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问卓少宗主了。”玄子枫冷笑,“若不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炼化从师尊那儿夺走的天地智灵,又怎会引得师尊本就脆弱的神识陷入昏迷?” 那日,凇云在玄子枫面前变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傀儡,使得他当场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理智全无。 若不是舒彩情急之下使出一招“强人锁男”将他拦住并站出来稳定大局,玄子枫就要发疯徒步跑回响玉阁了。她立即用灵玉佩给响玉阁去了传音,才让通实楼能够及时施救,护住凇云真身。 好在南江的魔蝗治理有霜叶山医师团撑场面;宫飞絮与地方官商相斗也有悦然带着供联支持。让玄子枫没有后顾之忧地前往宏剑宗寻仇。 没错,玄子枫是来找卓应天和宏剑宗寻仇的。 凇云的突然昏迷让他复习了一遍当初沉浸旧忆时疯狂、崩溃的情绪。而这次,他不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局外人了。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玄子枫问道。 殷其雷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玄子枫换了个姿势坐着,“雷锅锅你可以休息了,冰花花来说。” 从容灵中取出一片交窬长裙系在腰间,卓瑛将下半的鹿身变回人类的模样。 她长叹一声,道:“我当初去响玉阁,为的就是今天。” 当年宏剑宗在宗主卓不群的授意下,设陷阱圈禁了许多珍奇灵兽。其中就有卓瑛的母亲、九色鹿王之女。纯白点缀有五色花纹的年轻雌鹿不幸遭到了卓不群的觊觎和侮辱。 与半人鹿在阵法封禁中被生下的同一日,宗主夫人不足月的小女儿不幸离世。在灵术托梦的指引下,宗主夫人来到了鹿园,抱走了精灵般可爱的女婴。 “……障眼法、灵兽封禁之地的解阵都是在响玉阁学到的。如今,宏剑宗没有定下契约的灵兽已经全部离开。殷其雷本是来同我商量退婚的事情,不曾想被我牵连。” “不,你说的不对。”殷其雷打断她,“是我无意间发现她的计划后主动提出要帮忙的,不算牵连。” ——锅,你傻得能感动天、感动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感动卓瑛。玄子枫甚至觉得这样的殷其雷有点可爱。 在简短的调息后,玄子枫道:“方才宏剑宗的弟子人多势众,我们只能出此下策。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得找机会出去。” 卓瑛无奈地摇摇头,“事情闹得太大,恐怕要全宗封禁,我们不知道能不能……” “笃笃笃”! 卓应天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屋内三人的心顿时揪紧。 玄子枫迅速化作卓应天的模样、将卓瑛、殷其雷收入容灵当中,稍作整理后去开了门。 门外的宏剑宗弟子道:“少宗主,宗主叫您过去见他。” “卓应天”淡然回复,“知道了,等下我就过去。” 在门即将被关上的前一刻,玄子枫突然想起了门外之人的名字。 方士贤。 ——小时候天天被打手板,却在春时祭后救过小师尊的那个方士贤! 电光石火之间,玄子枫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向他求得帮助。毕竟,此人算得上是宏剑宗弟子中唯数不多称得上有担当的善人。 转而,玄子枫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突发奇想。 十多年了,谁能保证当初怀有赤子之心的人今日依然不会忘本呢?谁又能保证满腔的抱负和热血、正义和情怀不会被岁月消磨呢? ——人总是会变的。 玄子枫只得暗暗叹口气,放弃向方士贤求得帮助,准备另寻他法。 “笃笃笃”! 刚刚关上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回,门外的人并没有等人开门便闯了进来。 “卓应天,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方士贤冷脸道,“不管怎么样,卓瑛都是你们卓家的血脉,发生了什么也是你们卓家的善恶因果,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女孩子。” 说完这些他似乎还觉得有些不够,又道:“少宗主,万事皆有报,我劝您还是少做些亏心事为好。” ——虽然是指着我的鼻子骂,但骂得漂亮啊!玄子枫简直想为他鼓掌。 下一秒,卓应天的房门被隔音阵法锁上。 正要出门的方士贤被突然拦住,不由得皱着眉回头,没好气道:“少宗主是觉得心虚大可……” 剩下的半句话随着方士贤的下巴一起脱臼了。 雪发红瞳的“凇云”正淡淡地笑着,他抓住方士贤的手腕,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搭在唇畔,轻轻道了声“嘘”。 “……寒、寒松公子?!”方士贤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傻乎乎地杵在原地。全然不见方才跟卓应天说话时咄咄逼人的劲儿。 眼前的“凇云”自然是玄子枫以化形术变的,在化形成功的瞬间他也准备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 ——歪门邪道,鸡仔是专业的。 “方兄,切莫声张!”泉水松风之声醉人,让假“凇云”的可信度提高不少。 只听他轻声解释道:“卓瑛与殷其雷在响玉阁时曾是我的学生,此番落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凇云”从容灵中取出绑成叉烧的卓应天丢在地上,也放出了安然无恙的卓瑛和殷其雷。 “我与卓三本再无瓜葛,全因他要伤我学生,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此外,卓三最近在尝试炼化体内的天地智灵。我的神识本就不中用,若不能及时阻止他,怕是会形神俱灭。” 方士贤的四肢好像是借来的那般,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自己的下巴安装回原位。他激动得直喘粗气,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真、真的是,寒松……凇云公子?” 这位兄台还记得凇云表字、记得他已经弃了姓名。 玄子枫需要提及只有二人知道的往事,用以拉近距离、博得信任。但他尚不能确定,自净髓池一别后,此二人有没有在天下游历中见过面。于是,他采用了比较模糊的说法。 “净髓池之事恍如昨日,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假凇云感慨万千,“如今方兄还是当初的模样,叫人感到宽慰。只是,你直言仗义至此,卓三没有为难你吧?” 方士贤激动地摇摇头,哽咽道:“没有,他为难不了我。现在我得了长老院器重,他平日里还得让我三分呢!” ——驭灵七段初阶,怪不得连少宗主也要忌惮。 玄子枫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己的化形术叫人看出端倪。 在天地灵气大量流失、众多驭灵师修为倒退的今天,方士贤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拥有这等实力,的确是不可多得的顶级天才。 “想不到,公子的学生都这么出色了。”方士贤拍打着殷其雷厚实的宽肩,感慨道:“才多大,做的事一个比一个了不得,修为也不差,想必是挨了公子不少戒尺敲打吧。” 并没有被敲打过的殷其雷傻乎乎地问:“什么戒尺?” “凇云”淡淡地笑着摇头,“同当初与方兄约定的那般,再没用过了。” 说话的是假凇云,讲的是真凇云的言行。 方士贤嘴唇微微颤抖,几度张开却还是说不出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估计他也没想到,当年临别时他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会被凇云郑重其事地当作约定践行。 “方兄,眼下情况紧急,恐怕不是叙旧的时候。”情况紧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再这么叙旧叙下去玄子枫怕自己要露馅儿,“得想办法把两个小崽子带出去。” 说着,“凇云”带着淡淡的无奈瞥了眼狼狈且可怜巴巴的卓瑛和殷其雷。 殷其雷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默默地给玄子枫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无声道:“太像了!” 听了方才那番话,方士贤也跟着发起愁来,“姓卓的怕自己的丑事败露,已经动用了最高规格的封禁,这要怎么才能把人带出去?” “方兄不必忧心,我心下已经有了计划,只需你帮忙接应即可。”他居高临下地睨视被捆起来的卓应天,淡然道:“正巧,我也有些陈年旧事,要与某人清算。” …… 一夜之间,宏剑宗上下哗然,皆因少宗主卓应天出了大事。 当久久无人应答的房门被当众推开后,内里的狼藉映入众弟子眼帘。铺天盖地的魔纹凌乱无序地铭刻进屋内的每一处。价值连城的灵木家具与陶瓷玉器都扭曲破碎得辨不出原样。 一个全身被魔纹浸染,头部满是烧灼疤痕的人倒在地上。 没人能认出来他是少宗主卓应天。 他还留着一口气,为的是给宏剑宗派人出去寻医问药的机会。而方士贤便可借着这个机会带神木塾三人离开。 在卓应天昏迷中的噩梦里,那个谪仙人看他如同看蛆虫秽物,那人淡然而平静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玄某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冰冷的魔纹自四肢末端蔓延至全身,春时祭的法门经过精心的修改后能让祭主能够直接从祭品的丹田中取出全部本源。巨大的痛苦之中,卓应天却发现自己连惨叫都无法发出。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总是要连本带利还回去的。” 在剧毒药引的侵蚀下,卓应天从七段巅峰瞬间跌落至凡人的身体开始由内而外的溃烂。然而,就在飞速生长的魔藤毒素即将夺取卓应天生命的前一刻,净髓池的水被泼在他身上。 “我不会要你的命。卓应天,你得活着受难才行。” 容不下任何污秽的净髓池水在接触到卓应天身体时开始沸腾。在形神内外皆被痛苦洗刷净化的过程中,卓应天发丝皆白、双瞳染血。 谪仙人悠悠道:“你不配有跟师尊一样的眼睛。” 话音落了,血肉被刺穿、挤压的声音随之传来,紧接着“嗒、嗒”两声,两枚圆滚滚、黏糊糊的血珠子落在地上。 “头发也是,我不许你也有那么好看的雪发。” 火焰从发梢开始,向卓应天的头颅燃烧,直到头顶的每一个毛囊都被火焰烧融,才有净髓池水浇下、将火焰扑灭。 在噩梦中不断循环这些场景的卓应天并不知道,他与聆风堂暗中交易的证据已经被玄子枫放在了宏剑宗长老院的每一张桌子上。 当然,也少不了卓不群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 经此一事,宏剑宗内怕是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想不到我今天赶上了,虚晃一枪没有请假吧,但是…… 【真正的请假条】 清水浅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存稿箱彻底空了!只剩下三章大纲和细纲了! 最后大结局这几章的内容都是奔着万字以上去的,真的没办法两天写出来一章,真的写不完(可以参考上一部结局几章的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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