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烊有些感慨,洗雪桂第一次出门时还会迷路,第一次做饭时还不太会开火,现在已经能够熟练掌握火候,对周围也不再陌生,像完全融入了这里,不再是初见时干瘪谨慎的模样。 方宜烊没意识到自己看洗雪桂的眼神像亲自养大了一只小动物,又害怕某天会突然与之分离,随即产生了浓厚的无法排解的不舍感。 洗雪桂一直盯着他,咬了几口鲷鱼烧,是他喜欢的奶黄馅,抬头就对上方宜烊的眼神,像在发呆但又好像在打量珍视的东西。 他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心跳又开始不正常,为了缓解,他只好开口掩盖,结果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纠结了很久的问题问出口了。 “方宜烊,你怎么不让我叫你老公呢?” 方宜烊闻言,呼吸了一口就被呛住,他手搭在桌子上咳得面红耳赤,觉得荒唐的同时又差点被他过于认真的表情可爱到,忍不住笑出来,“什么?你哪学来的?” 一听见方宜烊咳嗽,洗雪桂立马丢下夜宵,跑到方宜烊的身边,贴到他的身侧给他顺气,表达自己的疑惑:“你也不和我说变亲一点应该要改称呼的呀。我怎么能继续叫你方宜烊呢…” 他指责自己:“我这样是没大没小的。” 方宜烊缓过来了,抓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腿边拉了一下,更方便观察他的表情,问:“谁教你的?” 洗雪桂闷了一声气音,“我自己学的。” 他自言自语,自己琢磨,自我纠结:“我是喊你老公,还是喊你哥哥呢?” 方宜烊刚想给他解释清楚,洗雪桂就已经决定好,低着头看他,眼神里有解决大困难之后控制不住的愉悦,“还是叫老公好了。” 想拒绝的想法到嘴边就转了弯,方宜烊问:“为什么?” 洗雪桂疑惑,一脸方宜烊你怎么比我还不聪明啊,却又很体谅地解释:“因为老公比哥哥亲呀。” 毕竟韦女士的话,清清楚楚地说着老公第一,哥哥第二,他要做就做方宜烊最亲密的人,一点都不情愿位居第二。 见方宜烊不说话,洗雪桂紧张地说:“你是要拒绝我吗?” 方宜烊本来就不太会拒绝别人,更何况那个人是洗雪桂,低着头看他,圆圆的眼睛好像要挂上眼泪一样,他对洗雪桂这样可怜的表情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过了一会,轻叹一口气:“不会。” 洗雪桂松了口气,捏着他的手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如释重负地跑去客厅拿手机了。 方宜烊问他干嘛去,洗雪桂很认真:“房东给我介绍了工作,我怎么能让她觉得我是没大没小的人呢,我要和她说清楚。” 方宜烊一捋,懂了,估计是韦女士说了些什么,洗雪桂误解了她的意思,怪不得一回家就要喊他老公。 奇怪,这段时间洗雪桂已经频繁用手机,不懂的东西都会运用搜索,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老公所代表的意思吗? 方宜烊转过头,撑着下巴看他,客厅盈盈的光落在洗雪桂的面庞,他正缩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敲手机,一副有天大困难的样子。 算了。方宜烊想,洗雪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毕竟他身上所拥有的并不多,能给洗雪桂的少之又少。 方宜烊洗完澡出来看见洗雪桂正在铺床,他的头发长了一点,软软地落在后脑勺,看见方宜烊进来,洗雪桂扭过头,姿势很别扭,但声音和表情却十分居家。 “你洗好啦?” 洗雪桂抖抖被子,被单是新换的,晒过太阳,有股暖暖的味道。 “睡觉吧。”洗雪桂说完,才想起什么,又急急忙忙地补上,“老公?” 老公和老婆一对词语总是经常出现,密不可分,一瞬间,方宜烊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要叫洗雪桂老婆吗? 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和洗雪桂的这个家究竟是以什么的感情基础存在的呢? 他以前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也自然而然地觉得没有想的必要。 方宜烊一想东西就头疼,他干脆不想了,洗雪桂拍拍床,“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下午才上班,不那么早睡也行。” 方宜烊抬腿上床,躺在了洗雪桂的旁边,洗雪桂伸手过来,将手搭在方宜烊的肚子上,打了个哈欠,“那我陪你聊聊天好么?”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最终以洗雪桂睡着了结束,方宜烊看着他,他睡得糊了一脸头发,方宜烊给他拨好头发,见他嗯哼了一声,安抚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亲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洗雪桂已经睡着了,并不会看见他这个动作,所以他并不是为了洗雪桂开心而亲他。 好像就是自己想亲他而已。 方宜烊松开手,把被子掖好,睁眼看天花板,几乎一整晚没睡着。 直到天边泛白,一缕微弱的光透过窗帘投进来,他去卫生间强行用水拍自己的脸,感觉到熬夜之后过快的心跳在极力控制下重新变得平缓,才又回到床上,终于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韦女士介绍的工作是按摩技师,洗雪桂没有经验,甚至没有身份证,工资待遇算不上好,培训期半个月,考核过才能确定最终的薪资。 洗雪桂搜索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是个黑户,而且现在上不来户口,也没有办法办身份证。 他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幸亏当时面试的都没有录取他,不然被别人发现了自己是混进人类社会的鬼,那得多可怕。 韦女士对他支支吾吾说出现在没有身份证的时候好像也并不吃惊,说哎呀这个工作呢,很累很辛苦的,没有几个人愿意干的,我那个老弟店里正缺人呢,只要你能干,我肯定给你搞过去。 工作的事就此定下来,洗雪桂工作的小店离他们家有五六公里,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地铁出行也不方便,方宜烊买了辆小电动车。 培训期期间不排班,早九晚六,但洗雪桂还不太会骑,而且也记不住路,于是方宜烊早上载着洗雪桂去上班,下午让他打车回家,等以后熟悉了,再自己开车上路。 方宜烊本来以为洗雪桂会有不适应的时期,毕竟是第一次上班,没想到第一天没听到他的任何抱怨,只是说店里的技术都是各种壮汉,胳膊肌肉比他的脸还大,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好恐怖,他不太敢搭话。 第二天洗雪桂改口说那些人应该是铁汉柔情,其实不太恐怖,带他的师傅原来也是个黑户,家在千里之外,来找妻女,结果没找到,反而弄丢了身份证和所有的钱,等补办时才发现户籍被注销了。 他揉揉眼睛,说:“他饿了很多天,被老板捡到了,老板是个好人。” 他凑过来亲亲方宜烊的脸,“如果没有方宜烊捡到我的话,我也会死掉的。” 方宜烊看着他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乖,睡觉吧。” 洗雪桂说自己还想发今天的日常,不过抬了抬手,露出为难的表情,又说算了。 等周末方宜烊休息,才察觉到异常,洗雪桂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宽松长袖被挽起,手臂露在被子外面出来,他握了一下。 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等真的把他的手臂圈在手里,才感觉他手臂的硬胀,肿得跟发面的长条馒头一样。 怪不得晚上三番两次踢被子,回家也不玩手机了,还喜欢穿薄薄的长袖睡衣,大概是因为手臂不舒服,压着会更难受。 方宜烊出门买药回来,洗雪桂醒了,正哆嗦着在洗手间刷牙,看见方宜烊回来,还装模作样,被方宜烊毫不留情地戳穿。 洗雪桂戳了戳他的手臂,对他的戳穿很不满意,却也只是声音软绵绵地指责:“怎么了嘛?” “怎么不和我说?” “我要刷牙了。”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洗雪桂又说:“什么?” 方宜烊说:“我帮你刷。” “不…!”洗雪桂别别扭扭,方宜烊捏着他的脸让他张嘴,洗雪桂偏过头,“不要。” 方宜烊没松手,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洗雪桂受伤,又或者看见他生病,心里第一反应永远是烦,再是生气,气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又气洗雪桂永远不会主动和他说,他似乎总觉得自己会嫌麻烦,但方宜烊不懂,他对洗雪桂已经够温声细语,为什么在生病难受这件事上他永远不肯第一时间和他说呢? 但是他知道生气什么用都没有,他退后一步,松开手,把牙刷放回他手里,“刷完出来擦药。” 看见他冷下来的脸,洗雪桂懵了一下,他曲起肿着的手接水,不太敢看方宜烊,“知道了。”
第29章 29.教学 洗雪桂觉得方宜烊可能生气了,所以他在厕所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到客厅去擦药。 但方宜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好像在卫生间冷脸的人不是他,虽然觉得奇怪,他还是松了口气。 方宜烊握着他的手臂给他涂膏药,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按摩手法,揉了十几分钟,洗雪桂的手臂没有绷得那么紧了,酸胀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谢谢方宜烊。”洗雪桂收回手时,宽大的睡衣袖子滑了下来,将他整条手臂都盖住了。 “我好多了。” 方宜烊嗯了一声,把药膏盖好,丢到一边,没有再说话。 气氛很奇怪,洗雪桂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缓和,只是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刚刚方宜烊的表情还让他心惊胆战的,他其实也憋不住疑问,“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他又嘀咕:“方宜烊怎么会生气呢?” 方宜烊是一个说不理他但是却坚持不住多久的人,他不会真的不理自己,所以洗雪桂认为自己多虑了,方宜烊才不会生气。 他傻傻地笑了一会,甩着自己的手臂,想着反正方宜烊知道了,不用藏着掖着了,就凑过去,没什么距离感地贴方宜烊很近地说:“第一天疼死啦,第二天好多了,第三天好像习惯了,第四天已经非常习惯了,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的。” 方宜烊还是没有说话,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给了洗雪桂莫大的自信,认为他们真的一切如常。 他安心地盘腿坐下,却突然听见方宜烊说:“但是我真的生气了。” 洗雪桂瞬间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问:“那怎么办呢?” 又问:“方宜烊,你为什么生气?” 方宜烊回:“不知道。” 他靠在沙发上,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上面赫然写着洗雪桂的账号贴子,前几天发的,问如果手臂酸胀要怎么缓解。 洗雪桂完全不清楚方宜烊是怎么看到的,他明明还特意勾选了附近的人不许看。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对洗雪桂来说具有极高的攻击性,“不是说我是你老公吗?洗雪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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