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腔和腰椎的剧痛让Healy彻底失去还击的能力,周辞清看也没看他一眼,捡起脚边的退出弹匣,里面一发子弹也没有。 “周辞清!” 阮语急忙起身跑到他身边,刚抓起他的左手,流淌不止的温热液体便沾满了她整个手掌。 “你中枪了?”她急切又无措地拉起他衣袖,动作没轻没重,周辞清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他按住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揶揄快急出眼泪的阮语,“宝贝,你也轻一点啊。” 阮语拿出手电筒一照,他白皙的手臂爬满了赤红的血痕,蜿蜒着一路留到她的手上。 她想严厉地呵斥他这种流氓行为,可一开口眼泪就迫不及待地要粉墨登场,只能借脱衣服的动作掩饰:“你还有心思说荤段子!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止血!” 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滴进血液里,周辞清被拉到地上盘腿坐好,看着阮语撕下外套袖子替他绑紧上臂,随血液流失的温度似乎又聚集回来,融化他被杀气冰封的心。 “阮……” “周少,你们在哪里——” 强光穿透浓雾照在狼狈的二人身上,阮语下意识要把受伤的周辞清护在身后,没想到他先一步将她搂在了怀里。 “别怕,是阿辰的声音。” 阮语只穿着一件短袖速干衣,周辞清冰冷的手贴上她皮肤时,冻得她不由得一颤。 她回头,周辞清白皙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他意志强大,恐怕已经晕了过去。 “哥哥……”她捧起周辞清苍白的脸,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你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他没有回答,反而抓住阮语的手抚上自己脸颊:“怎么办?我好像比想象中更爱你。” 光束凌乱地扫过,周辞清慢慢涣散的瞳孔终于能看清阮语的脸。 泪痕挂了满脸,还要死死地咬住下唇不发出声音。 不疼吗? 他很想这样问,没有问出口,因为没有力气,而且还有不得不说的话。 “阮语。”他无力地倒在她的肩头,按住她的长发细语,“我为你流了这么多血,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偿还……” 肩膀的重量突然一坠。 “周辞清——”撕心裂肺的叫唤惊扰了整片森林的生命。 那一刻,阮语似乎感觉自己的灵魂抽身而去,只留下僵硬在原地。 鲜血已经蔓延到她跪着的泥地下,怀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她紧紧抱着已经晕厥的周辞清,拼了命似的要拖他起来。 “你不要睡过去,我现在就带你下山!” 浓雾中的强光越来越亮,她拖着身上沉重的身躯前进大喊,“章正辰!章正辰!” 终于,被呼唤的人跟着强光跑过来,阮语仿佛看到了救星,拖着一动不动的周辞清踉跄向前。 “你救救他!求求你快叫人救救他!” 看着阮语远远称不上健壮的身躯背着周辞清咬牙往前,哪怕眼白被泪水的刺激下便得通红,依旧坚毅地盯着前方,再吃力也要带着周辞清寻求唯一的出路。 这一刻章正辰听到,心里有些坚定的信念开始塌方了。 遥远的暹粒,许时风拎着行李箱走下tuktuk车,刚从钱包里拿出五美金,身后就有人喊了他一声。 “时风回来了?” 是已经回来好几天的刘工。 邮轮到达马尼拉后,全船的人皆可自由活动,离开菲律宾的交通费用全由周家来承担。 刘工记挂着队里的工作,逗留了一晚就飞回暹粒,而许时风一心要找到阮语带她离开,就请假在马尼拉辗转好几天。 但注定一无所获。 他戴上平静的面具掩饰疲惫,诚恳道歉:“是。这几天不好意思,耽误大家工作了。” “说这些干什么。”刘工故作反感,招手让他进来,“我们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倒是有两位客人因为要等你耽误了时间。” “客人?” 许时风来这里不久,怎么可能会有上门来找的客人。 拉着行李箱脚步匆匆走进别墅,刚绕过玄关的酒柜,果然有两个不属于CSA的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出现得太过不合时宜,许时风不免有些激动与抗拒,像是质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刚要站起来的吴观山被这么一番嫌弃的话堵住了,无助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 而幸许时风很快也找回了状态,又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阔步迎上去让他先坐下:“你们要过来怎么不先和我说一声?” 许靖雅打了一层厚厚的粉底和遮瑕,也遮盖不了因失眠而变明显的眼带和黑眼圈,放下茶杯嗔他:“还不是因为你前几天急急忙忙打家里电话,说希望我爸帮你送个人回国,我们这不就过来帮你打点了呗。” 许时风拳头一攥。 他在电话里讲的是希望叔祖给暹粒的领事打个电话通通气,其他由他来解决就好,从未想过这夫妇俩会亲自过来柬埔寨。
但的确是他疏忽冲动了。 找吴意侬这件事他一直没有消传回去,吴观山恐怕早就坐不住。 现在他一通电话回去,不就给了他们夫妇二人过来的由头? 现在他恨不得立刻买两张机票把这两个人送回国内。 “而且……”许靖雅笑得意味深长,“姑姑知道你工作忙所以一直没时间帮我找人,我跟你姑父知道后,还是决定亲力亲为了。” 许时风想要拒绝,可刚张嘴,许靖雅又红了眼睛,开口又是断续的哭腔:“若若昨天才做完透析,一下病床就哭着要找爸爸妈妈,我真的恨死自己,恨死自己为什么没有合适的肾给她!” “靖雅你冷静点,这怎么关你的事呢?” 吴观山连忙制止她自残的动作,紧紧地抱住失控的许靖雅,“要怪也是怪我。要不是我,你孕初期就不会酗酒,你和若若就都能健健康康的。” 看着两人自导自演的好戏,许时风从未有过的厌恶。 姑姑孕初期为什么会酗酒?不就是逼吴观山离婚娶她吗? 表妹的经历他非常遗憾且痛心,但是就如阮语所说,吴意侬就不是人了吗?凭什么要她一个受害者放下仇恨,无私奉献? 第一次,他没有出声安慰,冷冷地坐在沙发旁观一切。 刘工并不知道个中利害,在许时风没有回来之前,许靖雅就给他看过小若若的情况。 说实话,很不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瘦的小女孩,脸色蜡黄憔悴,鼓鼓的脸蛋不是肉而是水肿,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想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你们要找人?”刘工不忍看到一对父母为儿女这样痛哭,“我倒是认识当地一位人物……” “刘队!” 许时风高声打断,哪管面前的人是自己的领导。 刘工认识的当地人物寥寥可数,无非就是周辞清和阮语。 他绝不允许这两个人出现在阮语面前! 许靖雅对这位侄子了如指掌,一看就知道许时风有不少内情,立刻以长辈之姿制止:“时风,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早知道吴意侬在哪?” “我没有什么意思。”许时风完全豁出去,将家丑外扬,“我当然心疼若若的病情,但用吴观山前妻女儿的肾去救若若,你们还能不能再恶毒点!” 被小辈这样呵斥,许靖雅气得说话都磕绊起来,拍案而起:“我就知道你故意隐瞒消息!我要找吴意侬怎么了?我现在没钱补偿她吗!她要是不愿意,我们还能绑她上手术台不成?” 吼到最后,许靖雅又跌回沙发上捂脸大哭,愤怒又悲哀地控诉许时风:“我们也只是想多找条路救若若,你做表哥的就真的想看到她死在你面前吗!” 吴观山只不过是许家的赘婿,一直没什么话语权,哪怕被许时风这样当面咒骂,也只能低声下气地劝:“时风,我们真没有要逼小意捐肾的意思。她和若若血缘关系不深,不一定能成功配型的,我们只是想多找些寄托,不至于在看到若若受苦时什么都帮不了。” 许时风从来不擅长吵架,吴观山的手抓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抽走,后退一步厌恶地看着他。 “你也知道血缘不深,为什么还要去打扰她?还是你觉得她看到背叛家庭的父亲又来索取会很开心?” 吴观山顿时失言,急遽地回头寻找强势的妻子出头。 可到底是自己理亏一方,也不想再在外人面前被讨论隐私,许靖雅只能小声嗫嚅,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也只不过为了若若……” 敌对愤恨的气氛能把流动的空气凝固,刘工看着对峙的三人,似乎帮谁都有道理。 清官尚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小小的队长,又能说上什么话。 “时风。”他打破僵局,到底还是被许靖雅的视频动摇到心中那把秤,“就算不是找那位姑娘,我们也可以去找周少。他人脉那么广,肯定能知道很多黑市医生,说不定就找到匹配的了呢?” “刘队,你怎么也这样草菅人命?”许时风震惊于他的说话,“难道黑市里的肾就不是人的肾吗?” 这许靖雅可就不服了,推开抱住自己的吴观山大骂:“什么叫草菅人命!你许时风就在草菅自己表妹的人命!黑市里全是等钱救命的死穷鬼,少一个肾怎么了!我花大价钱买他们的肾是在做慈善知道吗!” 说罢,她立刻起身去抓刘工的手,仿佛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刘队长,我求你,带我去见见那位周少了,求求你了!” “别别别。”刘工连忙扶起要下跪的许靖雅,悲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现在就去联系他,你先坐下喝……” “不用打了。”许时风无视许靖雅横过来的怒目,极力维持着面具般淡然自若,半阖充满失望的眼睛,“我刚从西苑回来,他不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30 22:01:42-2021-12-01 23:0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泰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42.苦涩糖分 “过了就用你的亲亲来止疼。” 营地里的情况比阮语想象中还要惨烈,不仅是Healy一方,周家也有不少人负了伤,连收拾残局的人身上也有不少伤痕。 当然,最严重的还要数他们的家主。 邵震一直在山下待命,知道周辞清中枪,立刻准备好所有手术器材上山,等周辞清一出现,手术就能立刻进行。 简陋的手术室外,阮语和章正辰并肩坐在同一条板凳上。 他伤势还没痊愈,身上还绑着护腰,剧烈运动之后痛得冷汗直冒。 “吃吗?”他递给阮语一根巧克力,等她伸手接过时又故意恶心她,“我晚上吃饭剩下的。” 刚碰到巧克力的手一顿,腻烦地推开了他。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3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