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比较忙。”闻岸潮调整了一下视频角度,照在自己身上:他穿着正装,衬衫领口微微松开,领带却还挂着,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游辞看得口干舌燥:“你还在加班?” “嗯。”对方没觉得这有什么,“这里只有我。” 游辞:“那也有点……” 闻岸潮突然把镜头往下拉,大大方方给他看。 游辞的脸跟着烫了,嘴上说的却和真实想法全然不同:“艹,你加班都能起来……要不要这么变态……” 闻岸潮一笑,这次是脸对着镜头,角度很随意,但这个笑是好看的。他说:“突然想到你,就没忍住。” 这种话的杀伤力简直堪比表白。游辞突然听到面具碎裂的声音,竟与心碎的声音如出一辙。这让他只想逃避:“我、我都打算睡了……” 闻岸潮“嗯”了声,还是看着他。就这么短短几秒的沉默对视,游辞有种脱口而出的冲动。 但闻岸潮比他先开口,低低地,几乎是用气音询问:“真的?” 游辞头脑发胀:“那你……亲一下我,就给你看……” 闻岸潮吻在镜头上。 很轻的一下,游辞就融化了。
第44章 思念的公式 第二天,游辞浑身都不自在。 他头痛欲裂地捂着脑袋,在工位上懊悔不已。真是难以置信,居然做了这种事……变态!他们两个都是变态。 什么一个小时限制,计划最终还是泡汤了。游辞倒也不恼,他向来对计划的实施过程有耐心,今天乱了,那就明天再来便是了。 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记录方式显然过于粗糙。他单手托着下巴,盯着笔记本若有所思。思念时间的记录应该更严谨……要充分考虑意外情况,比如,昨天晚上那样…… 游辞打开电脑,飞快地敲下几行记录。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在为一场无声的拉锯战铺路: 主动想起(低等级):由自己控制的念头,按时间累计,维持原有方式记录。 外界刺激(高等级):如果闻岸潮主动联系,则需调整权重。他发消息,影响值按0.8计算;但若是电话或当面,那干扰显然更强,权重要上调到1.2。 为了不让高等级干扰打乱原计划,必须留出“应急储备时间”。 游辞在纸上快速写下一个公式。 “小游,选题搞得怎么样了?”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游辞握笔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用另一只手盖住了笔记本,却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心虚,索性抬头假装镇定地抬头:“陈教授。” 陈教授:“加权求和?和投资相关?” 游辞心里默念着“冷静”,迅速编造了一套解释:“是的,和投资有关。” 他清了清嗓子,语速放缓:“是一种量化个人投资偏好模型的公式。比如说,投资人对某些资产有特定偏好,我就在这里设定了一个权重,模拟他们的选择习惯。” 陈教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我看你好像还考虑了‘刺激触发’的外部影响,连系数都写上了?” 游辞严肃地点头:“对,投资决策往往受外界因素干扰,比如突发新闻、市场变化,甚至是个人情绪波动。加权的目的就是量化这些影响,尽量做到严谨。” 陈教授又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走了。 不会被看出来了吧?游辞心里七上八下地猜着。这时候,一通电话突然打来。 每当这种时候,游辞的心就会提到嗓子眼——很久以前,明明根本不在意各种来电的。管他到底是谁。但现在…… 对方:“喂,是弟弟吧。” 女人?游辞:“……周姐?” 老周开门见山:“那个刘子权昨天是不是找你了?” “是,他让我和我哥传个话。”该死,怎么这么自然就说出来了!游辞咳嗽一声,“我没答应。” 老周:“就这样?” 游辞:“就这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周:“没事了,再见!” 竟然挂了。 游辞瞪了手机一会儿,立刻回拨。 老周是忙音占线。接下来两天,无论游辞什么时候打,她都是占线。 就在游辞按捺不住,想联系闻岸潮时,老周终于接了电话,声音有些疲惫:“喂?你还真是不屈不挠。” 游辞问:“你们团队出事了?” “这能说吗?”老周自言自语一番,随后大喊,“喂!这能说吗?” 游辞:“……” 游辞:“我哥在你旁边?” 老周:“算了!他忙着,没听见。这样,就是刘子权在外面散播了些不太清楚的东西。” 游辞:“散播了什么?” 老周:“他说我们资金不透明,暗示闻兆在背后撑腰,把公司的成功归结为‘家族资源’,不完全是老板自己打拼的结果。现在外界开始质疑我们的资金流动是否正常,以及项目合作是否存在猫腻。” 游辞心底涌上一股不悦:“他是想把你们弄成市场上的黑洞?” 老周:“黑洞是什么鬼。反正这几天,他先后被老板、盛子昂还有你都拒绝了,恼羞成怒,便开始走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游辞:“你们不会不管吧?” 老周:“这种人不值得浪费时间,但我们会通过一些合适的途径反击,不让这种消息继续发酵。” 游辞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苦于“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这类话实在没劲透顶。不过电话那头的老周已经准备好快速收尾:“好,弟弟,先这样!” 游辞低声应道:“嗯。” 挂了电话后,他静默片刻,脑海中仍在回放着刘子权那些话。最终还是决定给闻岸潮打个电话。 对方倒是接得快。 只是,拨通之后,耳朵就迎来了一片嘈杂却又静谧的白噪音。 没有人说话。 游辞短暂地陷入大脑空白中,想起上次这样电话,还是那天晚上……现在,他只能听见闻岸潮轻微的呼吸声。 知道是我,所以接了。但知道是我,所以不说话吗? 几秒过去,闻岸潮道:“喂?” 总觉得他这个字带着距离。游辞心一沉,道:“周姐跟我说了,那些话要不要紧?”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告诉他:“一些胡说八道的事,听听就算了。”到这里都还好,但他还说:“她不应该给你说这些。” 在怪我多管闲事?游辞有挂电话的冲动,却继续问:“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投资人?” 就是要多管闲事!他既难过,又不愿认输。 闻岸潮:“我们有充足的项目数据和透明的财务流程,投资者很清楚该怎么看这些事。只要保持透明,做稳每一步,其他的交给市场去验证。” 游辞没说话。这样公事公办的口吻,算了。 闻岸潮又说:“我们之前聊过,这种情况规避不掉,是投资市场的常态。就算不是他,总有其他人这么做。真正的风险,没有人能完全避免。” 游辞:“好吧。那给他点时间,也就自己消失了。” 胸口依然很闷,游辞甚至想问出来:你是不是后悔了?上次那样,你也觉得不好?真是齐天说的那种,拔X无情…… 闻岸潮却忽然说:“他有没有在你这里讲难听话?” 游辞:“他说我假清高。” 像不像小孩告状?嗯……早知道不提了。 闻岸潮:“别理他,嘴上无药。” 但又跟一句:“骂回去没有?” 游辞:“无所谓啊。” 他边回答,边低头看地板。光滑的地板映照着他半张脸,笑得像个小孩子。——明明没什么可高兴的。 闻岸潮欲言又止,一时没说话。 预感到要挂电话了,游辞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做了个投资公式。” 闻岸潮:“嗯?” “有个变量不太确定。”游辞语速飞快,像是怕被打断,“假设投资人每天为自己设定了额度,但如果受到干扰,会改变计划。这种干扰该怎么算?” 又补了一句,“公式发你微信了。” 电话另一端短暂安静,似乎闻岸潮真的在看公式。 半分钟过去后,他笑一下:“真认为我还记得这些?” “就是一个基础公式。”游辞莫名喜欢这种强他所难的感觉。 说嘛。他在心里催促。再聊一会儿…… 闻岸潮:“那也忘干净了。具体干扰看强度?如果影响总归存在,就按实际的时间和注意力成本算进去。” 游辞:“如果影响很大呢?” 闻岸潮:“公式你定的,就看你愿不愿意让这个变量占比更高。” 游辞:“我不愿意,但没办法。” 闻岸潮:“嗯?” 游辞没打算解释,只是低声催促:“嗯……你说,怎么办?” 闻岸潮:“看你这公式的意思,就不是在考虑小数点的事,如果想翻倍权重,不如直接1.5。” 游辞却说:“1.5太低了吧。” 闻岸潮:“那就直接算满分,影响值是1。” 游辞抿了抿唇,笔尖在纸上划过:“满分的话,那还得看具体情境。但这边什么因素都接近满分,只是有点……不过要是那个因素的话,满分也不过分。” 闻岸潮:“什么因素?” 晚上要见面吗?游辞在这一瞬走神了,虽然他也没有问出口。 闻岸潮的声音忽然有些远,可能在那头回了句别人的话,然后告诉他:“我要去开会了。” 游辞回过神,程序化讲道:“你忙。” 闻岸潮:“好,再见。” 挂断电话后,游辞继续盯着纸上的公式修改,笔尖在纸上勾勾画画,似乎越改越复杂。陈教授不知何时又路过,突然说了句: “投资公式里加感情变量,不是什么理性决策。”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游辞默默合上本子,看着陈教授接水的背影发呆——他知识那么渊博,也许他知道解决办法。 但游辞又想起徐洋那番话,心里感觉怪怪的。陈教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 到了晚上,游辞还在思索公式上的变量。 游辞彻底睡不着觉,反复为难着自己,思索再三,手指在笔杆上轻轻敲了几下。 他最终提笔,在变量旁写下了一行字: “影响值1——因为它不容分割。” 停顿片刻,他又补了一句,字迹比前面稍微潦草些: “无限接近满分。” “变量:爱。” 就是在落笔的那一刻,心脏咚咚地疯狂跳起来。 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 怀着这种冲动,游辞拿起手机,却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创造公式的人,其实并不懂如何表达思念。他只知道自己很想要和闻岸潮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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