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云只是口快,我让他和你赔礼道歉好不好……”觉枫看着明焰一脸冰冷表情,仍不死心。 “你皇兄,他始终是惦念你的。他对你严苛,那是因为他对自己从来亦是如此,他只是想让你早日成才,不负母妃所托。” “枫哥哥。”盛明焰干笑了下,打断了他,“你也说皇兄是为了母妃所托,他对我盛明焰这个人可有半点情义。” 他说着,脸上表情转而幽深,“就算有,可若他知道了那晚,可还会待我如初。” 觉枫头顶恍然现出霹雳一般,脸色瞬间煞白。 “那晚,是我的错,可也就止步于......”当晚情形,他着实是记不得半分了,可他回想起一早并无不适之处,可他整个人被复明之喜冲击的不知所措,没有特别注意也是有的。 明焰看他这情形,应是对那晚不算清楚,遂将马匹往前提了提,两马几乎呈交颈之姿,“这么说吧,枫哥哥。我若是个女子,清白已毁。” 觉枫此刻并不能将明焰眼中狡黠看得清明,整颗心猛地抖了抖。他并非全然相信明焰言辞,可那吻他是记得地,他已然进退失据。 “你知我为何不去赴宴?”盛明焰脸上带着狞笑,循循善诱。 觉枫猛抬起头,错愕等着答案。 “我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在皇兄面前把什么实话都说了......大家全都没脸。” 觉枫双腿夹紧马肚,勒得马儿吃痛,向后退了数步...... 他支吾说道:“我......我补偿你......” “哦,如何补偿?”明焰驱马向前逼近了一步,微微侧身,与觉枫离得更近,腻着声:“不如你把我一同娶了?做小也无妨、外室也可以......” 此刻盛明焰脸上就写着四个字,胆大包天。 闻听此言,头顶即刻滚过一团黑压压得乌云,镜尘失望眼神映在了面前,觉枫瞬时喘不过气来,他就算是宁愿自己难过百次,也不愿看镜尘皱一皱眉头。 “不,这个不行。” “你让我反客为主做一回,本王大人有大量,那晚之事便当作没发生过......”明焰深黑眼瞳紧紧盯着觉枫。 觉枫心中一惊,明焰深黑眼瞳眼睑上,长了颗小巧泪痣,平素为他增添了些许可爱,此刻却是加倍的邪狞。 “那事我有错在先,我都认了,我会亲自告诉他,求他原谅。”他颤抖着嘴唇,坎坷说出这一番话,“我会补偿你......” 盛明焰仰头望天,微眯眼眸,策马向前再进一步,钳住觉枫臂弯:“说来,你只是怕镜尘生气,却并不讨厌和我恩爱,是不是.......” 觉枫被逼迫到两树之间,面色铁青,“我只是认错了人......” “你想做监国,我会帮你,别告诉我什么母妃所求,母妃此前一直说想要你平静过此一生,如何会喜欢你做监国......定然是你央求的......” 他以一种近乎陌生的眼神打量着明焰,仿佛无法置信对方竟然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心中烦躁如同被群蜂围攻,无法平静。 “我能做的便是这些,你好自为之。” 他调转马头,紧追先云、镜尘等人而去。 当他抵达墓园时,祭礼法坛庄重宏大早已搭起。 数十位僧人已然就绪,虔诚地诵经施道。 亮黄色经幡在风中飘扬,镜尘和先云站在前排,身处朦胧的雾雨之中。烟雾弥漫,使人难以判别是细雨纷飞还是烟雾缭绕。 整个场景庄重神秘,仿佛置身于一场深不可测的梦境之中。 觉枫依主持指示,选择一席之地静立,恪守所教行事。 今日法事规模宏大,僧侣云集,觉枫在众僧之间踯躅而行,不敢稍有懈怠,只得步步紧随,循规蹈矩。 “今日法事诸般圆满,多谢大师费心安排。” “多谢大师。” 镜尘、先云纷纷向普安大师道谢。 普安大师双手合十回礼。“两位客气啦。娘娘生前乐善好施,广结善缘,福德深厚。” 沉吟了片刻,镜尘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恭敬奉上。“愿闻大师之高见。”盛镜尘态度谦卑,向主持普安大师探询。
第27章 此情可依4 普安大师神情庄重,长眉微垂,他缓缓展开手中的黄章纸,目光在纸上落下说:“王爷,出家人讲究的是真实无妄。此事,老衲推演多次,亦询问了远在念夷峰的师兄普凡。” “虽身为方外之人,本应远离尘世纷扰。但依我等之见,此事仍无转机迹象。” 镜尘听闻此言,心头不由得轻轻一颤,垂下眼帘。 两人与普安大师道别,步出大殿。 刚一出门,他便看到觉枫依旧混杂在僧侣之中,双手合十,肃立不动。 两人目光在人群中交汇,镜尘唇角微微上扬,心一点点沉下去。 盛先云如梦初醒:“那劫数仍未化解......” 镜尘目光凝重地注视前方,低沉叹息道:“这些年来,我遍访世间高人......得到的答案与普安大师说言相差无几。” 盛先云如鲠在喉,左思右想:“一定还有法子。” 他还从未在人脸上见过明明痛入骨髓却不肯出声的表情,看着如此的镜尘,盛先云心中涌起一股酸涩之感,不知所措地问道:“那你要怎么办?” 镜尘动了动喉结,目光看向前方,身子几不可支的僵了僵。 院中香烟缭绕,熏得他眼眸生疼,却无能为力,只好耐心地让凉爽秋风带走眼中的湿润。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他速速说了句。 觉枫从祈福僧侣之中走了出来,掸了掸身上香灰。 明显觉察了镜尘、先云两人气氛有异,只是猜想两人思念母妃难免悲伤,便想着岔开话题:“方才路上遇到明焰,他今日有急事,改日再来祭拜母妃。” 镜尘知他有意为明焰遮掩,事已至此便颔了颔首。 三人到厢房之中用素斋,一碗青菜饭、一道豆腐汤,再便是两样素炒藕粒、盐焗蚕豆的小菜。 “先云,你在昊都要待多久?”觉枫问。 “再住上十天、半月便要回去,下个月赶上瑞国大祭,我需回去与步摇一起。”先云答道。 “这么快......” “有事?” “有一事相求......” “哦,你竟有求于我......”盛先云爽快说道:“答应了。” “不用问什么事,你就应了?”觉枫诧异。 “嗯,应了,就算需要上天入地,或是需要金山银山,我盛先云也应了就能做到。” 五年前,先云伤了腿得觉枫悉心照顾,才迅速康复。从那时先云便自觉亏欠了人情,觉枫帮忙又救回了慕逸,如今他有所求,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好吧,我可开口了。”觉枫本怕先云会推阻,没想到先云想也不想就应了,“我想你亲自去跟明焰求和?” 盛先云听到觉枫提得要求脸涨得通红,可他一言既出又觉得亏欠良多,哽得说不出话来,求助的看了看镜尘。 镜尘只是低垂着眉眼,细嚼慢咽的吃饭,并不理他。 “求和便求和,这还算什么事......”他挑眉看向觉枫:“可有一样,应了这件,咱们前尘往事便抹平,再无亏欠。” 觉枫安之若素的颔了颔首,“那是自然。” 先云兀自摇了摇头,手中汤匙搅动豆腐汤,认命般说道:“遇上这般愿意做赔本买卖的主,我还有什么法子。” “罢了,不过是求和。所幸本王最会求和。”说罢他喝了口汤,舌尖滚过一点点混着豆腥的咸味,许久未曾喝过这等味道,差点呛到,想了想这乃追思母妃的苦饭,不好吐了才勉强咽下。 吃过饭,先云和孩子们由束卫陪着先回了昊都,镜尘、觉枫绕道冉氏宗族墓园祭拜。 回程路上恰好经过枫林,此时枫叶正红,层层叠叠的枫叶,秋风吹过掀起红枫如涌动的潮,涌入眼眸皆是红滚滚的。 “当年这里只有一棵枫树,红得透彻耀眼,没想到这边已然成林。”觉枫抬手指着当年那棵美艳无匹的枫树的位置,不禁感慨。 镜尘微眯着眼眸,沉声道:“许是奕国水土尤为适宜这红枫。” 落日余晖给枫叶读了层金,摆动起来犹如金箔。 “这边景色不错,歇息片刻?”觉枫提议道。 镜尘点了点头:“好。” 两人栓好了马,来一处八角凉亭,凭栏远眺,美景尽收。 “我的弓马是外祖父亲自教习的,我几乎是在他马背上长大的。那时候他常让我坐在马前,打马疾行,纵横山水之间。”说着,镜尘抬手指向山下水草风貌之处:“呶,便是那里。” 他纤长睫毛微颤,似是陷入回忆里:“那时总觉得外祖父肩膀如山一样,那草场更是一望无际的广袤。” 沉吟了片刻,一双深眸闪烁碎芒,又说道:“每次跑马回来,外祖父总说,这山河壮美,为了护佑家园值得抛洒热血。” “他如此说便也如此做了。天命之年仍亲自带兵巡边......终因肩胛上的箭伤反复,撒手人寰。”镜尘喉头缓动,话说的断断续续。 他抬眼望向山水之间:“若是外祖父在,父皇有所忌惮,那些歹人也绝不敢对明焰下手......”刚刚拜谒过冉氏墓园,镜尘此刻心绪仍是沉浸在悲伤之中。 觉枫握住他的手,两手十指交握,指尖肌肤摩擦:“自古英雄如美人,不教人间见白头。老太公死得其所,人生无憾了。如今,王爷接过了老人家衣钵,将这片山河护佑的很好,老人家在天有灵定然欣慰。”他转头望着镜尘,安慰道。 深秋露重,林间水汽密布,鼻尖满溢着花木香气。红枫红得热烈,红得灿烂,叶片上折射出道道红光彼此眼中,肌肤亦慢慢升温。 “这便是相守吗?”觉枫暗忖,“从点滴里了解一个人的过往,再融入他日常,成为纠结交隔成命中的一段。” “明日我去棋州,陪我一起。”镜尘含情脉脉柔声道。 “去多久?” “半月。” “前些时日眼盲已然疏忽了书院,如今秋闱在即,再离开开半月......”觉枫暗自思量,眼前呈现方仲简诚惶诚恐面貌。 他想着却不敢说这个理由,便求饶般说道:“饶了我吧。上次去桐州,从早到晚待在府衙之中,也不敢外出,比练功三天三夜还要累。” “可我想每日能见你。”镜尘将他拥在怀里,勒住腰腹,鼻尖蹭了蹭其脸颊,小声祈道。 觉枫看他一副缱绻模样,心中有些动摇,从颈上摘下一方玉佩,翠色壁身,油亮水润,状如枫叶,叶子边缘微微泛红,恍如片刚刚染红的嫩叶。 玉佩还温热,戴上镜尘颈间:“这个是我随身之物,从未离身,让它伴你左右。” 镜尘抻着玉佩红绳,端详良久,唇角微吊起:“可这有形无魂,睹物思人,更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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