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的神情是让人心甘情愿喝下的毒药。 几乎从未体会过的感情,在胸腔中涨满。 低头吻过沈言的耳朵,舌尖描摹那枚在水中一闪一闪的红钻,在冷瓷般的人陡然拔高的响声里,他咬住牙齿,几乎能听见骨骼的咯吱声,一字一句说:“言言,我爱你。” 而他凿穿一般,像是将所有压抑的、不解的情绪宣泄而出。 爱? 在那一瞬间,满眼空白之中,沈言听到祁晟在向自己说……爱。 心尖下意识一抖,但转瞬,他便笑了。 床|上的情话怎么能当真,无非都是欲|望上头之后的口不择言,谁信谁才是傻子。 在达到最高点之后,他们缓慢厮磨着,像是怎么也吻不够一样。 祁晟却好仍未消解那一时的冲动,问他:“你爱我吗?” 沈言不答,只是在笑,他凑上去用舌尖舔祁晟:“你还没好吗?” “言言,回答我。”祁晟喉结滚动,声音又哑又压抑。 “唔——” 沈言猛地缩了一下:“你别这样,好痒,嗯你——” 祁晟却定定看着他,忽然发了疯。 “爱、爱,我爱——啊!” 沈言哭了。 他呜咽着回答,眼眸湿软一片,盛满着的,却不是祁晟,而只是祁晟带来的欲。 最后,在临近午饭时,祁晟才放过了沈言。 沈言累的浑身瘫软在床上,祁晟将他擦干后,手指摸过他的额发,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离开了。 睡了一小会儿后,沈言爬起来下了楼,却没再看见祁晟。 “林管家,祁晟呢?” 林思在整理沙发的抱枕角度,闻言抬起头,如实道:“少爷开车出去了,没有穿西装,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是去上班? 沈言心中疑惑了一秒,但没再多想。 只是觉得,祁晟的精力真的很好,怪不得还有力气抱着自己清理,又给自己擦干净吹了头发。 吃过午饭,沈言便出了门。 - 这是一位收藏家的藏品画展,有世界各地、不同时代的画作。 沈言对绘画了解不多,但能够欣赏画作。 程风筱今天没有穿着盛装,而是穿着灰粉色收腰连衣裙,米色腰带,外面搭一个短款羊绒外套。 耳朵上是小巧的珍珠耳钉,锁骨上是单钻项链,手上拎着某大牌的经典款手提包。 做了法式盘发,指尖是裸粉色的美甲,走过来是一种浅淡的柑橘味。 从头到脚都昂贵又精致。 沈言与她比起来,就显得没那么精致,只穿了白T阔腿裤,只有耳朵上的红钻耳钉,和手腕上的宝石手链两种饰品。 但时尚的完成度是靠脸的,这么简单的一身,在沈言清冷的五官和漂亮的骨架衬托下,都显得格外脱俗起来。 “言言。” 程风筱看到沈言眼睛稍微亮了一下,接着就笑容甜美地走过来,语气亲昵熟络:“不用排队,我们从那边走,办画展的是我叔叔。” 从小在名利场长大的人,浑身透着矜持又亲切的感觉,言谈举止都让人如沐春风。 展馆内人不算多,但也并不少,偶尔有低低的交谈声,也十分克制。 整个展馆的展览设计,是按照时间和地域交叉叙事,又在其中按主题单元划分,还有科技大屏进行互动。 很巧妙的展览,可以让人很直观的感受到不同文化和风格的碰撞。 但很可惜,结伴看展的两个人心思并不全在这些画作之上。 一边欣赏,一边走到了油画展区。 终于,程风筱站定在一幅画前面,看着面前的画,闲谈般说:“言言,你和祁晟哥关系很好吗?昨天晚宴也和你同进同出。” 她笑着说:“我们都在猜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终于来了。 沈言想。 面前的油画十分怪诞,三组扭曲的面孔被肢解为肉块般的几何形态,五官模糊、肌肉扭曲,粗犷的笔触下,痛苦和不安几乎扑面而来。 沈言蹙着眉看着这幅画,听到程风筱的回答,慢慢说:“那你们猜的是什么呢?” 程风筱掩住唇,轻轻一笑,声音很轻很柔:“当然是……情人。” 沈言不置可否,不点头,也并未否认,只是看着面前的油画,神色清冷。 “你知道这幅画的背景吗?” 程风筱纤细的手指,指向下面的署名和介绍,笑道:“弗朗西斯·培根的《乔治·戴尔肖像三习作》,画里面的脸孔,就是乔治·戴尔,弗朗西斯的情人。” 沈言眉峰缓慢地跳动了一下。 他不了解培根的画,但听过这个故事。 程风筱缓缓说:“他们的相识传奇浪漫,戴尔因为偷窃闯入培根的公寓,从此成为了培根创作的缪斯,他们激烈的恋爱了十年。” 沈言看向程风筱,眸底一片冷色:“你想说什么?” 程风筱平静道:“但最终,在培根的不忠、身份的悬殊、地位的差距以及社会的歧视下,戴尔服药过量自杀而亡。” “是很可悲的结局,你觉得呢?沈先生。” 第51章 终于图穷匕见。 程风筱看向沈言, 细致描摹过的红唇扬起,看上去依然俏皮灵动。 “沈先生,您不觉得,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吗?” “我应该觉得吗?” 沈言侧过头, 看着程风筱, 直白道:“还是你认为我应该这样觉得?” 程风筱似乎很惊讶,她摇头笑了笑:“沈先生怎么想,当然不会受我左右, 但您应该清楚,有时候, 个人的意志是不会影响某些注定的结局的。” 她终于不再用那种意有所指般的语气说话,而是浅笑着说:“您和祁晟哥, 戴尔和培根,你们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即使是如今这个时代,同性恋依然不会被主流社会认可。尤其,当相恋的双方,地位差距极大的时候。” 程风筱伸出手指,在玻璃罩上轻轻点着,就像隔着时间和空间, 触摸到了几十年前戴尔的脸颊。 “真是可怜。”她轻声道:“戴尔一直被培根控制和支配着, 他脆弱又柔软,依赖着培根生存,却惶然不知, 培根的爱带给他的, 只是一场到来缓慢的灾难。” 剔透的眸子转过来,她看着沈言说:“祁晟的爱,带给你的也只会是一场灾难。” “沈先生, 您了解祁晟吗?” 沈言唇慢慢拉直,长而密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了解祁晟,但或许,又不那么了解。 他知道祁晟喜欢的做|爱姿势,知道祁晟喜欢用什么角度去吻他,舌尖会在从口中退出时舔过自己的上颚。 他还知道祁晟拥抱的温度,知道他高兴时、兴奋时又或者不耐和气愤时,眼角眉梢的弧度。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是祁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吗?你知道祁晟母亲是谁吗?你知道祁晟为什么会突然进入娱乐圈吗?你知道他小时候的样子、他最喜欢的、不喜欢的人和事吗?” ——不知道。 沈言蹙起眉,他不觉得自己应该知道。 但莫名的,胸腔里会有一种很难受的情绪,像是一颗石头把里面填满一样,冷冰冰的,又很沉重。 “——可是我都知道。” 程风筱淡淡道:“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如同了解自己一样了解祁晟。” “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程风筱说。 “你无法想象他能拥有的权势和财富,你也不知道倘若祁家继承人真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再结婚生子后,你将会面临的东西。” 沈言确实无法想象祁晟的人生。 无论是娱乐圈的祁晟,亦或者是同居的祁晟,展现给沈言的,只是如雾里看花般的影子。 他们不谈人生,不谈理想,不谈家庭,不谈未来。 只谈性,只谈浅薄的爱。 “社会不会责怪祁晟,只会将矛头对准你——更弱小、更无力的那个,将成为所有人恶意的出口。不要小瞧他们的力量……所有身败名裂的方式,你都可能会拥有,直至一步步将你逼入绝境,才肯罢休。” 程风筱看着他,轻声道:“那时,你能接受吗?” “又或者说,你对祁晟有这样可以抵御千难万险的爱吗?” “……” 沈言静默立着,好像一座遥远而静美的冰川,白炽光映着他琥珀色的眸子。 程风筱说错了。 他不会经历那样的事情,因为,他对祁晟没有“爱”。 声音像是响在隔膜外,沈言听到自己冷淡地说:“程小姐,你的担心十分多余——” “——无论对方是谁,我也只爱自己。” 程风筱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那双漂亮的眼先是诧异的睁大,接着便弯了起来,笑着说:“沈先生真是聪明人。” “聪明人也更应该审时度势,”她含笑说,“与其等到难看的那一天,不如干脆的离开,还显得光彩一些——而祁家也不会亏待你。” “不过,这其中时机,也需要沈先生自己把握了。” “那便不劳您费心了。”沈言淡淡道,“反倒是程小姐,今天约我出来,只为了为我指明前路,替我思虑周全吗?” “我的离开,更方便你和祁晟联姻吗?” 最后两句话,他语气轻嘲,程风筱却恍若未查,同样弯着眼睛回了一句:“那也不劳沈先生费心了。” - 在看完那次画展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周。 沈言在忙着练歌和彩排,吕莹很重视他的这次生日演唱会。 “这是你真正火了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大型活动,必须要格外认真,不能有一丝马虎。”吕莹推着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睛,眼神闪着犀利的光,仿佛是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 说这话的时候,沈言正盘腿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Switch打游戏。 “好……” 沈言拉长了尾音应道。 其实不用吕莹重复,他自己也会高标准的要求自己。 这是对所有喜欢他的人负责的表现,也是对自己的事业负责。 ——虽然,他最初进娱乐圈只是想要赚钱。 但既然已经做了艺人,那么就要拿出敬业的态度来。 沈言叹了口气,放下了Switch,无奈对吕莹说:“好好好,莹姐,我不玩了,你不用一直盯着我,现在就去练歌。” 吕莹一推眼镜,满意的点点头。 沈言上班从来没这么勤快过,最近几乎是泡在了工作室。 因为想要带给粉丝惊喜,演唱会的几首歌曲,还给沈言编了舞。 作为从未接触过舞蹈的小白,沈言最近可谓苦不堪言。 除了被舞蹈老师夸过柔韧性之外,其他都被批得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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