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阴眉头紧锁,沉声道:“我曾听闻,张员外的次子近日去参加乡试去了。” 独孤澜见温淮阴神色有异,似乎话中有话:“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张员外的次子,我亦有所耳闻,自幼便被誉为城中神童,才华横溢,前途无量。”温淮阴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但不知因何缘故,突然性情大变,赶走家中请来的教书先生,终日沉迷于烟花之地,后因疾而卧床,幸得天佑,方从鬼门关前夺回一命。自此,张员外苦口婆心,劝其归正,终使他答应参加乡试。”温淮阴续言,其目中掠过一缕忧色。 “如此这般,张员外三女已死,如今长子病,次子不堪重任且出门在外,张府可不就无人继承了。”这番言辞听下来,东方衡玉竟然也与独孤澜想法一致了。 终究是太过巧合,偏就膝下五个孩儿,接连出了意外。 “我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独孤澜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温淮阴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东方衡玉身上。 东方衡玉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不同意。” 独孤澜却似未闻,目光未及东方衡玉,压根不在意他的意见,转而对温淮阴言道:“现下井下女子身份不明,管家已逝,若要探明其与艳鬼之关联,不如行一大胆之举。” 温淮阴被勾起几分好奇:“何计?” 独孤澜望向东方衡玉,唇角微扬。 半个时辰后,东方衡玉于铜镜前,见自己身着红衣,面施粉黛,,一整个脸上写着生无可恋。 温淮阴惊得瞪大双眼,他早知独孤澜的变幻之术出神入化,却不曾想手艺如此精湛。 若非亲眼目睹,他几乎要信以为真,以为那井下女子真的现身了。 独孤澜立于东方衡玉之后,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这般不情愿,好似被迫嫁与不爱之人,笑颜难展的新娘。” 东方衡玉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抽:“你为何不自己扮上!” “我已为阿阴披过嫁衣,岂可再为他人装扮。”独孤澜眼中笑意更浓,“阿阴,你意下如何?” 温淮阴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心中盘算着待此事了结之后,如何向独孤澜求教那变幻莫测的法术。 他正想得入神,却被独孤澜突然点名,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在独孤澜那充满鼓励的目光下,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确是如此。” 东方衡玉:“……”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 东方衡玉身着红裳,犹如火凤展翅,翩然起舞于张府之庭。 衣摆随风轻扬,步履若柳絮飘摇,恍若步入幻境。 红裳在皎洁月光之下,泛起淡淡光华,与夜色相融,如梦似幻。 他仿若女子般,轻移莲步,穿梭于张府的回廊曲径之间,姿态优雅,若隐若现。 若细观东方衡玉之足下,便能窥见其行走间,脚尖轻点,步伐诡异,宛若鬼魅。 就连月下影,都被藏了去,宛若无影之客。 藏于暗处的温淮阴目睹此景,不禁心生诧异:“他先前那般抗拒,我还以为他心怀不满,岂料他竟能如此得心应手。” 独孤澜眉梢轻挑,眼中掠过一抹戏谑之色:“他真走得这般好?” 温淮阴目光灼灼,他细细端详着东方衡玉的步态,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开口:“是挺好。” 温淮阴心中暗自忖度,若自己易装而行,必不如东方衡玉那般行云流水,顾盼生姿。 虽自知其短,却也难免心生羡慕之情。 独孤澜见温淮阴沉吟不语,强忍笑意,面上作出一副小心之态,反问:“难道他比我还好?” 温淮阴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打断,他微微一怔,随即悟出独孤澜又在自嘲,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柔情。 他微微俯身,靠近独孤澜耳边,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行步最佳,不管是与谁比,皆是你最佳。” 温淮阴微俯身姿,轻移至独孤澜耳畔,气息轻轻拂过独孤澜的面颊,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痒意。 “阿阴莫不是在安慰我?”独孤澜的声音带着几分玩笑,却也掩不住心中的暖意。 温淮阴直起身,目光坦诚:“自然不是。” 言罢,与独孤澜含笑之眸相视,竟不自觉间神思恍惚,面颊之上,悄然染上一抹红霞。 独孤澜终是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温淮阴方觉失态,不自觉地轻咳一声,以掩心中之波动。 不久前一场闹剧,令府中仆役仍在前院忙碌收拾,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后院中,东方衡玉的脚步声在空旷庭院回响。 “好生骇人!” 温淮阴瞥见一红衣身影独立树下,月光惨淡映照,更显诡异。尤其是那容颜,虽美艳绝伦,却因妆容苍白,无一丝血色,令人望而生畏。 若非事先得知,只怕亦会心生惶恐。 今夜的张府,似乎比平日更加静谧,东方衡玉如同鬼魅般在府中徘徊良久,方才偶遇一名府役。 府役乍见东方衡玉所扮女子,初时一愣,随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鬼啊!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了!”府役之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厉与恐慌。 府役被吓得魂不附体,慌不择路地逃窜,边跑边喊,声音凄厉至极,仿佛夜风中传来的哀嚎。 温淮阴立于原地,眉宇紧锁,未曾料到府役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方才所呼,可是少夫人?”温淮阴难以置信,再度询问。 独孤澜颔首,给予肯定答复:“正是。” 温淮阴心中惊疑不定,万万没想到,那井中之人,竟是张员外的儿媳。 明明府中所办丧事,皆是为她而设,为何她的尸身竟会出现在井下,且化作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子母血煞。 与此同时,府中之人皆被府役之呼喊所惊动,四处探寻声源。 本就因突如其来的砍杀事件而心惊胆战的众人,因这一声惊呼,再度陷入恐慌中,众人皆若惊弓之鸟。 在张府的混乱中,府役们在月光下四处奔逃,面露惊恐之色,仿佛被无形之恐惧所驱使。 此时张员外与夫人尚未苏醒,府中人宛若失了主心骨。 “时机已至,可现身矣。”独孤澜轻声提醒。 温淮阴闻言,自暗影中腾跃而出,施展仙术,光华夺目,令那群惶惶不安之人目不暇接,心生敬畏。 正当此时,东方衡玉假作追逐仆役,匆匆而至,与温淮阴展开一场假斗。 府中仆役见此异状,皆驻足不前,目瞪口呆。 两人“斗法”,表面上看似激烈非常,实则招招虚张声势,未有半分杀机。 温淮阴趁隙向东方衡玉递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准备收场。 东方衡玉假作失手,一枚铜钱自其掌中飞射而出,直指温淮阴胸口。温淮阴身形一晃,似真被击中,身躯倒飞三四丈,随后身影渐渐化为虚无,消散于无形。 扮作女子的东方衡玉消失,惊恐之余的众人顷刻间瘫倒在地,哭泣声不断,府中一片混乱。 有人率先醒悟,纷纷向温淮阴求救。 温淮阴见状,即刻出言安抚:“诸位莫慌,那鬼祟已退去。” 人群之中,私语声渐起,纷纷议论方才之惊险一幕。 他们目光中既有疑云重重,亦有不安之色,然对温淮阴之言,亦生出几分信赖。 温淮阴语音柔和,继续安抚众人。 此时,独孤澜与换回道袍的东方衡玉,现身于人群之中。 “方才听闻,诸位中有人称那鬼祟为少夫人?”温淮阴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刚刚那人,就是我们已经亡故的少夫人。”人群中立马有人开始附和。 温淮阴点头,沉声道:“若果真如此,那么少夫人现身必有其因。我们需查明真相,方能让她安息。” 东方衡玉则环视四周,肃然道:“诸位,若知任何线索,还请告知,以便早日解开此谜。”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温淮阴眉间微皱,沉声道:“若已故之人,且享风光大葬,何故化作鬼祟现身?” “莫非她生前有未伸之冤?”温淮阴再问。 经此一事,众人皆不敢隐瞒,然对于温淮阴所提之问,无人能答。 正当温淮阴以为需待张员外夫妇醒来方能知悉详情时,忽有人开口。 “我……我知晓一些内情。”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决绝。 温淮阴回头望去,只见那人衣着朴素,是府中小丫鬟之装束,面露犹豫与恐惧之色,终鼓起勇气,声音微颤,言道:“少夫人临终之前,确与管家有所争执。” 细问之下,方知此小丫鬟乃少夫人贴身侍女,名为春桃。 “大少爷猝然离世,少夫人悲痛欲绝。她疑心有人暗中作祟,遂前往询问管家。管家态度恶劣,双方争执激烈。”春桃声音微颤,继续叙述。 东方衡玉不解问道:“少夫人何以疑心大少爷之死有异?” 春桃答道:“大少爷虽体弱,然近日精神尚佳,且与少夫人外出时,神采奕奕。故少夫人疑其死非自然,必有隐情。” “大少爷虽体弱多病,然不至于羸弱至骤然离世。且其离世前夕,尚与少夫人携手外出,神采奕奕,毫无病态。故大少爷之死,少夫人心生疑窦,疑有人暗中施毒。”春桃回忆道。 “少爷出事之前,曾与管家有所争执,少夫人疑心重重,便欲询问管家,不料两人竟争执不休。”春桃继续叙述。 春桃面露惊恐之色:“当时我守于门外,屋内之言听不真切,然我依稀听得一语。” “何言?”温淮阴急切追问。 “管家对少夫人言道,若她真与少爷情深似海,如今少爷已逝,她所应行之事,便是随他而去,如此方能为张家留下贞烈之名,而非苟延残喘,假惺惺地寻人问罪。”春桃复述管家之言,语气中带着愤慨。 独孤澜听罢,嗤之以鼻:“此人心肠歹毒,竟能说出如此无情之语。” “少夫人被此言激怒,当场昏厥,虽请医诊治,却迟迟不见好转,数日后便香消玉殒。”春桃细思恐极,若少夫人真有归来寻仇之事,与管家必有牵连。 “否则,何至于来人行凶,独独管家一命呜呼。”春桃言罢,众人皆陷入沉思,心中对管家的疑窦更甚。 温淮阴沉吟片刻,复又问曰:“少夫人抱恙,张员外一家态度如何?” 春桃答道:“少爷骤然辞世,员外夫人痛不欲生,大病一场,为少夫人延医亦是管家所处理。” 温淮阴眼中掠过沉思之色,缓缓言道:“如此看来,管家在府中权利不小,若真要戕害少夫人,也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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