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期年压根不听他说话,“付唯。”他叫着付唯的名字,像要将这两个字,咬碎了嚼烂了,压在舌根翻来覆去地碾,“你和我认识多长时间,又和李牧认识多长时间?” “他如果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要替他算钱?”男人冷声问。 “不是的。”付唯第二次反驳,不自觉抬高了声音,“不是这样的。”他喃喃着解释,眼睛并不看程期年,不安地诉说自己心声,“对我来说,你是不一样的。” 程期年出乎意料地顿住。 “所以我想要更加地珍惜,珍惜这段关系——”他不敢看程期年,甚至有点语无伦次,“我不希望和你从现在的关系,到最后,最后变成金钱上的债务关系。” 程期年喉头咽动,心口莫名热了起来。他听着付唯的话,恍惚间没回过神来,有些念头不过大脑,头昏脑胀地脱口问出:“……我们现在的什么关系?” 付唯睫毛抖得更厉害了,就连声音也不连贯起来:“我、我们的……”他白皙的耳朵泛红,话里含着少许羞赧,“……我们的朋友关系。” 程期年一秒冷静下来,在心底痛斥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和付唯当然是朋友关系。只怪付唯脸皮太薄,表现的太夸张,他差点儿就被带偏了。 他若无其事地松手,一腔怒意被彻底浇灭。无可否认的是,付唯给出的解释,让他此刻很满意,也让他心情好转起来。 付唯成功哄好他了,程期年愉悦地抬眼皮,没有急着劝他拒绝李牧,而是恢复正色严谨地提出:“合同带了吗?我帮你看看。” “没带。”付唯茫然地答。 “现在上去拿,我在这里等你。”对方道。 付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两步,又迟疑着回头,“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看?” “这样比较省时间。”他解释。 程期年还真没想过,闻言眉梢猛地挑高,“你爸妈不在家?” “妈妈已经睡了,爸爸在书房工作。”付唯目不转睛地望他,脸上表情很干净,“书房门是关上的。” 程期年神使鬼差地,就被他给说动了。说不出拒绝的话,男人转身关上车门,迈开步子跟上他。 付唯带他进铁门,穿过前院往里走。如付唯所说那般,整栋别墅很安静,书房门紧紧闭上,无人发现付唯回来时,身后多出了一个男人。 程期年进了他卧室,在单人沙发里坐下,付唯从包里拿合同给他。对方接过凝神翻看起来,付唯也没有说话,听着纸张翻动的窸窣声响,面朝单人沙发的方向,趴在床尾玩起手机来。 几分钟以后,男人重重盖上合同,捏着合同腾地站起,眉头紧皱地开口:“你——” 付唯面朝他的方向,一双手肘支撑身体,趴在床里玩小游戏,胸口皮肤大片袒露。而程期年居高临下站立,视线滑入他缺失扣子的衣领,将他睡衣下的风景收入眼底。 程期年神色微僵,话语明显地卡壳,沉默不语地坐回沙发里。 付唯后知后觉,关掉手机坐起来,笑眯眯地出声问:“已经看完了吗?” “看完了。”程期年简短接话。 下一秒意识到对话易生歧义,男人下颚线条迅速紧绷起来,面上隐隐有几分不自然。 付唯表现得无知无觉,挪到床边坐好,将短裤下露出的两条腿,从床尾轻轻地垂荡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他晃荡着双腿专注地问。 付唯睡的是中式实木床,床尾有一排稍高的床栏,付唯的腿架在床栏上,足底无法触碰到地面。 程期年没有说话,看着他那两条白皙裸露的腿,在自己眼底不停地晃来晃去,晃得他有些心浮气躁。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视线焦点落定在付唯脸上,沉着语调冷冷嗤了声,“问题很大。” “从时间到利益分配,这份合同,哪里都有问题。”他蹙眉定下神来,替付唯分析其中的弊。 付唯认真地点头听着,挂在床尾的两条腿,依旧在来回地垂荡。弧度漂亮的足背交错而过,偶尔两只脚撞在了一起,他就会一只脚的脚趾,踩着另一只脚的脚背,像给自己挠痒那样,在程期年眼皮子底下,慢条斯理地蹭动起来。 他就这样又晃又蹭,不知道什么时候,耳旁说话声停了下来。 程期年忍无可忍,丢下手里的合同,单掌扣紧他细嫩的脚腕,嗓音低沉发暗地开口:“别动了。”
第20章 付唯乖乖地不再动,但看他面上表情,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程期年想让他知道,抓着他的脚腕,语气稍稍加重了问:“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什么?”付唯眼中浮起不解,还有轻微的错愕。 “半夜穿睡衣与男人见面,偷偷带人进你的房间。明知道有其他人在,还要趴在床上玩手机。”程期年淡淡道。 付唯眨眨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想程期年可真狡猾,这样的问题,无论他回答是或不是,对自己都是不利的。 如果他回答了是,就证明他平日里轻挑放荡。如果他回答不是,就算是变相承认了,他对程期年的别有用心。 这两项答案,他都不能选。所以付唯只是抿抿唇,困惑坦荡地回望对方,“我不知道。” “因为除了你,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来家里找过我。”他说。 程期年愣了愣,对他给出的答案,显然是在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一来,付唯好似没什么错了,错的人反倒成了他。 他思索着付唯的话,竟觉得被付唯说服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松开他的脚腕问:“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认真听了吗?” “听了。”付唯点点头。 “合同还想签吗?”对方继续问。 “不想了。”付唯摇头。 “行。”程期年言简意赅,拿着那份合同站起,当着他的面撕成两半。 “合同不签没必要留着,不过既然是我撕的,作为对你的补偿,”男人慢条斯理地挑唇,“我会给付家送新的合同。” 付唯怔愣地仰起脸,“你的意思是……” “我会和付家合作,给付家提供资金,也会替付家牵线新项目,不需要你签任何合约。”程期年说。 “可是……”付唯张口。 “另外,这是正常的公司合作关系,我也会收取相应的报酬。你没有找我借钱,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金钱上的债务关系。”程期年简明利落地打断他,“别再和李牧出去吃饭。” 付唯微微睁大眼。 “健身也不可以。”男人面朝他俯下身,双手撑上他身侧床栏,将他困在自己双臂之间,“我说过的吧,他对你不怀好意。” 他垂头俯视付唯,付唯仰望着他,满脸的心无城府,“这是你和付家合作的条件吗?” “不是。”程期年声线低沉有力,“这只是我私下里的要求。” 他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与其告诉付唯真话,倒不如顺着付唯的话,就当作是条件好了。他不想被付唯那双眼睛看着,听他茫然费解地问自己,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又或者什么样的立场,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的。 好在付唯并没有问,他就那样乖乖地应了,甚至拿起手机给他看,眼中的信任毫无保留,“微信要删吗?” 他问得那样泰然自若,仿佛不是在说删微信的事,而是在问他晚饭吃了什么。程期年看着他轻微出神,直到付唯疑惑地问第二遍,才思绪回笼定下神来,轻描淡写违心道:“不是同校学长吗?留着吧。” 也是在这个时候,程期年一眼扫到了,付唯的微信消息界面,自己的工作号,是置顶状态。男人又是一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点,付唯并未多作解释,只将手机放回床上,全程当作没有发现。 “那我先不删。”他朝程期年露出笑容,乌黑明亮的眼瞳里,倒映出男人的轮廓,“你叫我删的时候,我再删。” 程期年心中一动,什么都没有说。 他让付唯留着李牧微信,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同校学长。李牧心眼小爱记仇,现在付唯删了他,回头被对方发现了,指不定怎么找付唯麻烦。 付唯没必要得罪李牧。 两人说完正事,时间已经不早了,付唯送程期年离开。对方走了以后,Whiskey回复了他,称刚才有急事处理,问他做好决定了吗。 付唯说没关系,事情已经解决了,顺便与对方道晚安。他独自返回家中,上楼时书房灯还亮着,付唯去敲书房的门,提醒养父早点睡。 养父收起愁容,笑着谢谢他。 付唯回以对方舒心笑容,“不要担心,爸爸。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话就像一切的开端,为付家推开了转运的大门。他说完那句话没多久,圈内不知怎的,就起了流言,传程期年要与付家合作。 流言来势汹汹,程氏那边还未发话,付家大跌的股票,竟有了往回攀爬的趋势。所有人都在观望,但大多数人只认为,流言是付家放出来的,短时间内的形势好转,不过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付唯不再被当作孩子看,与付家局势有关的事,养父都会在饭桌上主动说起。提及空穴来风的流言时,养父亦面露复杂与意外。 “我没有让人传这种谣言。”与大多数人的生意手段相比,养父这辈子算得上脚踏实地,“我已经在联系程氏澄清了。” 两位长辈对流言并不乐观,牵扯上造谣程氏的事,对他们算得上雪上加霜。 付唯安静听着,并未发话。他心中已经猜到,流言是程期年放出的,程氏那么大的集团,流程安排没那么快,但可以让舆论先走。 但也只是时间问题,如今程氏上下肃清过,股东会早已成了程期年的一言堂。程期年许诺他的事,绝不会食言。 不仅是因为程期年雷厉风行的手段,也是因为他了解程期年这个人。 三天以后,直到程期年亲自带人上门来,双方坐上公司的会议桌,付唯养父都与外人一样,以为他们是来谈名誉赔偿的。 程期年带来的合同资料,几乎铺满了大半张会议桌。程氏合作态度诚意满满,外界的谣言竟就这么坐实了。 商圈掀起巨大波澜,一时间付家形势逆转,地位水涨船高,送礼者踏破门槛。陈家主动联系付唯养母破冰,陈星粥听到这个消息,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成了付唯攀权的跳板。 陈星粥在病床上无能发怒,只能让人放出付唯的负面流言,譬如付唯如巴结讨好程期年,再譬如付唯如何的朝秦暮楚。 当初程万里势头正好,付唯一心想趋炎附势,勾引程万里与对方订婚,如今程万里消失程期年得势,又厚着脸皮勾引程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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