉就可以落入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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