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闻岸潮打断他,“我没有怪你。” 没有……怪我? 游辞不信:“你怪我了,你一直不看我,而且你还很生气。” 叶影将闻岸潮割成碎片,他浑身哪里都尖锐。 闻岸潮说:“不是你。” 他的眼神里甚至没有那种可以产生歧义的细节。就是这样说了:“我在处理别的事,那边……” “哪边?” 游辞没发觉自己在喊,但他看到闻岸潮略有停顿。 “什么事……”他喘着问,甚至想笑笑,以表现自己的关心和不在意,但是很快就装不住,发着抖说,“所以你完全不介意?你不介意我和别人相亲?” 闻岸潮将烟掐灭:“你不是主动方,我为什么要和你介意?” 一句出鞘。游辞再也没说话。 闻岸潮看他几眼,手机蓝光映得他下颌线泛青。他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走来要拉他——很快,拉住他要迅速收回去的手。 “是不怪你,不是不在乎你。”闻岸潮划了下他的指骨,“两码事。” 游辞说:“是一码事。” 他忽然想起母亲,想起他那个骄傲的、绝对权威的母亲,最后蜷坐在台阶的身影。 于是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对着闻岸潮吼:“什么算两码事?我妈在介绍对象给我,你在处理别的事……你根本对我一点情绪都没有!” 闻岸潮松开手,跟他说:“今天聊不了这个,我不想和你吵架。” 游辞说:“你不会和我吵架的,我完全想不到你失控的样子。” 爱不公平。他早就知道。或许闻岸潮那里只有一点点,而他这里,多到让人悲伤。 闻岸潮道:“你和别人,我多少会介意,但饭桌上我确实没资格说什么。” 游辞打断道:“是多还是少?” “……”闻岸潮闭了闭眼。 “你说今天聊的。”游辞停不下来,“你问我有没有想明白,你说的。我本来想明白了,现在又想不明白了……” “……还是你无所谓我和别人?” 他现在完全不冷静。闻岸潮知道,但还是问他:“这话你认真的?” “我也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总会有人爱我。我和谁上床都可以。” “你不要这么傻,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闻岸潮说完这句,就起身了。 经过游辞的时候,又说: “但你要是觉得这样能证明什么,就去做。” 游辞跟在后面问:“那我们这么多次,你告诉我,到底算什么?” 闻岸潮回道:“有那么多次?” 游辞刻意把话说重:“没有?几千次——几万次,你没有睡过我这么多次吗?那不是睡还能是什么关系?” 他答——
第69章 “出事了” “出事了。” 接到这通电话时,闻岸潮正在买鞭炮,同时想着游辞。 也不知道他被留下说什么了。 何时起,游辞就像变小了很多,突然住进他的身体里。总觉得他在哭。从此体内多了一片海。 像在夜里听到远方的潮汐声,明明隔着千山万水,却总觉得海水正缓缓漫上来。 思绪被打断,他对老周道:“慢慢说。” 老周于是完整地了说一遍:“你爸撤资不是为了和你赌气。他三个月前就开始洗牌了。” “什么意思?” “资金问题。”老周声音里带几分凝重,“应该是有人在查他。之前那些,很可能是在清理自己,最重要的是,得摘掉你。” 闻岸潮很快拨通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确认一下,闻兆最近有没有资产大规模转移。” “有。”过了十分钟,对方低声回道,“而且不止一笔,不仅是撤资,还在迅速抛售部分物业,清理账面。你要小心点,这么大规模的资金流动,绝对不只是财务调整。” 闻岸潮让他继续查,下一通电话打给他的律师:“最近有没有收到相关通知?” 律师说:“目前还没有,但你最好尽快做应对方案。要是你父亲的资金链问题波及到你这边,最坏的情况,你的资产也可能被冻结。” “你是说之前那笔钱?” “哪怕只是部分启动资金,都有可能被牵连。”律师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谨慎,“你父亲的问题可能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多久,一位朋友打电话给给他:“我听说了,情况不妙。他的一个合作伙伴因为洗钱被查了,你爸的资金流动被重点盯上。有人在查关联公司,有可能很快就要行动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瞬,又补充道:“如果有牵连,你和老周也跑不掉。” 在饭桌上,老周发消息问他:【有时间没,打个电话】 他来到楼下的空地,电话接通后,老周告诉他:“情况差不多明朗了吧?我们得做准备。” “我说真的,闻岸潮。”她少见地用了严肃的语气,“这次绝不是小事。” 闻岸潮靠着墙,低头看着被风吹散的烟灰。 这时,看见了游辞。 ——只是见面而已。 怦然的心动,常驻的悲伤,几千几万次,他就这样模糊地、含蓄地带过。 这让游辞想到了一个梦。梦里,他总在嫉妒,嫉妒他和所有人的关系,毕竟哥哥对谁都好。于是就这么疑神疑鬼,常常问:“你喜欢她?”“你喜欢这个人?”“你是不是心里头有她?” “不是。”闻岸潮也总在否认,“都不是。” 最后那次,哥哥烦了,问他:“游辞,为什么你觉得我见一个就喜欢一个?” “随便问的。”他朝后靠去,遮住眼睛,“不说就算了。” 又有些难过地呢喃,“我也知道你不会。” 梦醒来,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就是他们的关系:一会儿觉得没可能,一会儿又想万一呢。在乐观与悲观的交界处,他无力地躺下来了。 就像最开始,他们只上床,不接吻。到后来,接吻好像也变得很容易,只是依然与爱无关。那些充满侵略性的吻,撩拨、激烈…… 或许把一切都搞错的人是他——将温柔与爱混为一谈。 游辞的眼泪掉下来了。 闻岸潮的背影就在不远处,再往前,就是他的家,他的妈妈。但是他没有地方去了。 他抹着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在原地打转,最后胡乱选择一个方向离去,来到混乱的大街上,被人潮吞没,坐上偶然停在面前的出租车。 “随便去哪。”他告诉司机,“随便。” 司机带着他,在城市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开着窗,脸被吹干又湿润,反复几个来回,然后在一片荒郊野岭下了车。 天快黑了。 他不打算去死。竟然如此热爱生命吗?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沿着公路走,边走,边想,看一眼手机,也许有人找他。 真的有。妈妈的电话有二十通,剩下的是闻岸潮。 竟然也有八次。 正在看,电话又响了。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这次是哥哥。 他恍惚着,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本能地按下了通话键。 闻岸潮:“在哪?” 游辞四处看看,说:“我不确定。” 闻岸潮:“发个定位给我。” 游辞:“别让我妈跟来。” 闻岸潮:“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就是这样言简意赅。就这样处理完了。成年人。 什么都不重要了。 游辞坐在草地上,就像在看一场日落公路电影。面前是一望无际,心里是瞬息万变。 摩托车自远方赶来。那种飞驰的噪声,不用回头,他都可以用耳朵捕捉到,是哥哥。 这种感觉还是太好了。他很难形容,但情绪平复下来,依然又恨又痛地希望看见他。 对他招招手。一身黑的闻岸潮下了车,游辞猛地架住他的手,尴尬道:“干什么。” 这个拥抱戛然而止。闻岸潮摘掉头盔,在风里看着他说:“你怎么走那么快?我在后面叫了你好几遍。” 游辞:“什么叫了我好几遍……” 突然就醒悟过来,不可思议道:“你看见我上车了?” 闻岸潮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没走几步就回来了,一直跟着你,就是街上人太多,一个没注意,你突然上车了。” 他顿一下,语气里有种明显的情绪:“开得太快,车牌号都没看清。” 游辞血冲上脸,一种非常古怪的感受。他噤住声音,只是看着他。 闻岸潮也看着他,还是伸手过来,将他往怀里拉。游辞挣扎了一下,他立刻就停下来,低头看着他。 游辞没再动,眼睛看着风吹过的草地。 闻岸潮缓缓凑过来,游辞看见他黑色的眼睛,眉毛,以及额前的碎发。最后,还是被他在脸上亲了一下。 游辞垂着视线嘟囔:“找我干嘛?我今天晚上不和你‘见面’了。” 闻岸潮牵着他的手,慢慢十指相扣,跟他说:“你今天说的那个气话……” 气话?游辞回想自己说了什么气话,“我也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总会有人爱我。我和谁上床都可以。”——啊,这句? 怎么了。他竖起耳朵,却没听到闻岸潮的后续。 闻岸潮摸摸他的脸,突然来了句:“你要不要来一次?” 思维之跳脱,游辞跟不上,不自觉问道:“什么来一次?” “就是‘见面’,”闻岸潮说,“你来一次。” 说的是让我上他?游辞到这里才听明白,震惊无比地看着他:“为什么?” 闻岸潮轻轻地笑:“不是生我气了?” 说完,在他脸上划了一下,“还哭了。” 都被他看到了。 游辞来不及感觉丢人,立刻说:“你这是在哄我?” 闻岸潮没说话,默默看着他。 “这种怎么能哄到人?你真是……”游辞又问,“那你刚刚提我说的气话是什么意思?” 闻岸潮道:“我知道是气话……” 游辞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你后面也是气话。” 闻岸潮很短促地说:“你就算因为生气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什么意思。”游辞抓着他问,“你能不能别老说话这么跳…” 闻岸潮低下头。声音突然贴着游辞的耳朵响起:“真的和谁都可以?” 游辞推了他一把,看向远处的山与海,突然说:“找你之前,我和我妈吵架了。” 闻岸潮一只手抚摸他的背:“别生她气了,家长都会操心这种事。” 游辞语出惊人:“我告诉她我和男人睡觉了。” 闻岸潮眼睛睁大。 游辞没忍住,骤然笑起来,似乎阴霾一扫而光。他畅快道:“没说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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