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是,池燕丰他非常在意家人的想法。坐在这个房间一个钟,半个钟在自我批判,说让你们失望,非常不应该。当他面对我的提问,他总能保持平稳的心态作答,不回避,不说谎。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很努力在配合‘我们’,不用他说出口,我也猜得出来他来这里不是所谓的看医生,而是因为怕你们担心啊。” 姜锦屏:“这个我们明白的。黄医生,他这样能改正得过来吗?” 黄瑛答道:“分人。有的人是暂时的,以后取向会正常;有的人天生的,永远掰不过来;而有的人是‘双性恋’,就是男女都可以。所以您说能不能改,我不能保证。目前,我们只能说适当的做一些正确的引导,毕竟孩子这么大有自己的判断了。” 任月和姜锦屏看向对方,同时沉默着。 “嗯……我想说其实人很多时刻都是要‘自渡’,别人无法插手,过度干预恐怕会帮了倒忙。既然池燕丰自己应对得过来,对身心不造成重大伤害,强扭的瓜不甜,不妨顺其自然。” 收了黄瑛一席话,不知道是讲得太有道理还是怎样,任月虽然依旧发着愁,但是心中通透了许多。起码孩子现在心理还健健康康的么。换个角度想,孩子愿意把最私密的想法告知你,积极回应你的提议,还不怪任何人却反省自己,已经打败了大多数人。 做这些,需要极大的勇气啊。 不知不觉,她们在里屋呆了很久。这头屋里聊着,那头池燕丰和黄瑛母亲也说了几句话,你一句我一句的,毫不避讳,说到哪里算哪里。他不好意思收黄瑛一整盒茶叶,奈何人家好意,便不再拒绝,承诺说下次拜访一定回礼。总结下来,给人的印象整个一阳光开朗大男孩,经得起说,也懂事。 黄瑛母亲那个稀罕的哟,心里暗暗惋惜为什么偏不喜欢女孩子,不那样的话,拉过来做门亲也是顶好的。 里屋门开了,池燕丰站起身来等。 她们相互道别,池燕丰也说:“伯母再见,黄医生再见。” 任月从黄瑛家出来就一言不发,回去的路上,池燕丰坐在了任月身边。他有点不敢看任月的眼睛了,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握她的手,规规矩矩的。时不时透过前排的镜子,看一看。等红绿灯的时候,他遇上了几个同学,热情的同学朝他招手,叫他的名字,池燕丰也只是礼貌性应声,跟她们挥手再见。 这幅场景看在眼里,任哪个家长都不能淡定吧,明明那么优秀的孩子,和女孩子们相处的那么好,结果…… 市区的道路平坦宽阔,人坐在里面安安稳稳的,任月似乎是睡着了。 五叔将车开回了家。 出门大半天,饭还没吃上,家里吴妈差点等着急了。 吴妈为每个人盛饭,池燕丰执意要自己来,给任月和姜锦屏松松的盛上一碗。这点饭量对任月来说还是太多了,她真的没胃口,黄瑛家的茶果到现在还没消化完,撑的身体难受。为了不让池燕丰自责自己,才勉强塞进肚子。 饭后,吴妈收拾完厨房休息去了。 任月没在房间看到池燕丰,于是转身去了花园。她知道池燕丰今天肯定留在家里,哪也不会去的。 正午阳光正好,倾泻而下,照得人暖洋洋。池燕丰把心事铺在自家草地上晒,看尘土飞扬。天空上的飞机悄无声息的划过,留下清浅的痕迹,风做的橡皮擦总能一键还原,擦擦写写,循环往复。 任月唤道:“燕丰。” 池燕丰打直了身体。 任月拍拍儿子的后背,她真的柔情了一生,举手投足间溢满了爱。她仿佛看到了在草地上暴晒的池燕丰的心事,轻手轻脚的拾起,免得它脱水、起皮。 她说:“天气这么好,我们来谈谈心吧。” “关于你昨天说的事,妈妈也想把心里的话与你说一说。” 池燕丰:“嗯,我很愿意听。” 任月无声的呼出一口气:“妈妈感觉非常沮丧和难过。” 紧接着,还说:“我难过的不是你出现了难题,而是你在发现难题的时候妈妈没有第一时间在你身边陪着你。当你意识到自己的异常,那种心情一定特别孤立无援,可是我对这些一无所知。难以想象你独自面对了什么……” 池燕丰说:“求求您不要说这种话。在燕丰心中,您是最完美的母亲,不要为了燕丰责怪自己,好不好?” 任月点头:“嗯。为人父母的当然希望你健康快乐的长大,以后交朋友,成家,拥有自己的人生。但是人生就像是张文科卷,最后的大题永远没有标准答案,只要无限接近于标准答案,已经够完美了。” “昨天你问妈妈说,如果你一辈子这样,我能不能够接受。我想告诉你燕丰,你有你独属于自己的人生,必然会面临众多选择,人生的卷子选项何止一二三,只能自己摸索、解答。假如你一辈子无法喜欢女生,即便那样,也没关系。妈妈绝对不愿意硬逼着你改变成所谓的理想的样子,妈妈希望你过得幸福,这样就够。” 一口气说这么多,任月突然感觉,虽然道理是说给儿子听的,不知怎么,自己也被说通了,心情豁然开朗。继续说:“但是这并不代表妈妈希望你永远不要改变,假使某一天你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妈妈会很高兴。我现在说的只是最后的情况下,我的态度,你能明白吗?” 天底下最无私的大概就是妈妈的爱了吧,她说,你活的幸福就够了。池燕丰觉得,上帝真是太偏爱他了,他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池燕丰看着任月:“你为什么这么好啊。” 任月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是吧,你妈妈我超赞的吧?” 池燕丰:“爆赞!” 任月笑得更真实了。 池燕丰说:“谢谢你做我的妈妈,我好幸福。” 任月接他的话:“那我也要说,谢谢你做我的儿子,我比你更幸福呢。” ---- 分享一个真实经历: 我曾经发过这样一个朋友圈:好想有一个老蔡这样性格的父亲啊…… 老蔡是个超市的管理人员,年逾五十,但是他太温柔了,是那种不软弱的温柔,就是让人心生大胆又不会心生不敬的那种我描述不出来。 很有爱的感觉
第五十九章 任月和姜锦屏要飞英国几天,去参加婚宴。按说池燕丰该一同出席,可是没赶上休息日,总不至于为了喝一顿酒特意请假吧,所以留他在家。有五叔吴妈在,冷不着饿不着,任月还是放心的。 元旦假期过后,一中果然多了几个热门明星,校吧上热闹的像过年,比起饶杭刚来的那会儿讨论的还热烈。高梓洋行动力依然刚猛,光速加上了高二表演诗朗诵的学妹,每天放学抱着手机聊得不亦乐乎,又开始见首不见尾了。 而邓泽宇呢,乐极生悲的家伙,晚会当天太激情用喉过度导致声带劳损,害的他不敢再用力讲话,被迫当了几天‘哑巴帅哥’。老老实实的,不隔着距离找池燕丰,饶杭耳根子清净不少。 忙碌的校园生活永不停歇,时光日复一日翻页,转眼已是深冬。 池燕丰直觉饶杭躲着他。 太直观了,之前拍饶杭肩膀他没反应的,但是现在,跟受了惊吓一样,浑身可劲往前缩。下课和跳操期间则能早走尽量早走,早走不了就最晚走,计算好似的,避免任何目光和肢体接触。 池燕丰:“……” 什么都还没做就把人吓跑了,怎么整? 这天下自习,池燕丰明摆着不想忍了,邓泽宇他们喊他一道走,他直接说:“我等饶杭。” 饶杭脸色终于变得古怪,问道:“等我?” “嗯,等你。”池燕丰把书包立在课桌上,“找你要个说法。”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饶杭自然是要问:“什么?” 池燕丰定定看人,只舍得看几眼,便投降一般的别开视线,生怕再把人吓跑。喜欢一个人是技术活,池燕丰想,技术难度满星啊! “莫名其妙被人嫌弃了,还不能问问原因啊?” 同学们走完了,只剩零星几个在尾巴,夜里的校园变得空旷,讲话声音好像更清晰了。 饶杭说:“谁嫌弃你。” 说完这句后,背起书包走了。 池燕丰数着他的脚步,看到他步伐之间得距离慢慢变大:“哦,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饶杭见他跟着,心烦意乱:“你跟着我干嘛?” 如果前两句态度是冷淡,那么这一句一定是不耐烦,池燕丰听得出来,饶杭还是属于着急上火的应激状态,因为他一生气说话的时候就会握拳,然后语调变快,很好辨认。回想上次,还是处理的不够好。 他不远不近的跟上饶杭,感受到饶杭没有太多说话的欲望,生硬的捡了个话题,“我只是想问模拟卷数学你考几分?” 哈哈,生硬的可以,还有点炫技之嫌。 饶杭:“132。” 他们边走边说,照明灯远远的照过来,饶杭地面上的影子和池燕丰的重合在一起,池燕丰发现乐趣,试着调整速度让影子继续保持重合。嘴上不忘回应饶杭:“有进步。” “算有。” “上次发你的题应该做完了吧,我发别的给你,难度提升一些。如果觉得吃力就来问我。” 饶杭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安静地走。 “我把你的那套题发给圆圆,很多他做不出来,他的基础比你差很多。” 突然提起个另外的人,饶杭顿了顿,想到陈圆圆还是通过自己认识池燕丰的,自然而然觉得可能给人家带来了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不情愿的应了声。 “嗯。”饶杭丝毫没察觉池燕丰在玩什么套影子的幼稚游戏,他觉得出校门的路格外长,逐渐加快了脚步,“对了。吉他……你有时间来拿走,你说过有在上正式的吉他课不是么。” 池燕丰:“啊,那个。” 饶杭:“?” 池燕丰话到嘴边,突然不愿说了,只说:“明天可以见面吗?” 饶杭心想明天拿走吉他也好,以后就不会有单独见面的理由了。他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约。 第二天。 白天等了一天不见池燕丰人影,饶杭知道他可能记得自己提醒过白天室友在家补觉所以选择晚上来。可是偏偏那么巧,晚上整栋大楼集体停电了。从邻居那听来消息说电力抢修,不一定什么时间恢复用电。 这本来挺正常一件事,却因为宿舍里多了个人而不同。 饶杭的室友除了古正吉,还有两个。李智楠是调酒师,两天前跟饶杭打过招呼说女朋友会来暂住。他自己透露先前异地恋,如今女友来他的城市发展,正在找房子,看对眼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再一起搬过去。女朋友也懂事,知道室友多,呆在房间基本不出来,要么出门逛街,绝不会给其它室友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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