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偏过脸,竟然觉得有些躁,没接话。 重尘缨看出了他难得的羞怯,便故意压低声音,凑得更近,把呼吸都逼在了鼻尖上:“尤其训我的时候,最漂亮。” 宴玦睫毛一颤,呼吸都急了起来。他正眼看向重尘缨,直觉自己无需再说什么,也无需再做什么。 面前这个人眼睛里的欲望太重,漆黑的,暴虐的,哑火将燃,宴玦毫不怀疑他会就地把自己翻过去,扯紧后脑勺的头发,然后按在围栏上好生作弄一回。 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狠劲,狂暴,虽然顾惜着自己的意愿不做到最后,但实际上该擦的边都擦过了。 他哽了喉咙,指尖蜷曲,甚至已经做好了配合的准备。 但那个人的眼皮一闭一睁,又什么都没有了。 死水一样,了无生气。 只在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我有点累,先回自己屋了......” 重尘缨好像无声叹了口气。 熟悉不已的苦竹味道远离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重尘缨的改变是一点一点慢慢来的,这里是出现了一些意愿的苗头。也不会说因为这些改变,就变得不是自己了,本质永远都是双标的大狗狗(bushi)。
第72章 血肉 蓝馆那边还没消息,宴玦知道重尘缨兴致不高,便打算带他出门转两圈,自己陪着,总比一个人好,就当散散心。 他把玄甲卫的事交待给温钟,然后便快马回了府里。 但刚到府门口,便发觉那人衣衫规整的站在台阶上,似是要出门。 重尘缨见宴玦又回来了,便问道:“忘东西了?” 宴玦没接话,只说:“要出门?” “嗯。”重尘缨点了头,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什么事,随便出去转转,不用管我,忙你的去吧。” 开口就把宴玦要陪他一起的打算堵死了。 宴玦静声哽了喉咙,把心里的缺口也瞒了起来,面色如常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看着重尘缨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尾。 早间的风很凉,刮在脸上,甚至有些疼。宴玦忽然间意识到,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出现真正麻烦的问题,无论多棘手也从来不会找亲近的人,只会一个人安静藏着,然后解决。 可要是解决不了呢? 重尘缨走在街上,漫无目的。也因为没有目的,所以什么都能看见。 早市还吵吵嚷嚷地开着,摊贩的蒸笼案上冒出袅袅热气。老妇人带着孩子卖面点,旁边支了几张桌子,客人在座位上喊一声,妇人便拿盘子装好让孩子端过去。 喊一声走一趟,孩子脸上尽是笑。 重尘缨从未如此细致观察过这些人,容易安乐的、知足的、质朴的人。 只需要完成一件交代的活计,只需要让他到处跑跑,就可以笑得如此明媚。 可如果这个孩子死了呢? 重尘缨停下脚步,在妇人面前的摊子前站定。 “公子,刚出锅的包子要尝尝吗?可香了!”老妇人无辜,只道来了客人,笑眯眯地问道。 重尘缨顿了片刻,从怀里掏出银钱,递了过去:“拿两个吧。” 蒸笼打开的瞬间有白雾漫出来,将周围整片空气都给哄暖了,包子落到手里,还发着烫,掌心捧住,隔着纸袋都能感受到柔软。 血肉一样的柔软。 像还没来得及停跳的心脏,洋着热气,搏动不止,生机盎然,和那个孩子一样。 那这个铺子也没开下去的必要了,重尘缨如此想到。 他没吃那两个包子,只拎在手里,继续漫无目的地走。 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路口,有一对年轻夫妇停在花铺前买花,除了卖花的大叔,还有个不过身高膝盖的小男孩,趴在摊柜上,看着父亲给顾客介绍品种。 大人们似乎很喜欢带小孩一起出门。 小男孩回过头,似乎看见了重尘缨,眼睛一亮,从自家商铺上摘了一簇蓝色的花。 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停在了重尘缨跟前。 “大哥哥,这个送给你。”他举着花,伸着胳膊,尽量递得很高,脸上笑容灿烂。 重尘缨扬起眉,有些惊讶,便蹲下来,把花接在了手里。 是一簇盛开的龙胆花,浓郁的蓝盛在翠绿里,像汪瑰丽的泉眼,纯净又招摇。 强大的温柔,锐利的漂亮,是和宴玦一样。 唇边不自觉溢出笑,连说话的语气都和顺不少:“为什么要给我送花?” “因为大哥哥很适合它!”小男孩高扬音调,欢快又稚气,“父亲说卖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把对的花交到对的人手上。” “大哥哥是对的人,所以要给大哥哥!” 重尘缨难得有耐心听小孩说话,这会儿更是忽然来了兴趣,乐着眼睛听他讲完,便翻出银钱,就当把花买下来。 可那小男孩推着手,硬是不收:“这是送出去的缘分,不能买卖。” 小小年纪能知道什么缘分,重尘缨一时更加好奇,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土土,土地的土。”男孩应得乖巧。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爹是花农,他说土地就是一切,我是他的一切,所以叫土土。” 土地就是一切。 听惯了慷慨激昂的虚空大话,这几个切实坚硬的字倒让重尘缨倏然一愣。 他是愤世嫉俗,可却从没吃过什么物质上的苦头,甚至吃穿用度样样都是顶好的。楼月归典型的精致利己,自己的徒弟当然要收拾的不丢面子。 如今再去细想,自己觉得理所应当的东西也是别人穷尽一生的目标。 哪有空去思考什么是非黑白,善恶大道。 也许师父说的话并非全对,自己看到的也并非全部...... 无非是,自缠自锁。 “给你吃,还没凉。”重尘缨把手里的包子塞给了他。 重尘缨走后,土土又跑进了巷子。 巷子里还站着个人,靠在墙边,见他来了,便蹲下来讲话。 “大哥哥,花已经送给另一个哥哥了。”土土跑红了脸,呼着热气。 宴玦捏了把他的脸,语气温和:“我看到了。” 土土举着手里的包子,问道:“这是那个哥哥给我的,我可以吃吗?” “送给你的,当然可以吃,”宴玦又摸了摸他的头,轻声笑道,“吃吧。” 临到傍晚的时候,重尘缨才晃晃悠悠地荡回将军府,手臂背在身后,拿着那束龙胆花。 府门前,依然是两个侍卫带枪守着,而宴玦坐在台阶上,膝上趴着白樱,顺着毛发,一下一下地挠在头顶上。 “特意等我?”重尘缨挨着他坐下来,白樱便转了个方向,依旧趴在宴玦腿上,只冲他打了个哈欠,又哼了声喵叫。 宴玦没接话,只低着眼睛兀自问道:“心情好点了?” 重尘缨扬起眼睛笑,也没答,把那簇龙胆花递了过去:“送你。” 看见他手里的花,宴玦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道:“哪来的?” 他接过来轻轻嗅了嗅,发现这花还跟自己早晨初见时一样,连叶子都没蔫一朵,可见被护得很好。 “有个小男孩送我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就收下了。”重尘缨一边说话,一边把脑袋偏在了宴玦肩膀上,额头贴着侧颈,没骨头一样蹭了又蹭。 他闭了眼睛,忽然冷不丁说道:“你说,我要是把它簪在你头发上你会不会打我?” 宴玦斜着视线觑他,冷声道:“会,你会死得很惨。” 重尘缨轻轻笑了声,没接话也没动作,只安安静静地靠着,让那股清清寒寒的淡香盈满自己鼻尖。 两个人在台阶上依了很久。 等晚上天气开始发凉,宴玦忽然抓着后颈皮把白樱从腿上提溜开,自己一侧身,坐在了重尘缨腿上,手臂环在脖子上,脸也埋进去。 “怎么了?”重尘缨立刻揽紧了他的腰,问道。 “要抱一会。”回答的声音很细,也很闷。 重尘缨眼睛发亮,打趣道:“今天这么黏我,受宠若惊啊宴将军。” “爱惊不惊。”宴玦没什么好气,手臂却依然没松。 重尘缨抬起眼睛,忽然注意到一股视线,是来自斜对面守门的侍卫。 侍卫想看又不敢看,见要被发现,又故作无事地把脸偏过去。 重尘缨心里跟明镜似的,更加不管不顾地便把人打横抱起来,转身就往府里走。 “你干什么?”宴玦轻声骂了句,手上却不自觉环紧了。 “不是黏我吗,那好好黏一黏。” 【作者有话说】 怎么黏的一句话概括: “好宴宴,站稳点,腿再并紧点,再不听话我可就直接进去了。”
第73章 秘密 宴瑶的消息还算及时,宴玦和重尘缨赶到蓝馆时,一切如常,同样歌舞升平。 对于重尘缨的出现,宴瑶极为不满,毕竟这事怎么也跟他挨不上边,可又碍于那难以揣测的武力威胁,敢怒不敢言。 “蓝瑾每次回蓝馆都是待在这间屋子里,从不带人伺候,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宴玦点点头,简单交代几句,要来房间的基本布局,便让宴瑶先行离开。 泛蓝的灵力悄无声息地铺洒下来,却没在屋里发现任何活人气息。宴玦视线一紧,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重尘缨亦步亦趋,也跟在身后。 无人发现的低处角落里,门槛上方的空气陡然浮动,似乎存在着某种阵法。 “应该有暗室,找找。”宴玦四下打量着空房间,凝神道。 重尘缨嗯了一声,接着在正中间站定,闭上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 不过片刻,又睁开眼睛,直直走向了最里边的空白墙壁。他在周围的物件上摸索着,在触碰到一只雕金蟾蜍时,墙壁轰然响动,出现了一条密道。 宴玦面露惊讶,眼带好奇地看着重尘缨,好像在问你怎么找得这么快。 “之前尝试修炼的时候感受不到灵力,尽感受气流了........修武的人这方面会敏锐一点。”重尘缨扬起眉毛,眼神看过去,邀功似地把脸往前凑,“不奖励一下?” 说着还挡在门前,大有一股没奖励就不让开的架势。 宴玦眼尾一挑,也不忸怩,顺着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吻。在重尘缨心满意足正要把脸抬起来时,又忽然抓着衣领把人拉下来,在他左眼的那颗黑痣上再次印下一个吻。 紧挨着,然后拿舌卷过。 刻在眼尾,羽毛一样轻,暖玉一样热,花瓣一样柔。 透过那颗痣,亲在了心上。 重尘缨盯着他,似笑非笑:“就喜欢这时候招惹我?” 宴玦勾起嘴角不搭话,只拽着人直接进了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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