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然耸耸肩,“谁知道呢,没见过。” 费浪摇头,“也想象不出来。” 范珩在一旁叼着块儿牛肉干感慨,“原来包办婚姻这么幸福的吗?” 费浪怼了人一拳,“让你爹妈也给你包办一个呗。” 沈枫然瞥了他一眼,轻嗤一声,“他?脑袋大脖子粗,他适合嫁给后厨伙夫。” 范珩原地起跳,“沈哥你——!” 叶知丛没再听到身后打闹的声音。 洗浴间的流水声已经停了,他进来的时候,陆放刚穿上衬衣,衣摆在平展的手臂下飞舞,紧贴腰线落下。 听到脚步声,陆放转身,胸肌前欲盖弥彰地系上一颗扣子,腹肌倒是暴露在外,人鱼线一路顺畅的没入进垂顺正经的西装裤料之中。 衣衫不算整洁,使得那浅浅沟壑显得也有些不正经起来。 他看着叶知丛进来,还以为叶知丛不太喜欢被独自留在外面和他的朋友接触,抬手在人头上安抚似的揉了揉,问人“怎么了?范珩让你不自在了?” 叶知丛摇头,片刻后顿住,又点头,“范珩没有让我不自在。” 摇头陆放看懂了,可点头点的是哪句? 随后叶知丛一手掂着一个拳击手套的边从身前挪开,两个大圆球垂头丧气地耷拉在他胸口,露出那把细腰。 “可是我确实不自在。” 陆放顺着人动作视线下落。 叶知丛今天穿得衣服很休闲,宽松的运动裤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将掉不掉的,将两条细长的腿完全包裹其中,人在裤管中晃晃荡荡。 ——晃晃荡荡。 陆放垂眸多看了一眼,随后撩起眼皮看人,不动声色地挑眉。 叶知丛破罐子破摔般的放手,两个大号拳击手套摆烂似的往身侧一垂,耷拉在人双腿两侧事不关己地沉默,只有一双眼在寂静的休息室中灵动的快要会说话。 叶知丛轻轻仰头,肩膀有些垮,像是被手套的重量坠得。 一双圆眼眼巴巴地瞧人,柔软的唇瓣翕张,“老公,我不自在。” “……” 陆放把人领进洗浴间。 两枚拳击手套被遗落在外,滚了一圈儿不动了,探头探脑地想往门里面瞧。 可手套什么也看不到。 拳馆内的三人在外也多等了片刻。 没多久,陆放又额外多洗了一遍手。 随后低声问他:“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 叶知丛乖乖点头,自己低头认真拿纸巾擦。 他没看到自己脑袋顶上的陆放微眯起的眼睛,完全展露出眼尾出褶皱中的小痣。 提上裤子还不忘很有礼貌地道谢,“谢谢你。” 陆放的那声“嗯”像是从胸口中闷着滚出来的一样。 然后当那辆黑色迈巴赫穿梭在跨江大桥上正高速行驶时,窗外的霓虹都连成了一片,后面跟着的车辆甚至都看不清前车的尾灯。 叶知丛却突然额头贴向车窗,指着桥下某一处没什么灯光的岸边,转头问人:“你可不可以把我放在那里?” ? 油门说谢谢你,小朋友,我快被踩死了。 陆放带了些刹车,虽然握着方向盘的手看起来依然那么没什么所谓地搭着。 “去那里干什么。” “我在拳馆观察过了,那里应该可以看到光的形状,” 叶知丛认真回答,“我想在那里找我的毕业作品。” 陆放减速,青筋跳了下,片刻后沉声回答,“好。” 叶知丛贴心又善解人意,“你把我放在那里就好了,不用等我的,我可能要待很久。” 陆放看着那车辆行驶不到的江岸,人烟稀少至极,甚至可以说除了杀人犯和钓鱼佬之外根本就不会有常人出没的地方,这次是额角跳了下。 叶知丛说,他想要在那里等日出。 陆放看着那瘦薄的身影走两步就完全被淹没在浩浩荡荡的香蒲丛中,蔓延在脚下枯黄的月见草都像是有眼珠子隐藏其中,悄无声息地在黑夜中窥视觊觎,仿佛四处全是不可察觉的危险。 怎么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 陆放手臂上搭了件外套,跟在叶知丛身后往江边走。 杂乱植物拨乱他的裤脚,弄脏他的皮鞋。 越往里走陆放面色越沉。 可却在叶知丛转头的那一刻,微蹙的眉心被强行舒展。 “怎么了?” 叶知丛贴心关切,“你怕黑吗?” 陆放唇角压了下,眉心彻底舒展开来,走到叶知丛身后,低头想牵人手,“不怕。” “哦,我也不怕。” “……” 手没牵到。 陆放有一瞬间在想,如果他说怕,会怎样。 不过没关系,怕不怕的,手还是能牵到的。 他说“小心”,叶知丛便乖乖递过来一片冰凉的指尖,攥紧的掌心中似乎还有些冷汗,不过没有被陆放抓握到。 只有伶仃腕骨在人掌心之中,有时走不稳,身形左歪右倒,还会蹭到他的手臂,贴在他的身前。 越往里走,路越不好走。这里原本也就没有供人行走的道路。 陆放低头看着脚下,凭借手机微弱闪光灯,怕一个看不清,有什么石头再崴了小朋友的脚。 那脚踝也细,哪儿能受得住这样的暴/力摧残。 叶知丛七转八拐的,用了不少时间,陆放眉心都不自觉又蹙了起来,突然听到人脆生生的嗓音,似乎还带着些惊奇,“到了,是这里的。” 陆放闻言抬头,蓦地怔在那里。 他的视线越过叶知丛的耳梢、和圆润脑壳上微乱的碎发。 平生头一次,从这样一个视角,看到这座城市。 这是叶知丛眼里的世界。
第26章 叫醒服务 陆放在这个城市生活多年。无数个深夜里, 他站在窗前,俯瞰这座城市的灯红酒绿。 江水滚滚东流,任性地隔开两岸。上世纪几十年代的老小区藏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 消失在这个经济飞速发展的新世纪。 崭新的、科技的、具有设计感的现代化建筑如春笋,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 那么多人低头步履匆匆,奔赴在城市建设的道路上,被人潮席卷,向未来出发。 很少有人会停下来、抬头看。 陆放抬眼,微扬起下颌。 他垂眸俯视过太久这个世界。 而此刻,站在如此低洼处,仰头的动作舒展着脊椎,他看到了叶知丛所说的、光的形状。 夜空如墨、江水亦如墨。 万家灯火泼洒在平阔江面, 是光斑的涌动, 才使得江水看起来是流动的。 横纹打散跨江大桥的照明,水底翻滚的暗潮将明月扭曲。 千百年来哺育着这座城市的江多公平啊, 高楼和平房都被容纳进去,平等的托举着每一个窗口微弱的烛火。 叶知丛也仰头。 黑夜里没有丁达尔效应。 他仔细地捕捉着水波纹上每一块不同的光斑。 光的形状就这样被吞纳进他的眼睛里。 香蒲丛随风摇曳, 倾倒在叶知丛的肩。 月见草披着寒露, 温柔地倚靠在脚边, 等待春夏,蓄力绽放。 今夜无雪。 可满月当空、天星在水,平江辽阔、银河流转,承载千百年来日夜交替,在岁月的轮换中, 时间与此刻凝滞。 月色与水色之间,叶知丛雪白的肤,亦是第三种绝色。 陆放在此刻读懂了余光中。 可语文一直不太好的叶知丛, 笑意盈盈地回眸,顾盼生姿。 “老公,你摸摸我。” 陆放:“…………” 哦,观众已经不在了,不需要继续扮演恩爱。 叶知丛反应过来时,又带上了那一副很是乖巧的微笑模样,超礼貌的。 “可以请你再摸一下我的腰吗?” “只需要撑一下下就好的。” “又想要了?” “。” 管他黑的白的,什么五颜六色也都能被搞成黄的。 陆放摸到了那片雪色。 叶知丛想将转瞬即逝的快乐,留在每一个他想要的画面里。 天很冷,江边的风潮湿无比。 陆放将外套披上叶知丛的肩,长风衣将瘦小的人包裹成小小一团,缩在陆放的怀中。 看起来多像恩爱多年的伴侣,在简单的拥抱。 可风衣之下,有手顺着衣摆向上钻,温热指腹抚摸过一节节脊骨,勾画出肌肉的线条,沿着浅浅腰窝的轮廓按弄。 男生站立在那里,叶知丛也立在那里。 他踮着脚尖将下巴抵着陆放颈窝,从人平直的肩线上方,露出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 陆放的视线落在人那一小截雪白的后颈上。 叶知丛却还在看,看这个世界中所有斑驳的光点,一圈一圈晕染在视网膜上。 哪怕他脊骨在抖,长睫在颤。 他还是咬着下唇,任由眼底的泪将那些光斑模糊成线,线连成片。 陆放低声问他:“回家吗。” “等……啊、再等一下……” 踮起的脚尖快要站不住,立起着人都有些发痛。 他于此刻凭借着本能和人拥抱在一起,像只睡醒了的树袋熊,把床上的猫爬架搬过来向上攀,脚踝蹭不到,就整个人贴着往上爬。 陆放垂眼,唇边是人小巧耳尖,再次低声问他:“回车上也可以。” “不、不用……” 叶知丛睁大眼睛任由泪水往下掉,将视线磨蹭得清明了些。 他不愿意走,他还没看完。 他还在想当东方日出升起的那一刻,江水会是怎样一个波光粼粼的景象。 可陆放勾/引他,“一定要在这里吗。” 陆放还恐吓他,“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陆放甚至还吓他,“有人来了。” ! …… 好了。叶知丛不用等日出了。 他看到有光乍现,在陆放捏了他一下的那一刻。 小朋友总是被搞得脏兮兮的。 他被人拎回去洗澡,洗完澡又着急忙慌地想往画室跑。 可跑到一半,后颈又被摁住,原地定住身形。 浴室的热气还没散。 陆放又问他,“那我呢。” 叶知丛的嘴巴被手指堵住。 他疑惑地“啊?”了一声。 转瞬又变成惊呼。 他被钉在墙上。 …… - 叶知丛发送邮件,毕业展的选题通过。 Grave还专程打了通视频通话以作研讨,说他是巴托——那位俄罗斯的光影诗人。 “放进你的作品集,” Grave眉飞色舞道:“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不过,Leaf,到现在为止,你仍然坚定你的梦校吗?” Grave再次提及此事,那看似放荡不羁无所谓的神情上,此刻带着些语重心长,“我认为,你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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