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顾一切地冲刺着——他们已经手无寸铁了。 白青栀却忽然感觉后背一热,随即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他的步伐一停,瞬间就要往下栽去。 范松云却一把拽住他手臂,两人跌进城门的阴影下时,听见身后零散的脚步声。 白青栀扯掉染血的战术手套,剧烈喘息着,手指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着。 月光终于无遮无拦地撒在地面上,也照亮了范松云护目镜上未干的血渍,那是刚才割喉时溅上的,此刻在夜里泛着紫黑。 城门没开——他们的孤注一掷换来了满盘皆输。 范松云抱住他,两人对视时,都看见对方瞳孔里跳动的火光。 风从密林里灌进来,带着硝烟与铁锈味。 对面只剩下寥寥几人,此时此刻正端着枪不紧不慢地往前一步步走着,似乎在欣赏他们临死的神态。 “……该留一颗子弹自/杀的,”白青栀艰难喘息着,“应该不会折磨太久吧。” 而后他愣在原地—— “别说话,”范松云竟在此刻吻他,“你受伤了,休息一下。” 那几人显然看见了这个吻,短暂的停留后便是猖狂而扭曲的笑容。 白青栀此刻倒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笑得凉薄,仰头去看范松云:“你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是真的爱我吗范松云?” 范松云的唇轻颤着,而后微微张口——“砰!”一颗子弹射进他们之间,掩盖了范松云本就几不可闻的回答。 白青栀却没再问什么,他可能得到了那个答案,也可能没有,但是都不重要了。 他看着一杆枪对准了自己,然后那人问他:“你想让谁先死?” 他定定地凝视着那杆枪口,无数次噩梦中的情景此时此刻又复现在眼前。 一时之间他眼前走马灯般闪过几个场景 ——“郭晓婷的孩子……”“……放了吧……”…… 一时他终于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不顾一切地抱着头开始尖叫。脑仁深处抽痛着,如同针扎一般,一下下刺激着他的中枢神经,让他无意识地抽动着。 外界的一切似乎像是坠入了梦里,他看见那人不满地直起身,手里的枪对着他上了膛。 “快点死掉吧,我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白青栀几近绝望地想。 ——然后他被人挡在了身后。 范松云毫无征兆地忽然暴起,白青栀只来得及看到他的长发一晃而过,随即那人的脖子便传来清晰的一声咔哒。 竟是被范松云生生掐断了脖子! 随即便是几声枪声,慌乱之中只打在了范松云手里的尸/体上。 然后几道猩红的火光从天而降,击破了那几人的头盔,霎时爆出红白相间的脑浆! 白青栀躺在地上喘息着,扭头去看缓缓打开的城门。 装备精良的皇家军队列阵在前,一排枪口早已对准了城门外。 城外此刻只有范松云还站着。 他的金发被长风仰起,发尾大片暗红的血迹,狼藉地纠缠在一起。 他的身体的阴影笼罩着白青栀。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城门内外就这样莫名陷入了像是对峙的局面。 直到范松云抬脚站在白青栀和军队之间,不耐烦地喝问:“怎么都愣在那里干什么?军队就一会儿进去外面搜漏网之鱼,医疗队现在立刻马上过来抢救!” 白青栀惊讶看他,有些疑惑着想:“范松云也受伤了吗?” 却看见男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才恍然大悟般明白,原来需要医疗队的人是他。 他这才后知后觉般意识到自己此刻极度寒冷而困倦,背后一片黏腻潮湿,不停地有血流出来,让他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陌生起来。 医疗队还没来。 范松云把他抱了起来,开始大步跑向军队,厉声怒喝:“让医疗队先进来!让开道来!不然我就把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毙了!” 白青栀抬眼看去,医疗队终于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抬着雪白的担架。 “范松云,我好疼……”白青栀抿着唇,气若游丝,他感受到他的意识不受遏制地从这具身体上抽离开。 终于在范松云的怀里晕了过去。
第35章 皇帝 白青栀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尽的长梦, 温暖、柔软且舒适。 梦中,他惬意地躺在草地上,阳光灿烂得让他睁不开眼。微风轻拂, 带着草叶摩挲他脸颊, 痒痒的,周身也从内而外暖烘烘起来。 可不知何时, 那暖阳变得炽热难耐,好似将他丢进了熊熊火炉,炙烤得他难受,不自觉地扭动挣扎起来。 突然,白青栀猛地睁开双眼, 急促喘息间,与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撞个正着。 范松云低头凝视着他,如瀑长发垂下, 将两人围出一方隐秘天地。他的信息素浓烈四溢,瞬间充斥整个病房。 “……收起来。”白青栀嗓音沙哑,几近喑哑,费力咳出几声,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来, “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 那信息素里隐含着挑逗与安抚,白青栀几乎即刻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也在回应着范松云。 范松云便直起身, 长发如瀑般顺滑归位, 他旋即转身递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送至白青栀唇边, 缓缓倾倒杯子去喂他。 白青栀半睁着眼看向他,清凉的水流顺着唇角滑入,润泽了他干涩的喉间, 隐约安抚了他的热。 范松云此时却忽然开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带刀侍卫了。” 白青栀眨了眨眼,对此结果并不意外,可他更在意的另有其事:“那场刺杀,究竟是谁策划的?” 范松云抬手,轻柔抚上他的脸颊,沉默许久,才低声说道:“还在查,尚无头绪。” “还没查出来?”白青栀难以置信地拔高音量,情绪过于激动,登时呛了起来,剧烈咳嗽着。 范松云惊了一下,赶忙安抚他,语带责备:“你身子还没全好,别这么激动。” 白青栀感觉自己的背被扯着疼,却毫不在意,怒道:“死了三个伯爵之子,太子还被刺杀了,这都查不出来?!” 范松云拉起他的手,看着他留有针痕的手背,很轻地吻上去:“我保证这一切都会被解决的宝贝。” 话音刚落,不及白青栀反应,门外便有人敲门,随即一队人便鱼贯而入。 白青栀的手还在范松云手里,见有人来了便下意识想抽手而去,却被范松云紧紧握住了。 “什么事?”范松云沉声问,看不出什么喜怒。 那队人里有侍卫有医生,喏喏半天,才有个人说:“殿下,您的侍卫授勋仪式已经拖了三天了,皇帝让我们来催促一下。” 范松云笑了:“他之前昏迷着,刚刚才醒,你们怎么催?” 那群传话的都不过是宫里的小职,没有一个有官有爵的,没人敢对太子吆喝什么,良久才有人小声说了句:“皇帝说要是明天的授勋仪式开不了,他就再给您挑个侍卫。” 白青栀的手僵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范松云此时此刻正在细细摩挲自己的指节,动作极为耐心。 病房里一时之间陷入冰冷的沉默。 良久,范松云才笑了笑:“他有没有说过,皇帝打算让谁当那个带刀侍卫?” “谭玄。”这次倒是有人抢着答了,大概以为这是一个好消息。 白青栀倒不咋在意什么带刀侍卫,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是他也没想到范松云似乎并不高兴谭玄当他的带刀侍卫。 范松云仍没答,只是笑了一声。 白青栀却主动去拉他的手:“我明天可以去的,没关系。” 范松云这才温柔地笑起来:“你明天可以去吗?” 白青栀连忙点头:“行的!没问题!” 范松云的笑还挂着,眼神却冷了下来,良久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来:“医生呢?他明天可以去吗?” 那群人就像是被惊到的鸟群,一下子就乱成一团,挤到了白青栀的病床跟前,然后开始各自拿着本子记录起了参数。 白青栀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又隐约有些困了,他想把手缩回来,范松云却不放,似乎像是害怕些什么一样。 白青栀扯了扯他的手,笑起来:“怎么医生还没来,你就在这里等着了?” 那群人里总算有个聪明人,闻言便抢着答了:“太子殿下很担忧您,您进了病房后殿下是寸步不离啊,一直呆了三天。” 白青栀有些惊:“我昏迷了三天?” 范松云难得露出些笑意:“是啊,你失血很严重,好在没怎么伤到内脏,那子弹离你的肝脏不远。” 这群人记录完了数据,又凑一起核对了半天,最后有个人站了出来:“从目前的数据来看,白少爷大概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大病初愈可能体力不支,多休息休息即可。” 范松云点点头:“好,那你们都出去吧。” 那群人如蒙大赦,又鱼贯而出。 白青栀看着范松云,想问他授勋仪式的事情,却见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有点事情,先走了。牧良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他来陪你。” 白青栀点点头,看着范松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却莫名有点怅然若失,只是不及他多想些什么,牧良就推开了门笑着:“你终于醒了。” “嗯。”白青栀莫名感觉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吗?”牧良走到他床边看他,“我看看你怎么样了,范松云老担心你了,守了你三天不让人进。” “谭玄呢?他不管你?”白青栀奇道。 “谭玄吗?”牧良笑了一声,“他最近忙得很哦。” ………… 范松云走进皇宫,大部分时间这里都阴冷沉默,少有人迹。偶尔有侍从仆人匆匆贴墙而过,生怕冒犯了他。 他目不斜视,一路走进皇帝的寝宫,然后推开门对着背对他的男人叫了一声:“陛下。” 他早就不叫父亲。 被叫陛下的皇帝扶着桌子转过身来,看着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怎么今天想起来看看我了?” 范松云于是笑起来:“不是您叫我来的吗?” 皇帝老了,身材干干瘦瘦,扶着沙发靠背坐了下来:“我只是催催你带刀侍卫的事,这事可慢不得。” 范松云皮笑肉不笑:“那带刀侍卫晚那么几天您就等不及了,您亲爱的亲儿子在城外面被人追着杀的时候您可没急,现在还找不到谁杀的您也不急。也不知道您在急什么?” 皇帝笑了笑:“已经发生的事,我们没办法控制,只能去关注将要发生的事。至于你的带刀侍卫,就是将要发生的事。” 范松云冷笑一声:“不是已经定下来了是白青栀,您在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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