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琅正把地上众人一个个捆起来,闻言问:“不是君稚?” “不是。”秦镇邪抓着那人胳膊,后者瞪着一双锐目,骂道:“你二个贼人,好生狡猾!有本事放了我,咱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秦镇邪嗤笑:“分明是你们先使暗招,却骂我们狡猾?” 孟琅仔细盯着那人,忽然道:“这人不是‘钻天剑’。” 秦镇邪惊道:“阿琅,你为何这样说?” “他佩的是短刀,不是剑。”孟琅盯着那人,问,“是‘钻天剑’派你来的?” 那人呸道:“你这瞎子,老子分明是‘钻天剑’!” 秦镇邪不快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老娘偏不!你这小白脸,这竹节虫,这倒涎水的腌臜货——啊啊啊!” 秦镇邪一把提起这人,扔到地上,就在这时,十几个汉子忽然破窗破门而入!为首的一人胡子拉碴,长发草草,手持一把长剑,呐喊道:“七妹,我来救你!” 此人转瞬便至秦镇邪面前,秦镇邪挑开他剑,那人滚到地上,轻轻一跳,又朝秦镇邪刺来。那小个子也从地上爬起,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弓,搭箭朝秦镇邪射去,可那箭却被孟琅半路截住,同一时刻,秦镇邪劈掉那人剑,一把抓住他,跳出窗外。小个子慌忙喊道:“快救大哥!” 众汉子都追出去,却见月光下,大哥跟那贼人面对面直挺挺站着。忽然,大哥激动地嚎了一声,抱着那贼人叫道:“老秦!怎么是你!” “我也要问怎么是你!”秦镇邪哭笑不得,“你真是‘钻天剑’?你的剑不是叫无敌吗?” “这破名字又不是我起的,我也嫌它难听!”那胡茬大汉竟是君稚!他见到秦镇邪,喜不自禁,忙拉着他往屋里走,喊道,“大家伙收了收了,这是自家兄弟!这人是我义弟,姓秦,是个说一不二的好汉!老秦,这些人都是我兄弟,对了,我还没给你介绍我义妹!” 君稚招呼那小个子:“七妹,快过来见见你秦二哥!” 那小个子走过来,月光照出一张如花似玉的俏面,她抱拳道:“原来都是自家人!二哥为何要放话说取我大哥人头?弄出这些误会来,实在叫七娘尴尬!” “我不确定君兄是否就是‘钻天剑’,所以才故意放出那些话,引他出来。”秦镇邪走到孟琅旁边,介绍道,“君兄,这是孟琅孟道长,他就是我之前一直在找的那人。” “您就是那位道人?”君稚惊异地盯着孟琅,好一番将他打量,末了拱手道,“多谢您对老秦的救命之恩!老秦为了找您可真是吃尽苦头,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是将您找到了。这其中定有故事,我实在好奇,但这里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道长要不嫌弃,不如去我寨子里坐坐,我那虽然简陋,但比这破庙还是好多了。” 孟琅也拱手道:“我才是要多谢你去了梧桐殿。倘若没有你、殷姑娘和玉公子相助,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君稚脸色一僵,摆手笑道:“好几年前的事了,道长何必再提!难得咱们相逢,今天我做东,定要好好招待你们一顿!” 众人便齐齐回了穷寿山,君稚吆喝弟兄们打开府库,杀牛宰羊,全寨上下大行酒肉,好不热闹。这顿饭直吃到后半夜才散。秦镇邪拎了两壶酒,找到君稚,要跟他私下聊聊,君稚也有此意。二人盘坐在榻上,彼此打量,秦镇邪先开口道:“君兄,你可真是模样大变。莫非你真想做土匪?” 君稚举起酒碗,喝了一口,摇头道:“说来话长!最初我游荡到这,听说这里有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就想杀了他为民除害,没想到那家伙不得人心,底下的弟兄早就想反,我杀了他后,他们就拥戴我当头儿了。我反正也没处去,就在这留下了。我向底下村子收钱,保他们不受别处土匪侵扰,我还占了条官道收过路钱,这样就能既喂饱弟兄们,也不用到处抢劫。 不过,我在这呆的并不开心。老秦,你知道北边的形势,我那官道原本有不少人来往,这几个月来却一日少似一日,山北是越来越乱了。山南的几个刺史都没有出兵的意思,符大人一人在山北支撑,绝不是长久之计。我在这做山大王,虽然逍遥,可到底不能安心,国难当头,丈夫该有所为。我这几日正盘算趁横山还没冰封,把弟兄们托付给七妹,自己去北边助符刺史一臂之力。老秦,你可要跟我一起去?” 秦镇邪奇道:“你那七妹是何许人也?你竟敢把这几千人马交给她?” 君稚咧嘴一笑,道:“我这七妹虽是女子,却不逊男儿。她是自己来投奔我的,当时我本想打发她回去,她却自己要了把弓,对着棵柳树连射十箭,箭箭都射在同一条枝子上,还让我下来跟她单挑。我看她本事了得,自己又有主意,就把她留下来了。她会骑马,会使刀,箭术更是一绝,兄弟们都钦佩她,推她做二当家,我把弟兄们交给她,自然放心。” “没想到你这七妹竟有这般来头。”秦镇邪笑道,“外头都说你跟她是夫妻,可是真的?” “老秦说的什么笑话!我跟她结拜了兄妹,怎么会是夫妻!” 秦镇邪点头道:“我料想这也是外头的人瞎说。君兄,你怎么会游荡到横山来?你没回余桐找卞道长吗?” 君稚一愣,脸上笑容不再。他默默喝了口酒,许久不曾说话。秦镇邪盯着他,说:“我去见过卞兄了。你可知他现在靠给人唱挽歌为生?” 君稚浑身一震,叫道:“你见过他了?他,他现在过得怎样?” 秦镇邪摇头道:“卞兄如今是孤身一人。” “怎么会?卞老夫人......”君稚的询问戛然而止,他愣愣望着老秦,凄然道,“卞老夫人走了?” 秦镇邪沉痛道:“走了。” 君稚大叫一声,流泪道:“苦了他了!怎么连卞老夫人也走了?他如今该多难受?你既然见了他,可有帮他一把?” “我帮他料理了老夫人的后事......君兄,你真不打算再回余桐?” “我如何有脸回去!”君稚捂脸喊道,“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我哪里敢回去?回去又能做什么?我对不起他,真真对不起他,我原以为,我......” 君稚欲言又止,秦镇邪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君兄,你跟那红煞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290章 不知 君稚没想过喜欢上那红煞。 天地良心,他怎么会喜欢上那红煞呢?那家伙凶巴巴的,言语粗俗,还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老老老鬼,他怎么会喜欢上那家伙?起初,他就是想帮那女鬼恢复身体而已。她为了帮他拖住那巨眼几乎魂飞魄散,他自然要帮她找回法力。 要找回法力,就得找阴气,找死人,找坟墓。不凑巧的是娄京附近的鬼魂都让是摄魂珠给吸走了,君稚只得往那些阴气深重的凶山里跑。他虽然有些怕那些阴森凶险的地方,可一看肩膀上巴掌大的红衣女,心中又突然升起一股壮志,觉得非得好好报答她,帮她把修为补回来不可。 凶地出恶鬼,深山生邪祟。在那些千百年来都人迹罕至的山沟沟里,时不时就会出现妖邪之物,每到这时,红衣女都会事先提醒君稚,让他埋伏,她自己出去引来那些东西,君稚则抓住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慢慢地,他们成了一对不错的搭档。君稚渐渐发现红衣女虽然看着脾气差,可人并不坏,他越来越好奇她为何执着于杀死殷家人,但他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发问。 她的确不是个坏人。君稚休息时她在旁边守夜,当他醒来时她已经查探好周围哪里有水,哪里有果子,又或者很得意地指着地上的毒蛇或蝙蝠。随着她的身体日益恢复,君稚开始觉得她无论在外貌上还是在性格上都越来越像人,真是奇怪,他跟她像普通的人一样相处,甚至还能有说有笑。 在那些黑黢黢的林子里、山谷里他那样信任她,当她的身体越来越凝实时他由衷地感到高兴,心中竟没有一丝畏惧。当他发现什么好吃的果子时他会想跟她分享,当他看到一朵奇特的小花时他会拉她来看。 后来,红衣女瞧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也会叫他来看,不过她喜欢的东西都是些奇怪的虫子。每当看到君稚被吓了一跳时,她都会在旁边哈哈大笑。在山里的日子虽然辛苦,可不知为何却每天都充满笑声。 这笑声有一天也要迎来终结。当红衣女的身体彻底恢复时,分别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告别时,君稚不知为何,脑子发热,硬要拉着红衣女去余桐给他师傅道歉。结果自然是大吵一架,大打出手,两人不欢而散。君稚回去时越想越难受,走在路上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干嘛非得杀殷家人啊?”他边哭边骂,“你都活了多少年了,心眼子怎么这么小啊?你都差点杀了我师傅,可我也没趁人之危杀了你啊?杀杀杀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就不能原谅殷家人,别找我师傅他们麻烦了吗?我不想到时候对你出剑啊......” 他一路哭嚎,碰见人了才慌忙擦掉眼泪。都怪那红煞,他算是把这辈子没丢过的脸都丢尽了。君稚又是难过,又是愤怒,还很怨恨,他立马后悔帮她找阴气了。是,她是救了他好几次,可她对不住他的地方也多了去了!反正她是红煞,是厉鬼,他就算不帮她她也能恢复,他干嘛那么尽心尽力给她找阴气呢? 他眼睛痛得厉害,头也痛得厉害,胸口也痛得厉害,像塞满东西似的鼓胀的痛苦。他满心愤恨,连落脚的地方都忘记找了,等天黑时,他才发现自己没处睡觉。他不停向前走,但他真的太累了,他本想就在地上睡算了,可他怕有什么野兽过来,最后还是决定找棵树睡。 他环顾四周,找了棵看起来很粗的树,爬了上去,却发现上头有蛇。 那蛇张着血盆大口刺来的时候,君稚在松手摔死和被蛇咬死之间犹豫了一瞬,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身体向下坠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那蛇越来越近——他好像忘记蛇也能从树上下来了。当那蛇要扑到他脸上时,君稚的视线里出现了一片红色。 接着,他摔到地上,那蛇则被红衣女捏在手里,下一刻就头颅开裂,死透了。 “蠢货!”红衣女气急败坏地叫道,“那么大条蛇你都看不见?你眼睛瞎了吗?” 君稚本来有点高兴,一听这话,满肚子气马上回来了。他吼道:“天这么黑我哪里看得见!我又不能睡地上!” “你干嘛不找人家投宿啊?你长张嘴干什么的?之前经过那家农户时干嘛不敲门?” “我什么时候经过农户家了?” “就一个时辰前!那时天马上就要黑了,你还往前走!” “我又不知道天要黑了!我又没看见农户!” “我真是气死了!”红衣女把那死蛇扔到君稚身上,提着他衣领骂道,“姑奶奶就帮你这一次!宏元都没杀死的人居然死在一条蛇口下,你自己想想害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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