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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珩约他见面的地方在一家宠物咖啡厅，一推门，小狗小猫的叫声一起响起来。 祝乘环顾一圈，除了常见的猫狗外，他还看见了几只鹦鹉和羊驼。 还有猪。 岑珩那家伙抱着一只萨摩耶挤在角落，头上全是狗毛。 他晃了晃脑袋，对祝乘招招手。 许久不见熟人的煤球很是热情，嗷呜嗷呜叫着，挣扎着就要去扑祝乘。 祝乘敷衍地抓了一把煤球的脑袋，力气不大却抓下来一手狗毛。 看着好友微怔的表情，岑珩哈哈两声：“换毛期，孩子换毛期呢。” 祝乘默默将手里的毛还给了萨摩耶。 咖啡厅的沙发很软，成年人坐上去能凹下去半个身子，为了方便毛孩子们玩耍，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 有其他好朋狗在，煤球当然不愿意一直和岑珩待在一块，四只蹄子一撒眨眼就跳进了小狗堆里。 岑珩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孩子大了，不着家了。” 趁他不注意，祝乘拿起夹子往他咖啡里放了四五块方糖。 “别看了，再看煤球也不会回来陪你玩。”祝乘对岑珩抬了抬下巴，“咖啡再不喝就凉了。” 不疑有他的岑珩端起咖啡喝了好几口，甜腻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打了好几个转，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岑珩面目狰狞：“祝乘。” 祝乘端着果汁，杯子后面的嘴角忍不住勾起。 “你要谋杀啊！” “胡说。” 祝乘一脸正色：“我这是贴心提醒好友补充糖分。” 岑珩咬牙切齿地看过来：“需要我说谢谢吗？” “你要说的话也可以。” “我掐死你个不安好心的家伙——” 闹了一阵，玩累了的煤球咬着其他人送的玩具球跑回来，趴在岑珩脚边，眼睛一闭就开始打呼噜。 窗外的天又阴下去一点。 杯子里的果汁少了一半。 “我回去了一趟。” 岑珩移开杯子，语气平淡：“席奕说，白凌要死了。” 听见这个消息，祝乘并不意外，只是多问了一句：“楼菁呢？” “她不在，席奕把她送到小世界了。” 回想起几天前的场景，岑珩沉闷的心情突然轻快不少。 他重新点了一杯拿铁，以防万一还让服务员撤下了方糖。 店里养的那只布偶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跳上祝乘旁边的沙发，矜持地叫了几声。 祝乘抿了一口果汁，深情不变：“听上去是个好消息。” 其实早有预兆。 十年前的那次意外让双方都损失惨重，由白凌分身化成的小世界大半被销毁，连带着创造者自己也遭到反噬，祝乘被送出来失去记忆，池听被白凌关起来，席奕带着楼菁东躲西藏，唯一一个能自由穿梭在两界的岑珩在之后的五年里没敢使用自己的能力。 十年后，祝乘恢复记忆，白凌的能力跟着回来，除了刚开始那几次是压着他们打，后面的几次都有些力不从心，甚至被池听抓住漏洞杀了好几个重要的NPC。 冰块碰撞，在室内的暖气中慢慢融化，和果汁混在一起。 冰果汁让祝乘一直保持在清醒状态里，他抚顺布偶猫后背的长毛，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他开口：“把他们接出来，两个世界间的漏洞能不能支撑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问题不大，只要白凌消失得足够彻底。” 煤球睡熟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岑珩脚踝边。 两个人在之后又说了点其他的，看着几只鹦鹉在屋里飞过来飞过去，看着那几只羊驼互相吐口水，看着那只优雅的布偶打翻了前台摆着的玻璃花瓶，又在店长愤怒的呵斥中跑到门边。 门被推开，布偶猫昂着脑袋，软着嗓子叫唤。 来人弯腰，将闯祸后试图逃跑的布偶抱起来，递给了追出来的店长。 池听手里还提着几个牛皮纸袋，目标明确地向角落里的祝乘走来。 煤球被惊醒，打了个哈欠，翻着肚皮冲岑珩撒娇。 岑珩配合着揉它肚皮，看着对面的两人。 “下班了？”祝乘捏了捏池听的手，有点凉，“手好凉。” 池听的余光扫过桌上的冰果汁：“这么冷的天还喝冰水。” 他对着祝乘伸手，一用力将人拉起来。 他转头，冲岑珩点了下头：“岑珩。” 对于岑珩和席奕他们，池听很有耐心。 看出他心思的岑珩大手一挥：“慢走啊。” 目送着两人离开的人静坐一会儿，拍拍煤球的脑袋，起身。 “走吧，我们也回家。” 屋外有些冷。 祝乘缩了缩脖子，正要说点什么，就见身旁的人忽地俯下身，抬手拉了拉他大衣里面衣摆上卷的羊毛衫。 池听语气淡淡的：“怎么不多穿点。” 他伸手，五指挤进祝乘的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扣。 “出门太急了，下次不会了。” 祝乘凑过去，看着池听的侧脸：“你来得还挺快。” 从家里到这家咖啡厅，祝乘打车都花了二十分钟。 池听目不转睛，拉紧了他的手。 “路上没堵车，我和司机说我要去接我对象，让他开快点。” 路上的积雪不深，踩下去只留下一个很浅的脚印。 已经有小贩推着车出来摆摊，食物的香味从铁板上传过来。 祝乘闻着嘴馋，牵着池听在各个小摊间乱窜。 池听跟在他身后，两个人挑挑选选半天，祝乘拿了根糖葫芦和一份铁板豆腐。 糖葫芦是草莓的，红色的草莓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壳，看起来十分好看讨喜。 祝乘咬了一口，被酸得皱眉，拿着糖葫芦，目光看向身旁安静吃东西的男朋友。 “池听。” 池听抬头，措不及防被塞了一口草莓。 他下意识咬下半颗，酸涩的草莓汁炸开，激得他差点没控制好表情。 看着面前期待中夹杂了点捉弄心思的人，池听将那半颗草莓咽下去，点点头：“挺甜的。” 嗯？ 祝乘疑惑，看着池听正经的样子，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难道真是他运气太差？唯一那颗酸草莓被他吃到了？ 半信半疑的，他咬了一口剩下的那半颗草莓。 满嘴酸汁的祝乘：“……” 池听低下头偷笑。 果然是学坏了！ “我没有骗你，是祝乘自己要试的。” 池听表情无辜，一双眼睛里满是诚意：“而且，是祝乘先骗我的。” 自知理亏的某人摸摸握紧了池听的手。 得逞的池听这下是光明正大地笑了出来。 回到家时，祝小咪端坐玄关的鞋柜上，伸长脖子对池听手里的几个纸袋起了兴趣。 “那是什么？” 换好鞋的祝乘打开电视，回头，池听半蹲在地上，手上的纸袋翻过来，几个毛绒玩具滚落。 猫动作迅速，抬爪摁住其中一个小鸟。 “店里做活动，每个员工都有。” 池听起身，手里还剩了一个纸袋。 祝乘开玩笑地来了一句“男朋友也有份吗”，没想到池听还真掏出来其他的东西递到了他手上。 陶瓷小狗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送你的。”池听将他揽在怀里，低头亲亲他的脸。 祝乘抬起下巴回亲他一下，调笑道：“小狗？” “嗯，是小狗。” 不知道是在说人还是在说小摆件。 猫咬着新玩具看过来。 两个人类又亲在一起了。 猫选择叼着玩具离开。
第89章 环（一） 冬天过去了。 最后一点积雪融化在草地里，祝乘和池听再次进入了“换命”。 “真的可以吗？”池听担忧地看着他。 祝乘环顾一圈，扭头冲他笑笑。 这便是拒绝陪同的意思。 池听无声叹了口气，在化为废墟的世界的出口处和祝乘分开。 上一个世界坍塌后，白凌还没来得及将其销毁，这倒是便宜了祝乘他们。 岑珩提前进入了世界，此刻并不和他们在一处。 看着池听的身影消失在出口处，祝乘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人已平安到达下一个世界后，转身跳入了另一条世界裂缝。 坠落的速度很快，一阵眩晕后，祝乘睁开了眼，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少年的眼睛。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手里拿着笔坐在书桌前，半个身子侧过来，眼神惊讶，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地上的人。 祝乘举起手：“嗨？” 少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扭头冲门外大喊：“妈！” …… 花了半个小时才解决问题的祝乘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长长吁了口气。 “你说你非得那么犟干嘛？” 他半蹲下，看着被自己绑在椅子上的人，挑眉，屈指弹了下少年的脑门。 少年倒吸一口气，愤怒地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池小听同学。” 祝乘俯身，看着面前这张和池听一模一样的脸，张嘴就吐出了让少年石化的语句：“对未来男朋友这么凶是会被谴责的。” 少年时期的池听脸上藏不住事，那张比成年人多了几分稚气的脸上表情逐渐呆滞，祝乘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支着侧脸，好笑地看着他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完全黑下来。 他开口，语气不善：“把我解开。” 祝乘竖起一根手指：“不要。” 少年池听的脸更黑了，几乎是磨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再不解开我就要叫人了。” “叫吧，叫妈妈。” 祝乘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甚至还得寸进尺地上手捏了一把池听的脸。 不得不说，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的手感捏起来是比成年后好一些，祝乘没忍住多捏了几下，在池听逐渐变得危险的目光中收回手。 “你说，谁是我男朋友？”池听深呼吸几下，颤抖着声音问出口。 从他的表情里祝乘不难猜出他现在有多震惊，偏偏他这个人吧还特爱犯贱，见池听这副模样，反而更来劲了。 他二话不说捧着池听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池听呼吸一滞。 被祝乘亲了一口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那一刻想了很多，从牛顿第一定律到现代科学的基本定义，从遗传学的隐性基因到豌豆花的花语是9331，从播种外星人的存活可能再到唯心主义。 他想了很多。 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可怜一个高中生，安安分分地在自己房间做题看书，一扭头就看见地板上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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