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春生捧着他啄了一口,恋恋不舍,“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回去。” 陆怜抬手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好,一起回去。”
第30章 从云居禅寺回来之后郑芳寻就一头扎进了书房筹备宴席的各项事宜,上至宾客名单,下至茶水点心,他都一手包揽了,一连五六天陆怜都没见到郑芳寻的面。 有升抱着东西从书房出来时,看见陆怜正在廊前来回踱步,他迎上去,“公子是有事要找少爷吗?” “呃没,没什么事,我就是随便走走……不是要找他……” 有升不呆,看陆怜吞吞吐吐的就知道肯定有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两人肯定是在禅寺的时候闹别扭了,不然少爷怎么会冷落他这么久。 有升脑子一转,道,“这几天少爷都是在书房吃的饭,胃口不好脸色都变差了,我去叫厨房做几个好菜,问问少爷要不要到正屋来吃吧?” 陆怜欲言又止,笑笑说,“算了,别打搅他,你去忙你的吧。” 他说完就转身回屋了,有声哎了一声,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抱着东西往厨房去了。 做完少爷交代的事情回到书房,有升还在想刚才陆怜的神情,思来想去,小心开口道,“少爷,陆公子刚才问我您这几天胃口如何,休息的好不好……少爷,您也有好几天不见陆公子了。” 郑芳寻埋在一堆帖子账本里,顶着两个黑眼圈抬起头,“有升,你管得越来越宽了?” “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就是觉得……” 郑芳寻不耐烦,“有话就讲。” 有升瘪嘴,道,“觉得您不高兴,好像憋着火,怕您憋坏了。” “你是怕我哪天爆发了把气撒你头上吧?” 有升当然不敢说是,于是识趣地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给他磨墨。 郑芳寻被他这么一搅和,连刚才写到哪都忘了,想了半天觉得头疼,干脆丢了笔倒到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烧尾宴当天,一大早陆怜照例在自己屋里吃饭,送菜的下人出去后正要关门,被一个声音打断,他抬头,郑芳寻站在门口。 他一身金线密绣银杏锦袍,象牙冠,白玉带,富贵逼人,两人对视一眼,郑芳寻垂眸,抬脚进来在陆怜对面坐下,也不说话。 “……你吃过饭没有?” “我跟你一起吃一点吧……” 郑芳寻转头叫下人去拿碗筷,看桌上就一个清淡小菜和一个粥,又把有升赶去了厨房,等菜时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奇怪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碗筷拿来了,下人又上了包子荤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郑芳寻拿起筷子,“吃吧。” 两人沉默地吃饭,陆怜心里揣着事情食不知味,对面郑芳寻也心不在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酝酿了好久,终于开口道,“隐白,今天你就待在屋里别出去了吧。” 陆怜顿住,抬头看他,“为什么?” “今日人多杂乱,你的身份不好露面,恐怕横生事端。”郑芳寻忙又补充,“就今天一天,等之后咱们随父亲迁到淮洲了,你就可以随意出入了。” 陆怜放下了筷子,垂下眼睫,“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 好一会儿郑芳寻才张口,他道,“隐白,你应该叫他义父。” 陆怜一怔,心跳得快了点,“你什么意思?” “你聪明,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郑芳寻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往外走,一出门便挥手召来下人,“锁门!” 陆怜瞪大了眼睛,“郑芳寻!” 他急忙起身,可还是慢了一步,扑在了猛地关上的门板上,陆怜心狂跳不止,难道他都知道了?是什么时候?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郑芳寻!你既然不信我,不如将我赶出门去,何必多此一举!” 背后门板被拍得砰砰作响,郑芳寻充耳不闻,冷着脸吩咐左右,“今日这院里不要留人,所有出去的门都给我锁上,这屋子前后各留几个人看守。” 有升战战兢兢,还不明白自己主子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张口想说话,被郑芳寻一个眼神瞪得闭了嘴。 “不必送水送饭,晚上我不回来,谁也不准开门!” 陆怜清楚地听到了门外郑芳寻的话,清楚地听见房门上锁的声音,接着院里一阵骚动,所有脚步声都往外涌,日光透进屋里,几个黑影站到了门前,后面窗户外也站了几个,这间厢房在顷刻间变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牢笼,堵死了陆怜所有出路。 陆怜只觉得浑身血液一瞬间都被抽走了,手脚凉得发寒。 完了…… 郑芳寻疾步往前厅走,“邬思明回来没有?” 有升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还、还没有消息……” “他回来就立刻叫人来报我。” “是!” 下了廊桥,郑芳寻突然停下,有升打了个抖,抬头望着郑芳寻的背影,听见他说,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讲理,变脸如翻书?” 有升吓了一跳,“不不、小的没有这么想……” “我是为他好!”郑芳寻转身瞪着他,“若不如此,他一定会撞得头破血流,说不定连命都要搭进去!我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保住郑家……” 有升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是!少爷……少爷用心良苦,陆公子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会吗……”郑芳寻却失魂落魄起来,苦笑道,“我只怕他会怨我,恨我。” 有升忙抱住他腿,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陆公子怎么会怨您呢!等日子长了,他一定会明白的!” 郑芳寻仰头望着四方的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这时一个小厮急慌慌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少、少爷!您快去正门看看吧!项大人来了!” “项黎?” 小厮使劲点头,郑芳寻眉头皱起,拂袖往正门去。 正门外,来赴宴的宾客的马车停了半条街,最前面是一顶轿子,项黎一个人站在门前,身后却跟了数十个下人,手里都抱着锦盒礼物,最末的几人则抬了两口大箱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宾客名单里没有项黎,迎宾的没敢放他进去,他并不臊于碰壁,反而安然站在阶下,郑芳寻匆匆赶来时,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层层迭迭围了好几层,把街上堵得水泄不通。 “郑公子,好久不见。”一见郑芳寻来,项黎拱手行礼,微微笑道,“在下携贺礼特来恭祝郑大人升迁之喜。” 郑芳寻站在台阶上俯视他,脸色阴沉,“项大人不像来祝贺的,倒像是来找事的。” 项黎笑了,“郑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呢?我与你家无冤无仇,何来找事一说?” “项大人既无请柬,先前与我家也并无来往,不请自来,还带着这么些人,大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项黎一脸无辜,“正是因为先前来往不多,才特意备足了贺礼,以免大人怪罪呀。” 郑芳寻心烦,“你少给我装,你打的什么主意——” “芳寻!”门内出声打断,是郑老爷亲自过来了,下人们纷纷退开,郑芳寻惊讶回头,“爹?您怎么来了……” 郑老爷抬手将他揽到身后,给了他一个眼神,转头对项黎道,“犬子无礼,项都事勿怪。” 项黎见他出来,收敛起笑意,拱手行礼,“郑大人说笑,是下官唐突了。” 这一下不止围观的百姓,就连都在后面的宾客也都纷纷冒出头来看热闹,来客大多都知道项黎曾主办郑海贪污一案,纷纷猜测起项黎来意,也都好奇郑老爷会如何处理。 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相互对上,各怀心事,项黎下意识捏了捏手,他没下拜帖,还特意挑了早上来往人最多的时候上门,就是要闹得全城皆知,料想这种场面郑海总不会赶人。 郑海不用想也看得明白他的心思,做了个请的手势,“来者是客,项都事里面请。” 郑芳寻先急了,“爹!不能让他进来!” 郑海反手拦住他,压低声音,“别胡闹。” 项黎笑笑,领着人就往里走。 进了正门,却又被几个高大仆人拦下,胡管家笑着迎上来,对项黎道,“贺礼请往这边。” 领头的看了眼项黎,项黎点点头,他们便跟着胡管家的人往东边院子去了,唯有后面抬箱子的四个人还站在原地,项黎上前对郑老爷道,“这几个人是我特意从冀州请来的杂耍班子,一点花样,图个新鲜,不如就让他们到前厅表演一番,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没了外人围观,郑海脸色冷下来,看了看项黎,又看向后面站着的胡管家,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叫来下人要开箱检查,抬箱子的警觉,项黎立刻笑着圆场,“应当的,应当的,都打开来看看。” 箱子打开,几个小厮围上去翻看,但翻来翻去也就是些面具红巾,杂耍道具,没查出什么东西,郑海也不好再为难,道,“既然是都事一片心意,便叫他们上前厅表演吧。” 四个壮汉抬着箱子进了前院,在院子中间的亭子里收拾准备,项黎则跟着郑海坐到了厅上。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郑海左右应酬,项黎则独自一个人坐在末席,没人敢跟他说话,他便自己端着茶慢慢品,低头喝茶时眼珠转动,明显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好几双眼睛,他笑,抿了抿茶水就放下了。 几个汉子装束好了,带上了傀儡面具在院中表演起来,跳些滑稽的戏,起先没人在意,后来前院里宾客越来越多,带傀儡面具的跳完,从箱子里又掏出个什么东西,摇头晃脑地跳来跳去,忽地从口中喷出火来,把站得近的几个官眷吓了一大跳,明白过来是逗趣又都哈哈笑开,看的人便多了。 郑芳寻站在廊下,从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那几个杂耍的,侧头又能看到坐在厅上正喝茶看戏的项黎,他总觉得不安,叫来有升,“你去看看陆怜,快去快回。” 有升立刻去了,项黎的视线不留痕迹地落到了有升身上,他又喝茶,盯住了有升离开的方向,放下茶杯时又恢复了淡然神色。 有升出了前院一路小跑,一路上人越来越少,越拉越静,穿过花园时他似乎感觉背后有人,一转头却又没有,他快步跑向东边郑芳寻的院子。 穿过景墙忽然闻到一股焦糊气味,有升心一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前院方向传来骚动,吵嚷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叫,他猛地回头,竟看见前院方向冒起了浓浓黑烟。
第31章 桌上的粥半凉,屋外的黑影一动不动,陆怜前后扫了一圈,前面四个,后窗两个,一共六个人。 院门外肯定还有人,想不被发现是不可能了,陆怜细细回忆在画舫上时和项黎的计划,思忖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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