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越过阮宁,一刻钟都不想多待,走出家门。 陆砚洲驱车往自己的住宅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霓虹灯映照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时间并不能冲淡他对陆再川和阮宁的恨意。 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眼神有些涣散。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高档小区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辆电瓶车。
第4章 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陆砚洲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踩下刹车,但还是撞上了电瓶车的尾部,电瓶车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心中一紧,迅速下车查看情况。 电瓶车旁,阮绵摔在地上被吓得魂飞魄散,正挣扎着站起来,脸色苍白,车上的人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阮绵先闻到一股很清淡的白梅香,呼吸微滞,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 他缓缓侧过头,顺着搭在胳膊上的手指往上,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到让人心悸的眼睛,心头一跳。 逆光将面前的青年轮廓勾勒的精致立体,挺阔的西装衬的他身形挺拔高大,清冷又贵气。 他像被定住了般,脑中如同悬挂了一串风铃,叮铃叮铃,此起彼落,一阵眩晕。 阮绵预想过无数次再遇见的场景,可没想到是这种狼狈的时刻。青年的容貌气质相较七年前又有了不小的变化,可这么多年他早已将眼前人的骨骼描摹进了心里,一眼认了出来。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陆砚洲语气诚恳,眉头微皱,在看清他的长相时微微一怔。 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羞怯的看着他,眉间笼着一股郁色,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他皮肤冷白,薄薄的眼皮上青色血管若隐若现,长眉美目,鼻梁秀挺,口唇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中也现出绯红的颜色。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感觉有几分眼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般咳嗽了两下。 阮绵也从震惊中回神,耳根泛红,连忙低下头,看向搭在自己胳膊上修长的手指,摇摇头嗫嚅道:“我,我没事。” 他曾反复练习过的那句“好久不见”怎么也说不出口,心中眷恋不已,身体却只想快速逃离。 “确定没事?是否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陆砚洲见他看起来年纪很小,光洁的手臂上有几道擦伤,一时有些愧疚。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之间梅香愈发浓郁,听到医院两个字他身体颤了一下,支支吾吾:“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陆砚洲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心中有些不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后续有任何问题,或者需要医疗费用,随时联系我。” 阮绵接过名片,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印着“陆砚洲”几个字,以及一串电话号码。他将名片小心装进口袋,扶起电瓶车,快速瞄了他一眼:“谢谢,不用了。”说完跨上了电瓶车。 陆砚洲还想再说什么,但那人已经骑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他转身回到车上,继续驶向小区。 陆砚洲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回忆。 他走进电梯,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带伤的手突然伸了进来,门又缓缓打开。 那小孩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电瓶车的头盔,额前的碎发有凌乱,胸口因为运动微微起伏,脸颊因为刚才的摔倒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阮绵抬眼看到陆砚洲,呆住了。 直到电梯门再次快要合上,才顶着那道目光同手同脚走进来,默默站到电梯最后面的另一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头盔的边缘。 陆砚洲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略显单薄的身形上停留片刻,心里觉得奇怪。住在这种高档小区的人,怎么会骑电瓶车?穿着打扮也比较普通,他忍不住怀疑:“你住几楼?” 这是一句废话,因为这部电梯只到五楼。 阮绵没料到他会主动搭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低声回答:“5楼” 陆砚洲挑了挑眉,这也太巧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我也住5楼。” 阮绵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对面的空房,竟然是陆砚洲的房子。 他本就木讷,在他面前更是不善言辞,于是没再说话,电梯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陆砚洲的目光落在呆滞的脸上,忍不住又问:“你真的没事?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阮绵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不用去医院,谢谢你。” 陆砚洲见他不太愿意多说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按了5楼的按钮,通过电梯镜面看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后脑勺,眼神发直。 这小孩长了一张好脸,脑子看起来却不太聪明,不知道是本来就这样还是被自己撞坏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5楼。阮绵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个箭步顺拐着冲出电梯,陆砚洲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到502号房门前,解了锁开门。 陆砚洲站在501号房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脑中蓦地想起前年母亲祭日,他回来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临走时对门发出一声巨大撞门声。他当时犹豫了一下,但因着赶飞机便没有在意。 阮绵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直接推门进了屋。 啾啾听到动静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前爪搭上他的裤腿。 “啾啾,哥哥回来啦。”他抱起猫咪,摸了摸它的头,啾啾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怎么这么粘人呀……”阮绵不禁笑出声,啾啾是他在外面捡的,它被原主人遗弃。 它有一双蓝绿的眼珠,美的摄人心魄。他们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他感同身受到它的痛楚,于是将它带回来,他们给了彼此一个家。 都说狸花猫高冷,可啾啾特别粘人。可能因为它是一只很幸福的小猫,有好吃的猫粮猫罐头,有温暖舒适的小窝,有人陪,有人爱。 安抚好猫咪,阮绵迫不及待将口袋里的名片掏出来,心中默念着那三个字:陆砚洲……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离开了这个让你痛恨的家,有找寻到内心的安宁吗? 他望着面前的茶几发呆,果盘里的青葡萄忘了吃,表皮皱缩,拿起轻轻一捏就渗出汁水。 阮绵盯着那团青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是这样,慢慢塌陷下去,酸涩的气味在胸腔里弥漫。 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带着热浪,蝉鸣,漫长的没完没了的夏天。 七年前,他被阮宁带进陆家,陆家的别墅很大很漂亮,华丽到让他心中不安,不敢乱看,除了客厅中那个少年。 那一刹那,脑海中突然响起潺潺的流水声。 记忆中模糊的面容此刻变得清晰,少年比三年前更加沉稳挺拔,他记得那一双眼睛。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那双眼睛。 阮绵永远记得他再次遇到陆砚洲的时刻,那天是七月七日,明亮,炎热的下午两点钟。 客厅侧边的拱形窗突然敞开,蝉鸣伴随着大风无休止的刮进来。 少年在看见他们之后,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脸色阴郁。 那个冷淡骄矜的少年此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这一次他穿着得体的衣服,白的发亮的运动鞋,可心中竟预感到离别的隐痛。 他才知道,原来阮宁是一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坏女人,陆叔叔是背叛妻子的坏男人,陆叔叔的儿子没有了妈妈,被他们欺负的再也没有了家,他常听人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陆砚洲跟他一样,也成了没有爹妈的孩子…… 当晚他又梦见自己变成一条河流,只是缠绕着的那块陆地,拔地而起变成了高不可攀的孤岛,中间隔了一座又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峦,和看不见尽头的大海,他拼命的向前奔涌,水声哗啦哗啦,却始终无法流经那座岛屿,他着急地想要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层峦叠嶂,千山万水,在上面落脚,可直到梦醒,他也没能长出翅膀。 那几天陆砚洲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陆叔叔也勒令下人不许给他送饭。阮绵心中愧疚难安,有一天晚上都趁大家睡着后,自己去厨房偷偷做吃的端到陆砚洲房间门口,敲响门后便跑开。 第二天早上,他路过陆砚洲门口,看见空着的餐盘,心里异常满足。于是他连着三天晚上都给他送饭。 第四天晚上,同样的时间,阮绵又端着餐盘走到放门口,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里面的人将他拉进房门,面色阴鸷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咬牙切齿,眼里一片讥讽:“你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饭菜洒了一地,滚烫的热汤泼在阮绵手背上,瞬间红起一大片,他痛的皱起眉头握住他的手腕,被迫抬起头看着少年,很小声的喊了一句“哥哥。” 陆砚洲却被这声哥哥刺激的脸色骤变,他将阮绵狠狠一推,阮绵伸着腿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滚出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少年的泪顺着眼角滚落滴在他光裸的小腿处,烫的阮绵心一缩,他那颗敏感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以为这只是同病相怜的同情。 这是陆砚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陆砚洲就搬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可陆砚洲就像种子在阮绵的心里扎根,他时常想起陆砚洲,想起那滴滚落在腿上的热泪,直到他第一次梦遗时,梦里依然是陆砚洲的脸…… 阮绵迟钝的意识到,除了亲情和友情,他竟然又渴望了爱情,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注定得不到任何想要的感情。 啾啾舔着他手上的伤口,意识回笼,他找出医药箱,将啾啾放在腿上,拿出两根碘伏棉签掰断,涂抹在擦伤位置,消完毒,又找出几个创口贴撕了贴上。 他躺在床上,朝夜空望去,天空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围绕着一轮尖尖扁扁的月亮。 他很少看月亮,每次看,月亮都刻薄的不肯圆。
第5章 他算我哪门子弟弟 对面的陆砚洲打量着房子,这套房子虽然很久没有住过,但有保洁人员定期清理,一切都还维持着当离开时的样子。 这个小区算不上特别高档,毕竟是十年前的楼盘了,只是贵在地理位置十分优越,资源高度集中,且去哪都近。 他走到酒柜跟前,里面摆满了各式红酒。他目光逡巡了一圈,抽出一瓶,木塞发出轻微的“啵”声,宝石色的液体倾泻而下,在杯中打着旋。是他最爱的帕图斯,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蒋鸣”两个字。 握住酒杯的手指顿了顿,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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