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手机里没有符确的电话或信息。 他没问江在寒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吃饭。 符确拧开角落的落地灯,调到最暗,让江在寒适应。 “我看每个餐厅人都很多,咱们就算8点出去,也得排个把小时。”符确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递给江在寒,“就自作主张买了饭回来,外卖比堂吃等的时间短。” 江在寒接了水,没拧开。 小圆桌被大大小小的餐盒铺满了,剩下的被符确放在电视柜上。 “吃饭吧?”符确把椅子摆好,“我去洗个澡。” 他回来怕吵到江在寒,没洗。趁着江在寒缓劲儿,飞速冲到洗手间。江在寒踩着棉拖走到小冰柜边,拿了瓶冰水。 一口气喝了半瓶,清醒了。 符确不知怎么找到的中餐馆,带回来一桌的粤菜。江在寒一眼看见左边的艇仔粥,伸手揭了透明的饭盒盖。 浓浓的粥香一下散发出来,直往他鼻子里钻。 江在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饿了。 符确洗澡飞快,五分钟就出来了。光着上身抱怨:“水太烫了,怎么都调不好。” 江在寒不舍地从饭菜上收回视线,转头看他:“水温要等一会才正常。” 符确穿着新买的短裤,左手抓着的T恤也是临时买的,上面印着奥市的旅游景点。他嫌热,没有穿。 江在寒坐下,符确坐到他对面,T恤搭在扶手,问:“您不介意吧?” 江在寒摇头。 两个男的,没什么可介意的。 江在寒盛粥的工夫,符确给他夹了虾饺肠粉豆豉蒸排骨。江在寒本来没想给符确盛,自己管自己,但面前的一次性餐盘被符确添满了,他只好也给人盛了碗粥。 “谢谢,我自己来。” 桌子小,符确面前没什么空,江在寒端着碗:“这个,粥。” 符确露出受宠若惊的欣喜,“谢谢江老师!” 还非要两手接过去,颇有点举案齐眉那味儿。 “合胃口吗江老师?” 江在寒咽下口中那点油条丝,点头:“嗯,很好吃。” “我也觉得还可以,”符确像是蒙对了答案,比做对题还高兴,“跟国内没法比,但还不错,对吧?” “嗯,你怎么找到这家的?” 江在寒来奥市几次,都不知道这里有中餐馆。 “旅游网站搜的,”符确传授经验,“留评的都是国内过来旅游的,味觉挑剔且靠谱。” 江在寒轻轻笑了下,表示赞同。 屋内只亮了一盏灯,暖黄光线给饭菜蒙了层滤镜,江在寒病了两日的食欲终于有所恢复。 “江老师您吃饭好快。” 符确以为他是慢条斯理吃饭的类型,上回一起吃饭江在寒只喝了汤水,看不出来,今天才发现他吃饭不说话,嚼得很专心,腮帮子鼓出一个水晶虾饺的形状,可爱死了。 江在寒抬头撞见符确的笑容,没什么表情地转向窗外。 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完全拉开。 奥市平坦,完全笼罩在夜幕中,从16楼看出去,点点灯光,像漆黑画布上的萤火。 霭里的夜晚常有这样的景象。小江在寒被外婆牵着散步,听外婆念“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他仰头就能看见月亮,又听见外婆说“月亮月亮跟我走,走到桥边洗个手”。往前能看见茶山上零星的萤火,外婆又说“不要你的金,不要你的银,只要你的屁股亮晶晶”。 小江在寒觉得,不管什么,外婆都能念出一段莫名其妙意义不明的童谣来。 “您在看什么?” 符确跟着他一起往外看,盯着窗玻璃。 他没在看外面,他再看玻璃上倒映的江在寒。 江在寒还在嚼他的虾饺,目光不动,嘴唇却随着咀嚼的动作轻微张合。背景越黑,越衬出江在寒五官的立体和精致,尤其那一点点上翘鼻尖和唇珠,看得符确想伸手碰一碰。 但是不行。 符确失落地想。 现在还不行。 江在寒的睡衣长袖长裤,不会是在提防他吧。 “您不热吗?”符确忍不住问。 认识江在寒以来,从没看过他穿短袖。 “你不冷吗?” 房间里温度调得偏低,江在寒直视符确,他头顶就是空调出风口,冷气毫无遮挡地对着那光//裸的上身吹。 “不冷。”符确稍稍挺胸。 “噢,”江在寒夹了块萝卜,“年轻。” “您就比我大两岁。”符确把萝卜牛腩往对面推了下,突然眯起眼,“我知道了!” 江在寒眼睛抬了抬。 “表面学霸教授,实则□□大佬。”符确一拍大腿恍然道:“您手臂上——不会是左青龙右白虎吧!”
第20章 “是啊。”江在寒极其罕见地接了他的玩笑话,垂眸时神色不明,说,“你要小心。” 符确笑说打架他从小就没怕过,大佬要是需要随时摇他。 “你好像一直很好奇这个,”江在寒敏锐地注意到符确在他眼尾一扫而过的目光,他淡淡笑了一下,“这是自己弄的。” 江在寒自己提起来,符确便不遮掩,又看了一眼。 “不小心划的。”江在寒不太上心地说,“小时候。” 房门被敲了两下,江在寒起身。 他办入住时以为不会吃晚饭,定了餐厅的牛奶和肉桂卷打算应付一顿。 他接了东西给了小费,再转身符确已经把上衣套上了。 符确买了很多,本来就吃不完,江在寒把纸袋靠着电视放下。 “明天早上要是来不及吃早饭,把这个带上。”牛奶被他拿出来,问:“你喝吗?” 符确没有晚饭就牛奶的习惯。 江在寒坐在对面拧瓶盖,因为是冰的,玻璃瓶身有层水,很滑。他用了点力,拧开时符确看到蹭红的掌心。 不知为什么,符确想到猫。 江在寒微信头像就是只猫。 手掌应该很软,不然怎么拧个牛奶瓶就红了。 这么嫩,划伤的时候很痛吧。 符确这么想着,就脱口问出来。 “疼吗?” 江在寒显然没料到他还停在刚才的对话,他神色微微愣住,过了一会才顺着符确的目光,下意识抬手,摸到眼尾。 其实摸不出什么,太久了,除了比肤色稍深的痕,什么也没留下。 这个问题对江在寒来说是陌生的。 他没有被问过疼不疼。 应该是符确顺口的客气。 痛不痛他早就不记得了。 江在寒摇头:“就轻轻划了一下。” 撒谎。 轻轻划破怎么会留下这么久的疤。 位置离眼睛那么近,再偏一点,右眼说不定就…… 符确不信,但不会揭穿。 江在寒是藏在林中的鹿。警觉、防备,一点动静就会吓跑他。 好不容易,这只小鹿愿意远远的、躲在树后与他对视,符确不想激进。 慢慢来,等他愿意敞开心扉完全信任自己。 “抱歉啊江老师,我太冒犯了。” “没关系,这个比较明显,一般人都会多看两眼。”江在寒抓着玻璃杯,杯壁冰凉的温度传到手指上,很舒服。“秦立他们也问过,没什么的。”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走廊传来别的房客走动的声音,江在寒才意识到屋里安静了好一会。 “符确,”他轻轻开口,指腹在杯壁小幅度的摩挲,像是酝酿措辞,停了两秒才说,“昨天的事,对不起。该道歉的人是我。” 江在寒说对不起的时候是看着杯子的,几秒没听到符确出声,才抬头看向符确。 符确正在看他。 落地灯暖黄的灯光倒映在符确双眸中,让他看起来柔和而温暖。 旅游文化衫的胸口有幅简笔画版的奥市地标,蛮俏皮。 短暂的静默让江在寒有些无措。 他没怎么这样正式道过歉,还是在并不开阔的房间,想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都没办法。 江在寒手指的动作下意识停了。 符确没说话,等江在寒渐渐抿紧了唇,才说:“江老师,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不是应该说没关系吗? 江在寒怀疑自己道歉的态度不够诚恳,语速慢,像是迟疑。 他立刻说:“好。” “那个周亚为什么不计较了?您怎么跟他谈的?” 原来是好奇这个。 “酒驾违法,我说如果他报警我会顺便举报他酒驾。”江在寒稍稍松开手,纠正说:“他叫张亚。” “谁在乎。”符确总算放了心,江在寒没有自己吃亏就好。他神态一松,露出惯有的笑:“扯平了,江老师,咱们互相道歉过了,翻篇了哈,谁再提谁小狗,答应吗?” 江在寒茫然地点了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符确已经哼着小曲收拾饭盒了。 *** 符确什么都没带,除了刷手机没什么可做的。他半靠着床板,静音玩了两把游戏,觉得无聊。 江在寒背对着他,笔记本屏幕被挡了大半,似乎在看论文。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热爱工作。符确想不通。 学生时期的江在寒肯定是那种做完两套物理题累了做个英语听力放松一下的人! 那篇论文到底还是没能审完,江在寒觉得比自己写十篇还累。他闭眼休息片刻,想起来这屋里还有个人。 江在寒回头,符确歪靠着枕头睡得正香。 床头灯直直照着他的脸,英俊立体棱角清晰,像完美的模型。 江在寒猛地一眼看到,脑中蹦出个词,“帅气逼人”。 就,挺有冲击力的。 符确被照着也能睡得香甜。 江在寒有点羡慕。 符确是个挺纯粹的人。 开心生气都摆在脸上。认真的时候精力集中,放松的时候倒头就睡。他这样的家世、性格,应该一点烦恼都不会有吧。 江在寒悄声走近,轻轻拧灭了床头灯。 几乎同时,符确半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一激灵睁开眼,正对上弯着腰凑近床头帮他关灯的江在寒。 他们离得很近。 近到符确闻到一缕清淡的香气。 像是茶叶和柑橘微妙的混合。 江在寒直起身体。 符确不由自主地跟着倾身,像是追着那飘渺的气味。 “江老师,”因为突然惊醒,符确的声音低而哑,脑子直接屏蔽了电话铃声,操控他只想着那转瞬即逝的怡人香味,差点脱口说出“你身上好茶啊”。 好在江在寒指指他的手:“电话。” 符确傻愣愣“噢”了一声,接起电话。 是符咏。 “在干嘛?”听声音就知道符咏在健身房,“半天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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