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换个环境吗?我们去酒店住几天好不好?” 蒲因不笑了,将脑袋埋在商什外颈侧,使劲贴贴蹭蹭了一会儿: “好。我每天都累的不想说话呢老公,你不要觉得我故意作哈……为什么崽崽还不出生?” “没觉得你作。前两天不是还很喜欢崽崽在肚子里?” 蒲因没有说话。 他心里确实有点烦躁来着,但不是担忧崽崽出生慢这个问题。而是隐隐不舒服,漫长的孕期有点消磨了他对这件事的期待,由此联想到漫长的人生,他跟商什外才过了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呢,生活变得平淡了呢,他们还能靠爱维持着吗? 到时候两个活死人面对面,想想都可怕。 蒲因想了想,问: “假如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沉默,你还会爱我吗?” 商什外有点明白他的脑回路,很快回道: “院子里的那株海棠树,是我十年前种下的。树犹如此,更何况你?” 蒲因“哈”了声,恢复了一点活力: “原来你的初恋是海棠树?” “胡说什么。” “可我还不如海棠树呢,我是蒲公英!” 蒲因每次说到“我是蒲公英”,就不知怎么点到商什外的笑穴了似的,带着浅淡的笑意乐个没完,一边笑,一边说“你比海棠树厉害多了”,惹得蒲因脸红了红。 商什外又指天边的红日,还有这片数年如一日的山谷: “时间会流逝,记忆不会消亡。我们会老去,爱意不会变淡。” “真的吗?” 爱是无限悠长的吗?沧海桑田,他跟商什外会有很多很多年吗?其实站在眼下这轮红日里的商什外都没法替十年二十年后的他们做保证,但何必在当下担忧明日,就像这一季的海棠花开过,下一个春天的海棠花会有多少花瓣,没必要去预定每一个确切的结果。 当下永远比明日重要。 享受爱比预判爱重要。 微风拂过,撷取一抹晨曦,商什外收回视线,肯定地回答: “真的,我没有爱过人,但可以永远爱你。” 蒲因被沉沉的目光砸在脸上,不自觉避了避眼神,很快又同商什外对视: “好的,但我可能还会有五六天的时间不想说话。” 商什外笑了笑: “行啊。” 回去之后,商什外就定了间酒店,家庭套房,一周。 营养师在家里做了饭给他们送过来。 酒店也有麻将机,邓稚随叫随到。 如果蒲因想,商什外还会给他叫来几个酒保陪玩。 蒲因却对麻将不感兴趣了,每天拿着针线给崽崽做小衣服,被要求歇一歇,他就说: “我要让崽崽出生之后做童模呢。” 商什外便拿他没办法了,只叫人在酒店又安了两盏灯,以防他伤眼睛。 晚上睡觉的时候,蒲因也不安分,大概是肚子太大了,平躺着累,侧躺在商什外怀里又觉得喘不过气,商什外又开始抱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公主抱。 蒲因却还打趣他: “老公,你别抱着我练成牛蛙了,那我就不要你了。” 不得不说,商什外的臂力太强了。 商什外轻轻晃了晃他,摇篮似的: “那你就是牛蛙太太。” “我不要!我是蒲公英!” “……快睡。” 又是平淡又漫长的一天,蒲因却渐渐恢复了元气。 这天晚上,想到“漫长”这个词语,蒲因拽了拽商什外,笑嘻嘻道: “人家都说年纪大了之后会变短矮,那你这里会不会短啊?” 商什外不明白他一天到晚哪里这么多无厘头的想法,故意吓唬他: “我听说蒲公英年纪大了还萎缩,那你会不会还没我手臂长?” “……” 蒲因红了红脸,咕哝了句“你不要太变态”,在他手臂里浅浅睡过去。 临离开酒店,蒲因已经能笨拙地活蹦乱跳了,被商什外带着产检回来,一路嚷嚷: “等我生崽崽的时候,邓稚给我做了好多小衣服,魏邗要送我新手机,姐姐要成为我的榜一,那你呢,你要送我什么?” 商什外笑了下: “早就准备好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蒲因扭着身子凑近,眨巴着眼睛: “现在就告诉我呗。” 商什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他的额头,让他坐好,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个方向,那就带他去看看吧。 一刻钟后,丰凛大学后面的步行街拐角,一家名为“小浦缝纫”的招牌簇新闪光。 蒲因一愣: “礼物?” “喜欢吗?” 蒲因嘴角一抽,突然觉得自己跟商什外还是有点子代沟的,他是喜欢缝纫没有错,但他进的那行叫娃衣制作,重点还不是在做衣服,而是自媒体博主,蒲因的设想是等再火一点就卖设计创意,到时候让服装厂批量制作,他只需要发视频、直播就好了。 谁要天天在缝纫店里给人缝裤腿、补衣袖啊。 他生完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商什外送他去做牛马。 很好。 蒲因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很喜欢。” 准备将来商什外惹他生气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到这里。 商什外很满意,重新发动车子: “累不累?带你再买几件衣服吧。” 原先准备的背带裤啊卫衣什么的,蒲因五个月时还能穿,谁想到他的肚子如气球般还在膨胀变大,那些衣服已经有点勒了。 蒲因摸了摸胸前的背带裤口袋,点点头。 还是那家专卖孕夫背带裤的试衣间,商什外跟进来,帮他脱鞋子、换衣服、提裤子,蒲因听话地抬胳膊伸脚: “这几条我都喜欢……嘶,弄着我了,疼……” 商什外给他系背带裤前扣的手一顿,紧张道: “哪里疼?” 蒲因咬紧牙,缓过那一阵,回忆着痛感区域,纳闷道: “好像是胸?” 他抬起手自己拍了拍胸脯,嘶,果然是,无比惊慌地看着商什外。 方才换了三条裤子都好好的。 商什外轻轻松开背带,把他的卫衣掀起来,堆在他的脖子间,凑近去看—— “宝宝,你这……二次发育了?”
第73章 “什么……二次发育?” 蒲因用下巴夹着卫衣, 垂头去看,确实有一点轻微鼓起的弧度,顶部还有点红肿, 抬手捏了捏, 有点疼。 当即就红了眼睛: “咋办?我的胸它疯了吗?” 蒲因的胸没疯,商什外被他这样子快要整疯了。 商什外刚开口说了句“没疯, 别担心”, 蒲因抬手指了指商什外的胸前, 鼓硕精壮, 吞下惊慌,突发奇想: “是要变胸肌了吧?” “……” 蒲因看见商什外原本也有点担忧的表情渐渐带上了一点嘲讽, 他灵光一现,瞬间变得很生气: “是你弄肿的!每次吸那么……” “你好这款军绿色找到……呃、了。” 说话的瞬间, 门外响起导购的声音。 两道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导购坚持说完, 假装没听见。 试衣间超级不隔音,蒲因脸一红,眼睛眨巴眨巴, 商什外反应迅速, 扬声喊了句: “每次少吃点,你就不会浮肿……来了!” 怎么好像更奇怪了? 蒲因还光着胸脯, 鹌鹑似的缩在商什外后面, 不小心蹭到男人宽硬的脊背,猛地一疼, 接着就感觉湿漉漉的。 商什外接过裤子回身,瞬间气血上涌: “……你在做什么?” 蒲因抬手一抹,疼, 且又一串白色的水渍流出,他直接伸着胳膊把卫衣从脖子上拽下来,眼睛红彤彤的。 试衣间的灯光给的足,照在身上像补光灯似的,挺着肚子的年轻男人面嫩肤白,大男孩似的,前面却流淌着诡异的液体,流经平坦,接着是高高的隆起,最后掩入敞开的背带裤腰,格外引人遐想。 寂静的逼仄空间里,一声啜泣,一声吞咽。 蒲因仰起都是泪水的脸: “是怀孕造成的吗?商什外我羞耻得快要死了……” 商什外将视线挪到他脸上,很快道: “不要觉得羞耻。” 他伸手撵了一下白色液体,蒲因猛地一抖,又涌出来一小股,这下两人都确定蒲因溢出的是什么了。 奶。 商什外不敢拿纸巾给他擦,替他把卫衣重新套上,探手进去往外鼓了鼓衣服,使蒲因免受剐蹭。 “听着宝贝,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应该是产前激素增加导致的,等会我找魏邗问一下,别怕好不好?” 蒲因迟疑着点点头,头顶瞬间出现了大太阳似的,抹掉多余的眼泪,弯了弯眼睛: “我才不羞。不过一般不都是女性生完才有吗?我这现在就这么多,崽崽也喝不了,要不然喂给你好不……” 商什外收拾试衣间的手顿了顿: “别瞎说。” 蒲因“哦”了声,那就说别的: “那现在怎么办?跟眼泪一样哗哗哗的?我的衣服好像有点湿了,就这么出去?” 蒲因抬手指了指,红色的卫衣前面有两道深深的印迹,他被反着披上商什外的外套,牵着出去了。 商什外去结账,蒲因坐在沙发上等,旁边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好奇地看着,是一位宝妈在喂孩子。 试衣间都有人,宝妈红着脸躲躲闪闪,蒲因将商什外的外套扯下来,为她挡住,笑了笑: “不用羞耻。” 他现学现卖,虽然他不是女性,但也知道社会上有很多有关哺乳羞耻、月经羞耻的现象,归根结底,是弱势群体被凝视的结果。 在亲密关系中,被凝视是爱的表现。但抛却关系,就是不平等和恶意。 可在当下,不羞耻仍然无法对抗恶意。 就像突然走过来的一个男人,用一双猥琐的眼睛来来回回地看他们,从宝妈的胸前到蒲因的,一脸恶像。 蒲因突然站起来,紧绷着脸,抬手指了下: “再看信不信把你那玩意儿剪下来插进粪坑!” 有些坏人听了“减下来”没准还兴奋,但插进粪坑这件事没谁受得了,男人窘着脸快步离开。 蒲因远远地看到商什外从收银台回来,换了表情。 却被商什外一眼发现: “怎么了?” 蒲因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下,商什外夸他: “宝宝很棒,再有下次记得叫我帮忙。” 蒲因“呵呵”两声: “那你会不会因为故意伤人被抓起来。” “抓就抓吧。” “你说真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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